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你答應了?」她猛抬眼,驚喜。
「要我陪你嗎?」
「不!不用了……」她、心悚。
「上次我載你回去時,你的反應好像不是如此。」他瞇起眼。
「那是因為……我不想耽誤你寶貴的時間,更何況,我也曉得劉管家和羅先生都不太喜歡你單獨跟我在一起。」
要是他堅持陪她前往,到時,兩個男人相見……
她一驚,臉色泛起不尋常的青紅。
一根手指驀然挑起她繃緊的下顎,「你在怕。」她的臉色不對勁。
「我沒有。」她,忙否認。
「沒騙我?」他目含厲色。
柳蔭,千萬要撐住,「沒有。」她屏息,直視他。
殷聞風深凝她好一會兒後,才放開她。
也許是他鄉慮了。
「別在意劉管家及韶明,他們不會對你怎樣。」
「防人之心不可無,到底我還是個突然闖進的陌生人,他們會防我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至少他們沒有在她房間安裝什麼監視系統,這樣她就已經很感激了。
「你真的這麼想?」
「換成是我,也絕對會這樣做。」
「嘖!你還真是偉人,總是處處替別人設想。」不知是有意或無意,他又故意挑釁。
「我們不是已經說好……在這段期間,你只把我當成是一個失憶的普通女子?」垂放在裙側的小手攥得死緊。
「我有說你什麼了?」溢出譏誚的黑眸瞇了瞇。
「……」
「說話呀!」他具威脅性地傾前一步。
她嚇得倏退三步。
「怎麼不說了?」
「我……我……」
「你又在怕什麼!?」他並不想她怕他。
「我曉得你只是愛逗我,所以我並不怕你。」她不經大腦便脫口而出,等她發現時,已經來不及搗嘴。
噢!她怎會講出這種話來?
殷聞風笑了。
「你……你笑了?」她覺得很稀奇。
「不行嗎?」
她臉一紅,感覺週遭的氣氛好像沒這麼凝滯了。
「那麼,我走了。」
「嗯。」
柳蔭如接獲赦令般地鬆口氣,轉身就要退出書房——
「等等。」
「還有什麼事嗎?」她回身,神經再度繃緊。
「如果你有感覺不適的地方,一定要馬通知我。」他定睛凝視她。
「我知道。」她含羞,點頭,只是,在走小書房後,她發現自己的掌心淨是汗水,連忙往身上猛擦拭。
她真的是太過緊張了。
她只是去見那個自稱是她男朋友的人,然後她會跟他講清楚,無論她以前有多喜歡他,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而且,可能的話,她還想請求他代她向殷聞風解釋,說她絕對不是壞女人,這樣,說不定就能證明她的清白了。
司機就在樓等她。
也就是說,如果有事情發生,她應該可以馬上下樓找司機幫忙。
所以,她根本不必緊張到連轉個門把,都費了這麼久的時間。
房裡的男人顯然耐心有限,先一步拉開門,並在下一瞬間抓住驚呆住的柳蔭,猛力將她扯進門。
砰!
「情!你究竟在搞什麼鬼?都進去殷家這麼久了,居然連個消息都沒傳出!」
當大門一合上,火大又急躁的斥責聲旋即教柳蔭如遭電殛般,當場釘在原地無法動彈。
「咿……呀……」柳蔭好像突然間不會說話似,一雙瞠得老大的眼兒既慌恐又無措地瞪住男子。
她不叫情呀!
「情,別再作戲了,為了掩護你的辦事不力,我還冒險露臉,所以你現在最好把所有的事給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好讓我向上頭通報,否則,哪怕你已經為組織建立過不少功勞,恐怕也會吃不完兜著走!」
作戲……通報……組織……老天!他究竟是從事什麼行業?為什麼他一出口全是她聽不懂的話語?
「蘇心雲不是說你……說你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嗎?」柳蔭全身顫巍巍。
「情,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男子死死地蹬住她。
「我……我叫柳蔭,不叫什麼情的。」
「你!」若男子的眼神能殺人,柳蔭恐怕已經死了千百次。
「對不起,我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怎麼會這樣?
「該死的!你居然會說對不起?媽的!這不肯定是假不了,你當真把你的身份及任務全都忘光了!」男子氣到不斷詛咒。
身份?任務?
一股寒涼到幾近刺骨的冷意,漸漸爬上她的四肢百骸,教她猛打哆嗦。
不!鐵定是他弄錯了。
對了!也許他根本就是找錯對象,所以才會不斷喊她「情」。
「先生,你的女朋友是不是長得跟我很——」
「他媽的!一向行事謹慎的你,居然也會給我搞出這種失憶的老把戲,這麼一來,你要我怎麼跟上頭交代?而上頭又怎麼跟買主交代?」男子臉色難看到猶如世界末日即將到來。
「先生,也許你說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我。」柳蔭擠出比哭還要難看百倍的笑,企圖為自己解套。
「哼!你在組織的代號就是「情」。再說,我要是搞錯對象,你以為我會讓你知道這麼多秘密嗎?」男子紅著一雙三角眼,陰森森地瞪住驀然刷白臉,倒退好幾步的柳蔭。
彷彿被一拳擊中要害,柳蔭頓感整個天地為之顛倒過來,她連忙只手撐住牆壁,而另只手則搗住簡直快蹦跳出來的心。
原來,殷聞風先前對她的懷疑及指控,竟然全是真的!
她,柳蔭,確實是個居心不良、圖謀不軌的壞女人!
「現下唯一能夠導正這項錯誤的,就是設法讓你盡快恢復記憶。」
男子承認他對氣質獨特又帶點神秘感的柳蔭,一直很有好感,不過,以前的她太冷又太孤僻,老是拒他於千里之外,但如今……
雖說,喪失記憶的她,或許比較好控制,不過,組織用於背叛者或是任務失敗者的處置非常嚴酷,萬一他知情不報,或是刻意隱匿實情——男子禁不住毛骨悚然。
「可是我……我不太想……」
她不要!她不要恢復記憶!一旦她想起所有事,就等於是親手斬斷重獲新生的自己,而且,更可怖的是,她將會與殷聞風為敵!
「情,你放心,我下手會有分寸,你頂多是痛幾天而已。不過,你要是敢反抗,我保證你絕對會後悔,因為組織不可能會饒過你。」男子森冷一笑,緩步朝柳蔭進逼。
「你……你想做什麼?」血色從她臉上褪盡,她冷汁直流,腳步異常沉重地往後退。
「你八成是因為那時候的撞車才失憶,也就是說,要變回從前那個冷若冰霜的情,當然得再撞一次頭。」為避免引人注意,他打算就在這裡解決。
「再撞一次頭……」
老天!難道他想抓她的頭直接去撞硬物?恐懼頓時席捲住了她,而全身血液更在眨眼間為之凍結。
「嚴格說起來,你泰半的成功,都是靠你那張能誘惑男人的美麗臉蛋,不過,你的身手倒也不差,你若是反抗,我確實得費點勁。但是,我勸你還是乖乖的,否則我的力道要是失准,把你撞到破相,我可是會心疼的。」男子殘笑,在她即將摸上門把的剎那,突然欺上前——
「啊!」
柳蔭驚叫,在他欲攫住她手腕的前一秒,驟然出手搭開他,再出腳橫掃他下盤,男子俐落閃開,咭咭怪笑。
「想不到你還是記得這些基本功,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懂憐香惜玉了。」見她仍有自衛的本能,男子臉色獰惡,就要出狠招。
忽地——
「柳蔭,開門!」
門外,一記熟悉卻又令她心悸的男聲意外響起,且隨之而來的開門聲更教她又驚又喜又懼。
「哼!情,別以為這樣就能逃過,記住,越晚一天,你的下場就只會越淒慘。」男子陰森森地撂下狠話後,即在大門被推開的剎那開窗一躍而下。
當殷聞風大步跨進來時,只看見被風吹起的窗簾,及軟跪在地,雙臂緊緊環抱住自己的柳蔭。
「你跪在地上做什麼?」殷聞風半瞇眼,低睨住微微抖索的她。
柳蔭像是恍若末聞,一動也不動。
「柳蔭!」
見她依舊沒動靜,殷聞風不禁抿起峻冷的唇線。
猝然,他攫住她纖臂,猛力將她拉提起。
「說!剛才是誰在——」一張淚眼婆娑的脆弱臉蛋讓他登時瞇眼,遏聲。
「你哭什麼?」他都還沒質問她,她倒是聰明的先示弱。
柳蔭搖搖頭,兩行清淚就這麼給晃了出來。
「要哭等回去之後你想怎麼哭都成,現在,你只管回答我方纔的問話!」
殷聞風說得惡聲惡氣,但內心卻也因為她的淚顏而微慌。
她張嘴想說什麼,可當鎖緊的喉頭—松,夾雜的嗚咽再也忍不住流洩出,她驚惶,連忙搗住嘴,就這麼撲進他懷裡。
「你……」這樣就想逃開嗎?然而,想扳開她身子的雙手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殷聞風嘴角一抽,臉色有絲森涼。
她能告訴他嗎?
不!她一個字也不能講。一旦說了,他不曉得會如何處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