一定很痛……不只身體的痛,更痛的是心吧!最親密的枕邊人也是傷她最深的人。
「淳揚呢?」心美背著她問。
「剛剛出去了。」這時,曲希愛又不希望心美知道他昨晚住飯店的事,怕她更難過。
同是女人,她懂的,簡淳揚是因在乎女朋友的感受才住飯店,對女朋友忠誠,但對前來求助的心美,卻像是再次遺棄了她。
空氣中寂靜無聲,曲希愛站了一會兒,決定還是離開,讓她好好吃早餐。
「別走——」
當曲希愛打開房門,心美喚住她。「陪我……」淚水再度滑落。「一個人……很可怕……」
「嗯。」曲希愛走回來,坐在牆邊的椅子上。
曲希愛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陪著她。
此時,面對一個無助的女人,她的內心更懊悔了。
每個人都害怕孤獨,都渴望被疼愛,只是她獨立慣了,或者說一直催眠自己不需要依賴任何人,但是,內心深處,她們又有什麼不同?
因為簡淳揚的溫柔,所以她愛上他,她又怎麼能要求他除了自己不能再溫柔待人?那樣的簡淳揚就不是簡淳揚了,不是嗎?他就變成了一個太過現實,太有心機的男人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心美突然開口說話。
「嗯。」曲希愛有些緊張,她不知道怎麼安慰人,只能趕緊應和。
「我們是奉子成婚的,他一直懷疑孩子不是他的,那一次他打我……我流產了……」
「啊——」曲希愛十分震驚,想不到世界上真有這麼殘暴的丈夫。
「其實……是我自作自受……」心美的聲音愈來愈哽咽。
「你別這樣說……」
「我和淳揚認識很久了,他是我哥哥的朋友,我哥哥過世前托他照顧我,後來,我愛上他了……」
「嗯。」
「他不愛我,只是無法狠心拒絕我……他身邊太多出色的女人,我愛得很痛苦,跟同事出去喝酒, 一時衝動,就……」
曲希愛低下頭,一陣心酸,原來,女人在愛裡都是一樣害怕受傷的。
「結婚之後,我對愛情的看法完全不同了,我總是想起淳揚的溫柔,如果能重來一次,不管他愛不愛我,我都不會輕易離開他了,我好後侮。」
「嗯。」
「我的出現讓你產生很大的壓力吧?」心美轉頭過來,看著曲希愛。她的眼神很複雜,像是妒忌、像是羨慕、像是不甘心……
「我的確很不安。」曲希愛承認。
「呵……」心美笑了。「我應該要壞心一點,就賴在這裡,讓你繼續不安,讓你跟淳揚吵架,反正淳揚不可能趕我定,然後,我坐收漁翁之利。」
曲希愛不解地看她,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告訴她?
心美不說話了,又開始對著天花板發呆。
曲希愛又退回椅背,默默陪伴。
「女人真的很笨……」心美低喃。「擁有的時候百般猜忌,等到失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錯過的多麼珍貴……」
這段話像雷擊一般擊中曲希愛的心臟,她突然記起小時候的一個畫面——
那是她八、九歲的時候,有一天,父親載她出門,說是要給母親一個驚喜。
他們來到一間珠寶店,父親挑選了一對美麗的鑽石耳飾,還在她耳邊比了比,直說好看,回程的時候,父親要她保密,絕對不能告訴媽媽今天去了哪裡。
回家後,母親將她拉到廚房,問父親載她去哪兒。
她緊閉著唇,直搖頭。
母親掹晃她的肩,不斷重複問:「你有沒有看到其他阿姨?」
她被母親的歇靳底裡嚇哭了,父親聽見,走進廚房,隨即兩人便開始爭吵。
母親指控父親下流,居然帶著女兒去偷情。
她還記得,隔天,是父母的結婚紀念日,當父親拿出那對耳環時,母親將它甩到地上……
是母親的猜疑將父親愈推愈遠嗎?是母親的佔有慾,硬要孩子選邊站,所以讓孩子喘不過氣來,選擇離開家庭嗎?
現在,她的缺乏安全感也同樣地令簡淳揚感到痛苦嗎?
她突然感到坐立不安,「信任」才是穩固情感的最佳良方,不是誓言、不是甜言蜜語,更不是監控。
如果,她沒辦法讓自己的心態更健康,無論再完美的情人都無法在愛情這條路一直陪伴她走下去。
「如果你決定做淳揚的女朋友,那麼你也會像我當初一樣痛苦。」心美彷彿下著咒語,有些幸災樂禍地說。
「不會——」曲希愛堅決地說:「我會相信他,就像相信自己一樣。」
對!她當初在吳爾達與簡淳揚之間,儘管情感上偏向簡淳揚,但是她仍舊選擇忠於 自己的男朋友,那麼,她應該也要相信簡淳揚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是嗎?」心美冷哼一聲,隨後起身,將曲希愛端來的早餐,一口、一口,形同嚼蠟地吞進肚子裡。「雖然很不甘心,但是,你會比我幸福的。」
心美抬起眼看向曲希愛,微笑。
這是她對簡淳揚多年來照顧的回報,儘管她背叛過他,他也從未遺棄她,將她摒除在門外。
他這樣的襤好人,應該有個比任何人都幸福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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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淳揚一夜無眠,早上離開飯店,直接到莫禮家中,將他挖了起來。
「安全感?,你是在問我嗎?」莫禮扒扒他一頭濃密的鬈發,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我想也是問錯人了。」簡淳揚很快就看清自己做了什麼蠢事,怎麼會挑上莫禮,然後問他——怎麼做才能讓女人得到安全感?
一個一星期換七個以上女伴的男人,應該從來沒學過「安全感」這三個字怎麼寫吧!
「怎麼?搞不定馬子?」莫禮勾起邪魅的笑。「你也有這一天啊!」
「你等很久了嗎?」簡淳揚「青」他—眼。
「哈哈!我只是很高興看到你也有煩惱的一天。我call鏡璇來,讓她也看看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
「不跟你說了,我回去了。」簡淳揚站起身。
「我跟你回去。」
「你跟我回去幹麼?!」
「我想認識一下那名奇女子。」
「你很無聊款,滾回去睡覺。」
「哇——好精彩,你居然用『滾』這個字,你等等,我去拿錄音筆,你再重說一次。」
簡淳揚被莫禮打敗,這傢伙只會添亂,他不禁懷疑,他身邊怎麼沒幾個「比較正常」的知心朋友。
「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跟你回去,等我喔!」莫禮興致高昂,進房沒三分鐘,套了件襯衫跟長褲又衝出來。
半個小時後,莫禮跟著簡淳揚回到家中,曲希愛正坐在客廳等他回來。
她手上拿著簡淳揚擺在玄關的一個相框。
照片裡,一個年輕的婦人,懷裡抱著一個小女娃,手上牽著小男孩,小男孩正伸出食指逗小女娃笑。
曲希愛紅著眼眶,想起在西子灣那一夜,簡淳揚告訴她的故事。
她很後悔傷了他的心,他是那麼希望身邊所有的人都幸福快樂,她卻要他做一個只對她好,對其他女人無情的人。
她有滿腔的話想對他說,想告訴他,為什麼她不相信愛情,想告訴他,她會相信他,還有……為昨晚的無理取鬧道歉。
但是,她看見簡淳揚身後還帶著一位朋友,只能按下內心的衝動,待會兒再說。
「這是莫禮,跟我同一間設計公司,『tears for love』這個品牌就是他的。」
「我知道,你設計的飾品喜歡用海水藍寶。」曲希愛驚訝地說。
「沒錯,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專為你設計一隻戒指。」莫禮走近她,勾起他又壞又迷人的笑容。
「呃……謝謝……」這樣「漂亮」的一個美男子欺近,任誰都會忘了呼吸,但是,曲希愛的視線卻飄向簡淳揚,寫著求救。她對看起來就很花心的男人,一向敬而遠之。
「心美起來了嗎?」簡淳揚將曲希愛從莫禮的電眼中救出。
「她已經離開了……」因為心美堅持要走,曲希愛很擔心簡淳揚誤會是她趕走她的。
「嗯。」他只是點頭,表示知道了。
「淳揚,」莫禮說話。「這個女人是你的了,不會跑掉的。」
「欽?」曲希愛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麼說。
簡淳揚倒笑了。「你老是用這招鑒定。」
「什麼啦?」曲希愛拉著簡淳揚的袖子,不知道他們用密語談論她什麼,這令她緊張。
「全天下的女人一見到我就該立刻愛上我,除了同性戀。」莫禮替簡淳揚回答。
「可是我沒愛上你,也不是同性戀。」曲希愛辯解。
「還有第二種可能,就是心有所屬,不過,很多心有所屬的,到最後還是移情別戀,愛上我。」莫禮自信地挑挑眉,再次朝曲希愛放電。
「我不會,我只愛淳揚,就算是貝克漢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變心。」曲希愛皺起眉頭,覺得莫禮根本就是在欺負簡淳揚,怎麼可以當他的面挑逗他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