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三天兩頭就往國外飛,不在國內期間,那孩子怎麼辦?」若要將寶貝孫女一個人給丟在台北,王碧霞頭一個反對,「這樣不行,我放心不下!還是讓巧兒跟著阿嬤住會比較習慣啦!」
「但我怕您會太累了,前陣子聽大哥說,你風濕的毛病又犯了,連晚上都睡不好覺。」畢竟母親年事已高,都是七十歲的老人家了,他真不該再把孩子丟給老媽媽操心的,於是展名揚再三保證:「我會請一個二十四小時的專業保母,讓巧兒……」
「那是什麼話?」沒等兒子把話講完,王碧霞立刻又投了一張反對票,「巧兒六個月大的時候,就是我這個阿嬤把屎把尿一路帶大的,與其把她交給外人照顧,還不如由我親自帶著她。」
不管如何,這一點,她是絕不會妥協的!
「媽……」展名揚想再勸一勸母親,卻被老人家突然冒出來的眼淚所打斷。
「唉,手心手背都是肉,更何況一個是兒子、一個是孫女?」全都是她的心肝寶貝啊!「看著你們父女倆一南一北,一家人難以團聚,難道我這個做阿母、做阿?的,會不比旁人還心疼嗎?」
想到兒子乖舛的婚姻,王碧霞不禁又是一陣唏噓:「我就是想不通呀,那麼可愛的一個孩子,怎麼會有人那麼狠心?說放下就放下,說不要她就不要了?唉……」
聞言,展名揚一雙眼神也頓時黯淡了下來……
「你喔,也別怨你阿爸不近人情,他會逼著你再去相親,也都是為你跟巧兒好,人總是要往前看的嘛!」此行前來,除了帶孫女看看孩子的爸,王碧霞主要也是帶著丈夫的叮嚀而來的。
事已境遷,也都過去整整七年了,他們十分企盼這個曾經在婚姻路上跌過一次跤的兒子,可以揮去過去,重新再站起來,替自己另覓一份幸福。
提及敏感話題,見兒子沒有以往激動的反駁神情,王碧霞這才放寬了心,繼續溫言相勸:「若要說忠心不二,你對儀君也算是盡到心意了,可是都這麼多年了,孩子的媽回來看過孩子一次沒有?」
她沒有。
當七年多前,二媳婦在醫院把生病的孩子丟給她後,就再也沒見她出現過了,就連娘家那兒也遍尋不著人影,整個人就像泡沫般消失,毫無音訊。
如此拋夫棄女,不負責任的女子,為什麼她這個傻兒子偏偏就是看不透,一再留戀於她?
「不是阿母愛念叨,你今天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孩子的未來做做打算啊!」王碧霞進一步的勸道:「難道你真要讓巧兒就這樣一直沒有媽媽的照顧嗎?」
聽到這裡,展名揚深攝入一口氣,看起來很疲倦,彷彿全身精力都被抽光了一樣!
「你跟爸的意思我都知道了。」最後,他像是妥協,又像是讓步一般,淺歎了聲,回道:「我答應您們,相親一事……我會再考慮的。」
「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多了!」王碧霞極滿地點點頭,知道兒子一向言出必行,心情頓然一鬆,隨即疲憊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媽,您也困了,快去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見狀,展名揚頗感歉疚的催促。
「那你也早點休息,嗯?」
「我知道了。」
用過餐,簡單做了個淋浴之後,展名揚隨手點了一根煙,卻遍尋不著打火機,於是他又回到廳內,正打算替自己找來打火機點燃手中香煙時,不經易地開啟了屋內的一扇門--那曾經是她的畫室,也是倆人的專屬天地。
自從離婚後,他便不曾再踏入這裡,因此房間內除了顯得有些陳舊以外,一切如昔。
那時候的她,愛極了這一處天地,總是打掃得一塵不染,甚至為了配合設置在寬敞陽台上的小小溫室,還在特地在地板上鋪上了一片淺綠色的人工草坪,角落更是打造了一架仿造實物版的迷你小水車,當陽光照耀著潺潺流水,頓時波光盈盈,彷彿水面上飄浮著一顆顆無數璀璨的鑽石。
當時的他,總是像現在這樣,叼著一根煙,兀自倚在門邊,凝賞著她專心作畫的樣子,而她的一顰一笑,甚至是專注的神情,總是比她筆下的優秀畫作,更要教他心動不已!
經過這麼多年了,這兒除了堆積滿處的畫布與一層厚厚的灰塵,空氣中似乎仍散發著屬於她的淡淡香氣,一種充滿了令人難以言喻的悲傷氣味。
就這樣,展名揚一語不發的倚在房門口,腦海中想著有關於他與她之間的甜蜜往事,也讓記憶跌回了那一年,她堅決離開的那天午後……
他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從他一雙狂怒的眼底,她已看見他逐漸陷入瘋狂的企圖!
第1章(2)
「展名揚,你不要這樣,你瘋了嗎?」當他一語不發地把她壓抵在地板上,孩企圖逼她就範時,她驚恐的不斷掙扎,試圖掙脫他的鉗制。
但他拒絕放開她,雙唇狂野而蠻橫地封住她的抗議,恣意飽嘗她唇上的滋味,並強迫她也品嚐他的。
她任他吻著,眸中有強烈的痛苦,現在他的吻已不再像往昔般溫柔,臉上表情就像石刻一般,教她不由見得心懼!
「唔……不要……」她想開口,但是他的仍唇狠狠烙上她的,舌頭深深鑿入她唇間,提醒著她,他才是那個發號施令的人。
當他移開他的嘴時,他感到全身的血都湧到了耳邊,轟鳴著巨大的聲響,腦中不再有別的想法,只想用他的身體去點燃她的情yu 之火。
「不--」她低呼一聲,但隨即緊閉雙唇,不讓他察覺到她的脆弱,她不能淪落,不能投入火焰中、更不能再愛他!
她與他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思及此,她苦澀地仰望進他的眸心,那一對深邃的眸子,依然對她燃著熊熊的黑色火焰,看似深情卻又無比怨怒。
一股內疚的感覺在折磨著她,撕扯著她,這一塊無形的傷口不知使她在獨處時流過多少眼淚?
終究,她還是辜負了他,親手摧毀了倆人最初的誓言。
於是她不再掙扎,任他一遍又一遍的愛她,最後一次貪戀著他的吻、他的擁抱,感覺他的唇、他堅硬的身體,感覺陽光,他的味道,和他體內的風暴。
她閉上眼睛,沉溺在那快感之中。
最後,熱情的風暴攫住了他,他爆炸了,癱倒在她身上,喘息吸氣,而她也從一片飄渺的歡愉中緩緩的回過神來。
「該死的你,為什麼?」驀然,他憤怒地抓住她的肩膀,拉起她的身子,俊秀的臉孔扭曲成一團,衝著她低吼,但嘶啞的聲音卻更像是破碎的請求。
「為什麼你不肯再給我們彼此一次機會?為什麼你非要親手摧毀了我們的婚姻?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再愛我了?為什麼!」
他最末的一句話,深深刺進了她的心房,她壓抑著內心極度的傷痛,讓淚水郁藏在心底。
「這樣你滿意了嗎?」
很快的,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既冷淡又生疏,兀自起身整理一頭凌亂長髮以及一身的狼狽。「現在,你可以放我走了嗎?」
整好衣裙後,她抬起眼皮,往他站立的方向望去,冷漠的視線深深震撼著他!
「好,就算你不再希罕這一段婚姻,難道你連女兒都不要了嗎?」他心有不甘的問,兩眼乞求的眼神,更是深深撕裂了她的心。
她卻聽而不聞,故意將臉轉向一邊,橫著心,冷語冰人的又道:「對不起,我必須盡快結束與你這一場失敗的婚姻。」
失敗的婚姻?
「呵……」聞言,他笑了,明明是溫柔的聲調,卻失了溫度,不帶任何情感,嘲諷的附和:「的確,我們的婚姻確實挺失敗的。想想,這是一場多麼特別的婚姻啊,一個沒有責任心的你,加上一個沒有判斷力的我!」
他對她微笑,但那抹微笑是陰鬱的,她絕情的模樣,已深深刻印在他腦海底,讓他目光變得陰鷙,一臉寒意。
「請你成全。」楓唇輕吐,她依然冰冷。
他唇扭成一抹痛楚的笑,痛苦而茫然地看著她,卻依然可以從她水色的眸底,看出她還對他透著一股不耐與厭煩。
對於這一段婚姻,她是真的想放棄了。
「好。」他如夢初醒,冷冷一笑,「多謝你的絕情,終於讓我學會死心。」
最後,他在她的要求下,於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並忿恨的將協議書用力摔丟在她面前,失去控制的朝她忿怒咆哮。
「這樣你該滿意了吧?現在你自由了,恭喜你啊!你隨時可以去法院註銷我們這一場『失敗的婚姻』。從這一秒開始,你隨時想什麼時候離開這個家都可以,只要讓我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
默默撿起被他甩丟在身上的協議書,她輕聲笑了,笑容有一絲冷漠、一絲哀傷和一絲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