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奉絕世呢?」她仰首輕問,眼角垂掛著豆大淚珠,她一向知道要怎麼讓舅父心疼。
「這……」面對寶貝外甥女的要求「龍霸天真是進退兩難,他總不能直接告訴她,再過不久,他就會要了奉絕世的命吧?
想不答應,可又不捨她這般難過,突然間,他靈光一閃。
若那死士的口供無誤,鐵證在三塊玉珮中,那麼他只消得到那三塊玉珮即可,沒了證據,諒龍威麟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可以藉此多爭取些時間,好調動旗下的兵力,以備不時之需。
既然輕煙早已賴進奉家,自是替他完成這件事的最好幫手。
一轉念,一個歹毒的計謀成形。
「你也知道奉家一向是皇上的心腹,那婚又是皇上親自指的,舅父也沒法子。
但是……」
「但是如何?」風輕煙急急問道。
「雖然這婚是皇上指的,可據我所知,奉絕世之所以這般心甘情願迎娶那個無鹽女,目的是當年皇上下旨賜婚時御賜給宇文慕蝶的信物。據傳那信物關乎一批價值連城的寶藏,你想,若是你能取得玉,那宇文慕蝶對奉絕世而言就再無用處,你也可以名正言順的讓奉絕世聽命於你,不是嗎?」
「原來如此。」
她就說嘛,憑那平凡的女人,怎麼能夠擄獲奉絕世的心,甚至還為了她對她這般不善。
原來,其中還有這番曲折,而且顯然玉珮還在那女人手上。
如果她能拿到玉珮,那麼奉絕世的心一定會轉到她身上。
「舅父,謝謝你!」一掃方才委屈兮兮的模樣,此刻的風輕煙笑得甜蜜蜜,渾然不知自己已成了別人的棋子。
「輕煙啊,你要記得,一旦拿到了玉珮就直接拿給舅父,這樣我才能逼奉絕世盡快娶你,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
她滿心歡喜,已經可以想見奉絕世用那日對待宇文慕蝶那樣小心呵護的態度對待她了。
不過就是一塊玉珮嘛!
為了她心愛男人的自由,她一定會拿到手的,絕對。
被騙了!
當愈走愈偏僻,甚至雜草叢生、毫無人跡時,宇文慕蝶才驚覺不對勁。
她頓住步伐,擰眉看向那個領她前來的丫鬟。
「你家大少爺呢?」
是她說奉絕世在林子裡不小心被蛇咬了,要她趕緊隨她前來的。
一個人在另一個人心裡落地生根的速度有多快,她不知道,只知道當她聽到他受傷時,一顆心就慌得難受,沒有多想就隻身隨著這丫鬟前來。
「大少爺不會來了。」反正人已經如主子的命令騙來了,落雪乾脆直言坦白。
方纔是她太過心慌,所以沒有發現,如今想來,這丫鬟她是見過的,那日她終於知道那傲慢女子叫風輕煙,是奉府的貴客。而每回只要見到她,就能見著這丫鬟隨侍身旁。
她是風輕煙的貼身丫鬟。
「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女人必定要很愛一個男人,才會這樣不顧尊嚴和身份的做出這種騙人的事來。
「我家小姐有事要同你說。」
順著那丫鬟的目光,她果然瞧見風輕煙從大樹後走出來。
第6章(2)
客氣地斂裙為禮,宇文慕蝶笑問。「風姑娘找我有事?」
「當然,若是沒事,我幹麼見你?簡直傷我的眼。」
刻薄的話語似利刃,但卻不能傷及宇文慕蝶分毫。
「風姑娘有事請說。」她本就是一個心胸開闊的姑娘,並不會因為對方的嘲諷而受傷。
「我要你把玉珮交給我。」瞪著她,風輕煙直接命令。
「玉珮?!」沒頭沒腦的索求,讓她滿眼困惑,完全不懂眼前人在說什麼。
「對,就是玉珮,識時務的就快把玉珮交給我,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拿那塊玉珮要脅奉絕世。」
宇文慕蝶疑惑地望著她。為什麼她說的每句話,她都聽不懂?
她哪有什麼玉珮,又幾時曾拿玉珮去要脅夫婿?
「我說的就是當年皇上御賜給你的信物。」認定她在裝傻,為了不浪費時間,風輕煙索性挑明了說。
終於弄懂了她要的東西,但宇文慕蝶絕不可能給她。
莫說這玉珮乃是皇上欽賜之物,哪裡可以輕易轉讓,單憑它是她與奉絕世的訂親信物,她也不能給啊!
「哼!我就知道你這丫頭心機深沉,你剛進門時,我還以為你是個和善而沒有脾氣的女人,所以對你手下留情,沒想到你的心思比狐狸還要狡詐!」
「你究竟在說什麼?」
「別再裝傻了!你明知那塊玉珮是絕世急於得到的東西,只要擁有那塊玉珮,就能坐穩奉家大少奶奶的位置,還能讓他明知你長得醜陋,仍然虛與委蛇,佯裝出愛你的模樣。」
對,一定是這樣,國色天香的她才會因此敗給了無鹽女。
「我沒有!」對於這樣惡意的指控,明知自以為是的風輕煙聽不進去她的解釋,但她仍忍不住反駁。
她不想自己與奉絕世之間的情感被說得這樣不堪,好像他對她的好全是虛假的。
「卑鄙的人通常不會承認自己卑鄙。」
一如她所料的,風輕煙完全聽不進她所說的話,一逕認定是她以卑鄙的手段威脅奉絕世。
可她從來都不知道那塊玉珮對奉絕世很重要,又怎麼可能用這點來威脅他呢?
但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塊玉真的對夫君很重要……她一震。
雖然他不曾開口索討,但會不會他……其實真的是委屈了自己?
那些承諾與溫柔,只不過是他的一種手段,怕她不願給,所以只能耍手段來讓她心甘情願交付?
愈想愈不安,即使很想相信丈夫,可懷疑仍是在她心中埋下種子,心裡因為這樣的念頭隱隱作痛。
就在宇文慕蝶被自己心裡的臆測揪扯得快要喘不過氣來時,風輕煙對丫鬟使了個眼色。
落雪立刻上前拽住了她,手勁之大,讓習慣拿筆的宇文慕蝶根本掙不開。
「交出玉珮!」
「不能給你!」就算他真的需要玉珮,她也想要親手交給他,然後親口問他,是不是真為了這塊玉珮而委屈了自己……
「快拿出來!」瞪著掙扎不已的宇文慕蝶,風輕煙冷聲喝令。
「你來,這裡是奉家,要是我出了什麼事,你想夫君會放過你嗎?」望著她那幾乎狂亂的眼神,宇文慕蝶心中驀地泛起一陣不祥的預感。
「若是我親手奉上玉珮,讓他知道我替他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你想……他還會怪我嗎?」
她既然敢做,自然不認為奉絕世真心在意宇文慕蝶的死活。那日舅父的一席話,深刻在她心中。
像是著了魔般,她現在一心只想拿到宇文慕蝶身上的玉珮。
「就算夫君不在意,那王法呢?」殺人是要償命的啊!
「王法?!我可是羅多親王的外甥女,他疼我像是在疼親生女兒,你當真以為我會害怕王法嗎?」
她相信在舅父的庇蔭之下,就算她親手殺死宇文慕蝶,也不會有人敢拿她怎麼樣。
「你……」瘋了!
這就是愛嗎?
愛一個人可以這麼瘋狂,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嗎?
被風輕煙的執念嚇著,一時間,宇文慕蝶竟呆了,等她回過神,才發現已經被丫鬟扯至湖邊。
望著平靜的湖面,她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看來,風輕煙這回鐵了心想要除掉她。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交出玉珮!」
「不!」
她不是不怕死,而是這塊玉珮若真對奉絕世那麼重要的話,她又怎能輕易將它拱手讓人?
誰又能保證風輕煙定會交給他?
「很好!」她的拒絕正好給了她除掉她的理由。「敬酒不吃,那就吃罰酒!」
她冷眼瞟向落雪。「把她扔進到湖裡,要是不說出玉珮的下落,就不拉她起來,我倒要看看她硬撐到什麼時候。」
「小姐,這樣不好吧……」威脅是一回事,真要做又是另一回事。
她只要想起奉家大少那冷冽的眼神,背脊就竄起一股駭人涼意。
「怕什麼?」大眼一瞪,風輕煙伸手一把抄過了她手中的繩子,將宇文慕蝶的雙手結結實實綁了起來。
「推她下去!」綁完人,她再次不耐的命令。
「這……這……」看看湖面,再瞧瞧自家主子,落雪很彘楚自己若再拒絕下去會有怎樣的後果。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心一橫,閉上眼,雙手朝宇文慕蝶用力一推,登時纖細身子失去平衡,整個人栽進湖中。
「把繩子的另一頭綁在樹上,就這麼吊著她,要是這賤丫頭不說出玉珮的下落,就不准讓她起來,聽見沒有!」
突然被人推下湖面,宇文慕蝶硬生生地吞了好幾口冰涼的湖水,渾身被凍得打顫,就在她驚恐的以為自己就要葬身此處時,又倏地被人給扯出湖面。
她大大喘了一口氣,就見風輕煙好整以暇地坐上早就備妥的椅子,纖指優雅地拈起一塊糖糕塞進嘴裡品嚐,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宇文慕蝶不停地打哆嗦,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必死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