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能救,快救!」
「你知道眹其實很不希望你辭官回鄉一」
「我不辭官!」
「你也知道多羅親王虎視眈眈,再加上這回你將他的心肝寶貝嚇得得了失心瘋,他要是一氣起來,調集所有他所執掌的兵力,絕對會危及朕的江山啊!」
「我保你皇朝無事!」
「宰相?!」龍威麟得寸進尺。
「你……」咬牙切齒也不足以形容奉絕世此時此刻的怒氣,但他就算再想宰了面前這狡猾男人,為了心愛的女人,就算要剁去雙手,他也會忍下。
「行!」他毫不猶豫的點頭應允。「那做我的男寵呢?」
他的回答是收緊自己的手掌,勒得龍威麟就要喘不過氣來。
「好……好……好……我不玩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再說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自懷裡掏出了一個瓷瓶,遞給奉絕世。
「這是九轉續命丹。」
「你該知道耍我的下場。」
奉絕世會這麼說,是因為身為大夫,他很清楚這藥其實只是一個傳說。
聽說,不論受了多重的傷,只要服下此藥,就算已經沒氣了也能活過來。
但這是真的嗎?
「你該知道騙我的下場。」他又說了一次。
「眹當然知道!」被他的冷眼一射,龍威麟下意識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頸項,彷彿想要確定自己的頭和身子還連著似的。
一個連皇上都敢威脅的男人,誰敢騙他啊!
見他一臉認真,不似以往輕浮,也許這藥真的有效。
絕望的奉絕世,重燃起一線希望。
他顫巍巍地倒出瓶子裡的藥丸,往宇文慕蝶的嘴裡遞去。
可早已失去意識的她,怎麼可能吞得下那麼大顆的藥丸?
心急如焚的奉絕世試了幾次,怎麼也無法讓她順利吃下藥,最後顧不得眾目睽睽,他將藥扔進自己口中。
那藥極苦,他卻毫不在乎地咀嚼幾下,然後低下頭,以口哺喂,可昏迷的宇文慕蝶仍是嚥不下去。
在希望與絕望的折磨下,奉絕世的眼角驀地浮現一層水光,跟著那淚珠兒「啪」地一聲,落在她的眼皮上。
「拜託……」即使明知她可能聽不見,他仍軟聲乞求。
見狀,龍威麟忍不住咕噥。「奇怪了,明明只想要騙人家替你爹寫點好話,好流傳後世,偏偏現在卻表現得那麼在乎,你要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有損你身為男人的顏面,你還要不要做人……」
他的嘮叨都還沒說完,像是發生奇跡,宇文慕蝶竟然真的將藥給吞嚥下去了。眾人皆屏息以待,奉絕世則是忙不迭扶起她,盤腿坐在她身後,雙掌貼上她的背肌,用自己的內力,讓那藥效運行得更快。
終於,一聲輕了從宇文慕蝶那緊很的唇邊逸出,原本虛無的氣息也變得沉穩。眾人高高懸起的心,終於可以放下。
醒了、活了,卻不見笑靨。
就連那些總是能讓宇文慕蝶驚呼連連的史冊亦引不起她的興致。
她陣日呆呆望著窗外,一望便是一整天。
只是一顆棋子啊……
無論他要的是玉珮,還是想藉她的手,為他爹在歷史上洗清不白之冤,她之於他,終究只是一顆棋子而已。
傻啊!怎麼會相信像他這樣俊美的男人會真的傾心於她?
呵呵!蒼白的唇瓣掀了掀,勾起一抹淒愴的笑。
昏迷時,儘管雙眼睜不開,但床邊的一切動靜她都聽得清清楚楚,在聽見皇上的話時,她悲哀的印證了風輕煙說的一切。
即使皇上沒有提到玉珮,但奉絕世娶她別有居心仍是事實。
所以,一切真的都是假的,假的……
第7章(2)
「蝶兒,喝藥了!」修長雙腿跨入門檻裡,望著蒼白卻毫無生氣的人兒,心泛著疼。
他不知道她究竟怎麼了?
是嚇著了嗎?
於是他更小心翼翼的對待,細心的呵寵,褪去鞋襪,上了榻,然後將毫無反應的她挪移至自己的懷裡。
一手環著她,另一手拿了湯碗,一匙又一匙,不厭其煩細心的餵著。
「其實,我可以自己來。」突然,她幽幽地開口。
即使那聲音比蚊子的叫聲大不了多少,但奉絕世卻絕不會遺漏。
只要是有關她的事,他比誰都在乎、都計較。
手中的碗因為驚喜而滑落,就算漆黑的藥汁潑了他們一身,他也不在乎。
一雙深邃黑眸直勾勾望著她,但他那發自心底喜悅的模樣卻讓宇文慕蝶覺得可笑。
這戲,他作得極好,好到她幾乎以為自己不過是受了風寒,而一切的真相只是惡夢一場。
如果是惡夢,多好!
爹從小就教她遇事要勇敢面對,逃避了這麼些天,冷眼看著他為自己忙進忙出,他的細心呵護卻全化成一根根細刺,往她的心坎兒扎去。
他對她愈好,她愈覺得諷刺。
所有的,切都該停止了,所以她開了口。
「你願意開口說話了?」
迴避他眸中乍現的驚喜,宇文慕蝶逼自己將視線眺向窗外,望著天上高懸的孤月,覺得自已很孤單。
她很想爹,也很想念還未嫁給他時,那種單純的快樂。
「你……」不看他,心卻依然陣陣抽痛著,但就算再痛,她知道有些話還是得說。
不論他想要的是玉珮,還是希望藉著她的手來為他爹正名,含有目的的姻緣不是她要的。
「你想說什麼?」即使心窩處的躍動依然瘋狂,但奉絕世仍溫柔地問道。
面對他的輕聲追問,她閉上眼,不看他。
「我要你寫放妻書。」深吸一口氣,宇文慕蝶終究鼓起勇氣要求。
她要離開奉家,離開他,不要再被人當成一顆棋子。
既然感情已不再純粹,與其讓她整日陷入強烈的懷疑之中,不如求他放自己一條生路。
「你說什麼?」向來氣定神閒的奉絕世因為她的話,露出一副呆蠢的可笑模樣。
「我要放妻書或休書。」這次她更堅定地說。
要求他寫放妻書,只是希望彼此好聚好散,若他不願意一寫休書也成。
「給我一個理由。」望著她那面無表情的臉龐,奉絕世的心「咚地」一聲沉進無底深淵。
為什麼?他不懂,為何她突然提出這般的要求?
「既然不是真心,何必糾纏,彼此折磨?」
「你憑什麼這麼說?」瞧出她的認真,他一改方纔的溫柔,怒聲質問。
是他不是真心?
還是她不是真心?
不論她口中所指為何,都成功地挑起他的怒火。
聽到他的質問,宇文慕蝶將目光從窗外收回,定定地凝視在他身上。
望著那張依然絕美的臉龐,她的心仍舊不爭氣的漏跳一拍,但她選擇忽略這樣的情緒。
伸手將自從皇上賜婚就一直繫在頸項之上的玉珮解開,突然失去的重量,讓她一時之間好不習慣。
「這是你要的吧。」玉珮靜靜的躺在她手心上,散發著溫潤的光芒。
「這是什麼意思?」
的確,這東西他一直還來不及向她索討,雖然皇上每每見了他,總會問上幾句,但他在見了她的巧笑倩兮後,就將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
可這和她方才說的究竟有啥關係?
「風姑娘說,你是因為這塊玉珮,才勉強忍受我這張醜陋的臉龐,現在我將玉珮給你。」
「那個該死的女人!」自己真該在第一時間就殺了那歹毒的女人。
這一切風雨全都源自於她,她就算死上十次百次都不足以償還她的罪衍。
他沒有否認……宇文慕蝶飄忽一笑。「她說的並沒有錯。」
「你不醜!」雖無令人驚艷的臉,卻有著令他愛戀的溫婉,讓他愛不釋手。
「你不用再安慰我了。」這幾天,她已經想清楚了。
他說再多的謊言,都不能再打動她的心。
離開,是唯一的選擇。
「我不要它!」伸手揮掉躺在她手心的上等涼玉,他對待它的方式粗魯得讓宇文慕蝶心疼。
「你不需要再作戲了。」這場戲再演下去,不只他累,她也累得無力再應付。分不清真實或虛假的感情,她不能要,也不敢要。
「你究竟在想什麼?」面對她一再疏離的言行,奉絕世氣極,一改先前小心翼翼的溫柔,激動地朝著她吼道。
若不是顧念她剛走了一趟鬼門關,身子還虛弱,他真想用力搖她,看看能不能搖醒她。
她不是一向很聰明嗎?竟然會分不清楚他的對待究竟是虛情,抑或是真心實意?
被誤解的憤怒在他心裡迴盪,讓他整個人像是置身於火團之中。
那玉珮從來就不是他要的,要不是玉裡藏著的秘密,他們奉家也不會飽受磨難,如果可以,他寧願將那玉珮扔進湖裡,讓它永不見天日。
望著他的激狂反應,宇文慕蝶可以理解。那應該是計謀被拆穿後的難堪吧!
深吸口氣,她試著不受他的影響,直視著他,語氣平穩地道:「好,就算你的目的不是這塊玉珮,但你敢說娶我進門,沒有別的目的嗎?」
「我……」他頓時語塞。
他有預感,只要他一承認,那麼一切都再也回不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