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看來,或許她錯了,他們之間還藕斷絲連。
周亭陵注視著舞台,眸中透出利刃般鋒利的光芒。
她自認很瞭解闕御堂,他絕不是那種分手還糾纏不休的人,換句話說東道西—死纏爛打的人一定是梁心倫!
表演告一段落,梁心倫鞠躬行禮準備下台,協走前不經意地往他們的方向望過去—闕御堂的視線一直緊鎖著她,梁心倫立刻迴避地轉開視線。
周亭陵瞧見這一幕,肯定他們之間絕對有什麼,悄悄捏緊修整美麗的指甲,忍住衝上前抓花梁心倫臉蛋的衝動。
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自己家破產、淪落到餐廳來賣藝就算了,為什麼還無恥地來勾引她的男朋友?!
若是不教訓她,她周亭陵的面子還往哪裡擺?
但是週遭人這麼多,她再氣也知道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只好硬生生忍下滿腹的怒火。
梁心倫下場後,換了其它樂手上來,闕御堂的視線便於工作不再轉向舞台,專注地吃著他的餐點。
周亭陵見狀,更回肯定他全是為了梁心倫才來這裡的,當下妒火更熾。
用過餐,闕御堂不急著離開,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咖啡,目光不時飄向舞台,似乎正在等待什麼。
周亭陵知道他在等什麼,等會兒梁心倫還有一場子表演。
這時,梁心倫上台了。
果然梁心倫一上台,闕御堂的態度跟剛才面對她時的淡漠完全不同,背脊倏然拉直,黑眸中透著她解讀不出來的複雜情緒。
周亭陵再也掩藏不住滿腹的妒意,杏眸惡狠狠地瞪向剛跨上舞台的梁心倫。
梁心倫再度上台,先是對在場的賓客甜甜一笑,目光梭巡現場一周。
只不過目光在繞到闕御堂那一桌時,刻意跳過。
他真的傷透了她的心,她的自尊被他踐踏在地,她實在沒辦法裝作若無其事。
假裝沒看見那雙緊盯著她的黑眸,她將小提琴架在纖細的肩上,兀自拉起馬斯奈的泰綺思冥想曲,只有在演奏音樂的時候,她才能完全忘卻煩惱。
梁心倫的表演結束後,闕御堂和周亭陵也要離開了。闕御堂要司機先送周亭陵回去,但周亭陵笑著婉拒。
「你還有事吧?我叫出租車就好了。我有個朋友今晚開生日Party,堅持叫我一定要過去捧場。」她今天特別善解人意。
「是嗎?」闕御堂也不是很在乎,就隨她自行離開了。
而他並沒有走,一直在後門等梁心倫出來。
「要回家了?」
梁心倫背著包包,提著心愛的小提琴,一走出後門,就看到堵在門前的高大身影。
闕御堂?
梁心倫還在生氣,所以根本不看他一眼。這人愛找她麻煩,又愛惹她生氣,還喜歡來堵她。他到底想怎樣呢?
她不肯辭掉餐廳的表演,在他眼中真提那麼罪無可這的事的?
「你又有什麼事呢?」她揪緊包包的背帶,瞪大的美眸防備地瞅著他。
闕御堂走向她,定定望了她幾秒,才從西裝的口袋取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
梁心倫低頭一看,正是丁凱彥那天帝她的水晶貓包裝盒。
「你……」她愣了愣,但隨即鼓起小嘴。
他以為把東西還給她,她就不生氣了嗎?
她一把搶過小盒子,賭氣地撇過臉不理他。
闕御堂無聲地笑了,他向來對鬧脾氣的女人沒半點好感,更沒耐心誘哄,但她使小性子的模樣,卻讓他覺得很可愛。
或許是因為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她吧?
「你還在生氣?咳,好吧,算、算我不好,別生氣了。」他又取出一個盒子,遞到她面前。「這你收下。」
什麼叫「算我不好」?那又是什麼?
梁心倫偷瞄了他遞過來的東西一眼,也是一個看起來像珠寶的小盒子。
他相干嘛?用昂貴的珠寶來羞辱她?
她才不拿呢!梁心倫依然別開頭,不肯伸手去拿。
「不是什麼會惹你生氣的東西,你看了就知道。我—先走了!」闕御堂好像有點不自面,將盒子塞進她手裡,便轉身匆匆離去。
「是……怎麼回事啊?」
他人走了,梁心倫沒辦法把東西退還給他,只好打開盒子,看看裡面是什麼。
「啊?這是—」
裡頭不是什麼高價珠寶,而是一隻水晶貓,跟丁凱彥送的那只一模一樣!
她記得丁凱彥說過是在國外旅遊時買的,闕御堂怎麼找得到一模一樣的東西?梁心倫很驚訝,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
水晶貓底下還壓著一張紙,她取出打開一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走:剛好湊成一對,別生氣了。
「這人真是……」梁心倫忍不住笑出來,所有對他的埋怨與怒氣瞬間消失了。
他那樣忙的人,要找得到一模一樣的水晶貓,必定也費了不少工夫,也真虧他有心,看來他是誠心向她賠罪吧?
思及此,梁心倫縱使有天大的氣,也發不起來了。
算了,就原諒他好了!
含笑收好兩隻水晶貓,轉身正要離開,忽然眼前一道影子閃過,又有人擋住她的去路。
「咦?」
她抬起頭,發現是一名漂亮貴氣的女孩。那是闕御堂的新女友—周亭陵。
梁心倫幾乎忘了他已有新女友,當下眼眸一黯,收到禮物的喜悅,瞬間消失無蹤。
「請問,有什麼事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是已經分手了,為什麼還要纏著他?!」周亭陵憤怒得連聲音都在顫抖。
「他?」梁心化立即會意過來,趕緊解釋道:「不是的,你誤會了!不是那樣的—」
「我誤會了?哈,我怎麼可能誤會呢?我親眼看見了,你有夠不要臉,勾引御堂,他可是我男朋友耶,你向簡直無恥透頂!」
「我沒有!」梁心倫連忙否認。「我承認他有來找過我,但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事實上,他只是要我離開這裡而已。為了這件事,我們幾乎每次碰面都鬧得很不愉快……」
「你們如果真的沒什麼,他幹嘛管你在哪裡工作?你們分明是藕斷絲連!一定是你主動勾引他的,對不對?」
「我真的沒有!」
「好,如果你們之音真的沒什麼,那你離開這裡!」
「啊?」
「離開這裡,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去。」周亭陵命令道。
怎麼又來一個?梁心倫覺得很無奈。
為什麼他們動不動就要她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難道在這裡工作真有那麼糟嗎?
「對不起,這點我做不到!我的工作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沒辦法說離開就離開。」她拒絕答應這無理的要求。
「所以說,你根本無心離開御堂是嗎?」
「這跟他沒有關係,只是我—」
「夠了!你這不知羞恥的女人,反正你就是想留在這,勾引我男朋友對吧?」
周亭陵的妒火與怒氣瞬間爆發,潑婦似的用力推打梁心倫。
「不要臉!不要臉的狐狸精!」
「住手!你、你不要這樣……請你住手!」
「淪落到這種地方賣藝已經夠羞恥了,還妄想搶我的男朋友,你真的有夠不要臉!」周亭陵發狠地推她打她,目光一閃,看見她手中珍惜保護的小提琴。
她嘴角勾起一抹凶狠的微笑,趁梁心份不備時一把搶過琴盒,惡狠狠地砸在地上。
「不—」
梁心倫看見這一幕,驚駭得心魂俱裂。
琴是不能重摔的,只要一摔,音箱就毀了,再怎麼修補,也挽救不回原來的音色。
雖然有琴盒的保護,但是一把脆弱的琴,根本禁不住不起這樣重摔。
那可是她最珍視的寶物啊!
這把小提琴,是她六歲生日時父親送給她的禮物,已經陪伴了她將近二十年。
對她來說,這把小提琴就像家人一般,每當她傷心失意時,只要看見這把琴,摸摸它、拉拉它,心情就會平靜許多。
而今這把琴卻毀了。
「這是我的琴,是我過世的爸爸買給我的,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活該!誰教你要搶我男朋友?這是你咎由自取,活該!活該!」
周亭陵不但沒有半點悔意,還硬把梁心倫推開,繼續用蹬著三吋高跟鞋的腳去踢踹、踐踏那把琴。
「不要!不要—」原來就受到重創的小提琴這下更加淒慘,梁心倫心碎地聽到琴弦斷裂的聲音。
「這就是搶人男朋友的下場!今天只是給你一點小教訓,沒了琴最好,你趕快離開這裡,走得越遠越好,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
周亭陵滿意了,扭腰擺臀笑著離去。
梁心倫整個人都失魂了,無力地緩緩跪坐在地上,顫抖的雙手打開小提琴的琴盒,當她看見已經破碎變形的小提琴時,心痛得忍不住眼淚直流。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這是爸爸買給我的……是爸爸留給我唯一的寶貝,為什麼要摔壞它?」
太多太多的悲傷情緒,一下子蜂擁而至。家裡破產、婚約破局、父親自殺,這些事她不是不難過,只是一直強忍悲痛,而今她連自己唯一僅存的寶物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