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你,當然還不足以得到天莊,還得殺了祖父那個老頭子,這件事,父親已經去辦了,狩獵季啊!多好的機會。」
雷司楓不敢置信,人為了權利慾望竟能做出這種事!「你們為了得到天莊,連祖父也要殺?連之亦這個親弟弟也要殺?!」
「誰說這個孽種……是我的親弟弟?」
見正運功逼出迷藥的雷之亦幾乎又因這句話而岔了氣,雷以欽再次提醒,「三公子莫被影響了情緒,與他說話是拖延他入內,但絕不能影響了自己。」
雷之亦要自己深吸幾口氣,穩下心神,「我知道。」
雷禕正還兀自得意著計謀得逞,沒意識到敵方的緩兵之計,「大哥,你可知道你這個三弟不是我的親弟弟,卻是你的親弟弟啊!」
「之亦,你別聽他胡說。」雷司楓沒有反駿雷禕正,卻是急著向雷之亦解釋。
「我不是胡說,雷之亦是我父親的妾室生的,但那個妾室卻是與二叔,也就是你雷司楓過世的父親私通才有了雷之亦。」
這就是父親自小對他如此冷淡的原因?雷之亦對這件事幾乎承受不住。
「八年前謀害我的人,也是你們的人?」
「沒錯!父親身為長子卻沒等到祖父要他接班,反而還想把家主的位置傳給你,父親視你為孽種,怎可能讓你如願。」
如今雷司楓總算想通。難怪,當初去查天市院的任務能有多重要,得要雷之亦冒著記憶恢復的危險去?原來是因為大伯根本不在意雷之亦的死活。
原來八年前在天市院的伏擊是此人所為,害她與雷之亦分離八年,阮無心娥眉一怒,揚劍便離開雷之亦的房間投入戰圈之中。
「原來……我在他們眼中,從來什麼都不是……」雷之亦自嘲的笑了,雷禕正帶來的人太多,光憑阮無心實在戰得吃力,雷之亦知道他得盡快逼出迷藥。
雷司楓同感心痛,那是因為小時候他便不小心知道雷之亦是他親弟的秘密,看著母親早逝的雷之亦得不到父愛,他才會更疼惜雷之亦。
雷之亦糾結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也不再淌著冷汗,他的迷藥已幾近全數逼出體外。
雷禕正的人馬沒料到阮無心突然進攻,在幾人受了傷後才回神應敵,雷禕正見阮無心修為不弱,由懷中取出一隻瓷瓶正要潑撒毒粉,阮無心見狀,先一步阻止,撐腿一踢便踢中雷禕正手腕麻穴,整個瓷瓶倒向他身邊的人,數人誤吸毒粉,痛苦倒地哀嚎。
這劍法……雷之亦起了疑惑,「阮姑娘她……師承何處?」
「是一位高人,鬼才夫子。」雷以欽知道雷之亦會有疑問,也早和阮無心商量出一個說法。
鬼才夫子與祖父是多年知交,居然也偷學了祖父的劍法嗎?
雷禕正此時才發現雷之亦正盤坐運功,而雷以欽也在助他,明白了這是緩兵之計,急道:「快上!莫等雷之亦解了藥性!」雷禕正對自己的人馬下了命令,幾名護衛便一擁而上,霎時只聞兵器交擊聲響。
雷禕正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容自己再次失敗,他拔劍直入雷之亦的房間,自小資質不如雷之亦的恨意滿溢而出,令他毫不留情的撲向還在運功的雷以欽及雷之亦——
雷以欽發現雷禕正的意圖,連忙收起運功的掌,身子一偏閃過雷禕正致命的一劍,尋隙抽出佩劍再擋下第二擊。
雷之亦緩緩收起運功完成的手,本因藥性而顯得混沌的雙眸如今透出了銳利的眸光,好似只以眸光便可傷人。
「看來……今日我得要血染此處,才可消我心頭之恨了!」雷之亦的聲音此時真如他小閻王的稱號一般,有如來自地獄一般的冷冽……
由雷之亦的院落走向天莊大廳的一路上,他們看見各處倒了不少奴僕,上前探了鼻息發現他們都還有氣,好像睡去一般,應是雷禕正的人在晚膳時下了蒙汗藥讓所有人昏睡去,一來可少了麻煩,二來可少了目擊證人。
雷之亦早有防備,所以今晚沒有用膳,才讓雷禕正不得不以迷煙的方式迷昏他。
雷司楓接著便急著要雷之亦去狩獵地保護雷鴻翰,沒想到雷之亦似乎胸有成竹的等在天莊大廳。
雷司楓還在擔心,就見雷傾天及幾名護衛押著雷奇楷歸來。
「怎麼,你還活著啊!」雷傾天看見雷之亦無恙,雖是鬆了口氣,但倔強的他卻是用嘲諷的言語來代替。
在狩獵地時,雷奇楷因謀害雷鴻翰失風被逮卻還能笑得出來,經雷鴻翰一問雷奇楷才說,雖然他失敗了,但雷鴻翰將失去他最疼愛的孫兒,因為他派了雷禕正領著一批買來的死士要殺了雷之亦。
雷鴻翰一聽,不顧自己的傷勢就要趕回天莊,是雷傾天勸住了他,說雷之亦早已算到幕後黑手的計劃,他不會有事。
雷鴻翰指責雷奇指弒父殺子時,雷奇楷卻說出了一個令眾人吃驚的事情。
「當然還活著,我們大家都活得好好的。」雷司楓遠遠的就看見不甘心的雷奇楷被壓制著,又見雷之亦一點也不著急,莫非這雷傾天的出現與他有關?「傾天,你不是去紫微院了?」
說到這裡,雷傾天的臉色便不太友善,原因是那天他去找雷之亦叫囂,說他一定會把家主之位搶走,雷之亦卻說要與他打賭,若他可以在七天之內幫他在祖父面前立下一個天大的功勞,便要雷傾天承認他是家主繼任者。
雷傾天本不覺得雷之亦的話有可能性,便依了他的計劃,假藉鬧脾氣離開天莊,實則偷偷跟著前往狩獵地暗自保護祖父。
結果,雷傾天竟真等來了立功的機會。
「打賭輸了,不行嗎?」雷傾天沒好氣的回答雷司楓,「三哥早知道可能有人會對祖父不利,叫我暗中保護祖父。」雖然大伯不會武功,但大伯身邊的江雁身手不錯,好不容易讓江雁伏誅了才抓到大伯。
「那祖父呢?」
「祖父受了點小傷,如今在狩獵地的營區休息,我父親及幾位兄長都陪著祖父,怕還有襲擊,神醫前輩則在為祖父療傷。」
暗殺雷之亦的歹人皆已伏誅,但雷之亦也戰得不輕鬆,身上多少受了點傷,只是傷在身不痛,心最痛。他走至雷奇楷身前,臉上神情依舊冷漠,但眼中卻透露出了傷痛,「我知道我要接班一定會逼出幕後黑手,只是不知道幕後黑手竟是你,我的父親。」
雷奇楷偏過臉去,自從發現他的妾室私通,且生下雷之亦後便難產而逝,他便不曾再對這個兒子有過一絲絲疼惜之情,「我不是你的父親。」
雷之亦哀戚的看著他曾經尊敬的父親,他就算不是他的親生骨肉,也與他同是雷家人,他怎能對他下得了手!而祖父是他的親父,他又怎麼下得了手?
財富、權勢,果然總是能輕易蒙蔽人心。
雷之亦內心十分矛盾,他不確定如果自己早知道陰謀一揭開是如此不堪,他當初會不會想這麼做,只是眼見為了財富、權勢,他被背叛至此,著實心寒。
他沒再理會雷奇楷,打算把他交給祖父處置,他轉身背對著他,沒有顯現出真實的情緒,「在你眼中一直只有一個兒子,我現在知道原因了。」
「你的確是個孽種。」
雷司楓看著雷之亦,因他悲傷的眼神而心疼,雷禕正自小與他不和,方才又刀刀進逼只想取他性命,雷之亦殺得下手,但面對雷奇楷,二十多年來雷之亦認他為親父,對他,雷之亦再難狠下心腸。
也因為狠不下心,他便只有被傷害的分。
雷司楓看見雷傾天也是同樣為雷之亦的神情而動容,卻在發現雷司楓偷看他時立刻恢復過往那輕視雷之亦的神情,雷司楓不禁暗笑在心,他們這個老七啊……還真是孩子氣。
雷之亦不能說心中無怨,這二十多年來他都想得到父親的關愛,但原來他一直找錯了人,眼前的……不是他的父親。「你想知道二哥的下場嗎?」
「什麼下場?他人呢?」雷奇楷關心的果然只有他唯一的兒子。
「可惜,你的寶貝兒子方才技不如人,被我這個孽種給殺了,你這一房……算是絕後了。」
「雷之亦!」
雷奇楷乍聽兒子死訊,義憤填膺,他發狂一般突來神力掙開了左右鉗制就要往雷之亦撲去,阮無心一心急,手上的劍便直往雷奇揩後背刺去,雷之亦一回頭,就看見阮無心的劍刺穿雷奇楷的身體。
雷之亦一聲驚呼奔上前,正接住了雙腿癱軟的雷奇楷,「你為什麼這麼做!他已繳了械,傷不了我!」
阮無心沒想到雷之亦竟會斥責她,當下一楞,但見雷之亦半跪在雷奇楷身邊,她不忍怨他,只是抿嘴不語。
「父親……」雷之亦的雙手顫抖,他意識到他二十多年來視為親父的男人性命就要消逝了,他知道這男人弒父殺子罪不容恕,可他總希望事情能有轉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