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阿武!」
李瑁及李隆基驚愕的往前一探,只見武惠妃躺在殿階下的草皮上,雙眼瞪大,一動也不動,像是……死了?
李瑁狠抽一口氣,趕緊下階來到武惠妃身邊,雙膝跪地,微顫著手觸摸她的鼻息,發現她真的沒氣了,終於再也難以控制心中的悲痛,趴在她的胸前嚎啕大哭起來,「娘——」
李隆基的臉色頓時刷白,遲遲不願意相信她就這麼走了,拋下痛心不已的他,連告別的話都沒說,就如此突然的走了!
趙莞清的臉色也跟著刷白,還全身冒起一股惡寒,沒想到這最糟糕的一刻居然讓她遇到了,她肯定難以脫身。
「哈哈哈……武惠妃,咱們一同下地獄去吧……」
「不,放我回去,放我回去……」
李瑛的狂笑聲及武惠妃的驚恐聲迴盪在空中,漸漸往不知名的方向遠去。
除了趙莞清之外,沒有其他人聽到,三個厲鬼的身影不見了,武惠妃的魂魄也被他們帶走了,而被留下來的趙莞清也要大難臨頭了!
果然,李隆基在沉默了好一會之後,突然轉身瞧向趙莞清,眼神異常凌厲,「鏡仙女,是嗎?」
她害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心驚膽戰的與李隆基大眼瞪小眼,知道自己這回真的是死定了。
「該死的神棍!」李隆基終於怒不可遏的咆哮出聲,「朕的阿武死了,你也別想活,朕要拿你陪葬,以祭阿武在天之靈!」
幾日之後,當鞍作俊彥及鞍作淳郎終於趕到長安城時,武惠妃的死訊已經傳遍長安城,城內氣氛是說不出的沉悶,再加上天氣寒冷,更是讓人有種從外冷到骨子內的感覺。
武惠妃一死,悲痛不已的李隆基即刻追封她為「貞順皇后」,等喪期一滿後就要移葬「敬陵」,當然陵墓的規模、喪葬等種種儀節,也是以皇后的最高等級辦置。
她生前得不到的皇后封號,終於在死後得到了,但死後才得到這一個至高無上的地位,又有何用?
鞍作俊彥一聽到武惠妃已死的消息,更是擔心趙莞清的安危,就怕李隆基因為武惠妃的死太過悲痛,牽連到無辜的趙莞清。
但他們又無法闖入皇宮,甚至連趙莞清來到長安城後的落腳處到底在哪裡都不知道,他們又該去哪裡找她?
鞍作俊彥心急如焚,沒了平時的冷靜,倒是鞍作淳郎冷靜的開口,「俊彥,既然是壽王將她帶來長安的,那壽王肯定會知道她的下落,咱們去問他吧。」
「好的,大哥。」鞍作淳郎算是他的長輩,不過兩人的輩分很微妙就是了,鞍作俊彥乾脆就學鞍作真一喚他大哥,而且鞍作淳郎的年紀也的確比他大。
兩人來到壽王府前,向門衛表達想求見李瑁,結果李瑁根本就不在壽王府內,為了武惠妃的喪事,身為親兒子的他最近都是一早就進宮去,得等到傍晚才會回來。
鞍作俊彥他們倆從揚州一路趕來長安,也沒什麼休息,{夢遠書城}已經很疲累,但他急著知道趙莞清的下落,便對鞍作淳郎說:「大哥,你先去找個客棧落腳休息吧,我留在壽王府外等待,直到壽王回來為止。」
「不要緊,我和你一起等。」鞍作淳郎也關心銅鏡的下落,根本就無心休憩,寧願和鞍作俊彥一同等下去。
他們不死心的在府外等著,無論天氣到底有多冷,直到夕陽西下時刻,才終於見到一輛馬車緩緩的往壽王府這個方向駛來。
馬車在壽王府大門前停下,緊接著一身孝服的李瑁從馬車上走下,他的神色憔悴,看起來非常疲倦,整個人也清瘦不少。
好不容易才等到李瑁回來,鞍作俊彥馬上迎上前去,「參見壽王爺!」
李瑁一見鞍作俊彥,臉色即刻大變,憤怒不已,「你居然還有臉膽敢出現在本王面前!」
鞍作俊彥心一驚,知道肯定出了什麼問題,「在下不懂王爺的意思。」
「你還不懂?」李瑁冷哼一聲,緊接著突然怒聲咆哮,「來人,將這名男子給本王拿下,他是神棍的同黨,他們欺騙了本王及皇上,絕對不能輕易饒過他!」
「是!」門衛威武應答。
「什麼?」鞍作俊彥錯愕的瞪大眼。神棍?莞清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鞍作淳郎見門衛就要衝過來了,趕緊拉著沒回過神來的鞍作俊彥逃命去,「俊彥,咱們快走!」
「可是莞清……」
「先保住你自己的命要緊!」
「快抓住他們,別讓他們給逃了!」李瑁憤怒的咆哮。
第9章(2)
對於躲避追捕這件事情,鞍作淳郎在不得已之下早已頗有心得,所以很快就帶著鞍作俊彥竄逃入人多的街道上,三兩下就甩開追逐他們的侍衛。
接下來幾日,他們戰戰棘兢的在城內各個地方躲藏,發現李瑁沒有再派人繼續追捕他們,應該是為了武惠妃的死無心搭理,他們才終於鬆下一口氣,安心不少。
在確定暫時沒有危險後,他們在長安城內其中一間客棧落腳,開始討論該如何得知趙莞清的行蹤。
李瑁那裡已經是行不通了,他們再出現在李瑁面前只是自找苦吃,連命都可能會丟了,只能想其他的辦法。
「大哥,你的鏡子可會出現鏡靈?如果有鏡靈幫助,或許咱們很快就能找到莞清的。」
鞍作淳郎搖搖頭,「很遺憾,並不是所有鏡子都能出現鏡靈的。」
他難掩沮喪,不死心的又思考了好一會,「對了,莞清應該曾經進宮過,我們或許可以向宮門守衛打聽一下情況。」
鞍作淳郎點點頭,「由我去打聽吧,壽王認識你,但對我僅有一面之緣,印象肯定也不深,由我去打聽,比你親自去安全多了,也不怕會被認出來。」
「大哥,要麻煩你了。」鞍作俊彥感激不已。
「不必如此客氣。」鞍作淳郎早把他當成自己的弟弟般看待。
鞍作淳郎來到興慶宮外,拿了些錢賄賂宮門守衛,才終於打聽到一些消息。宮門守衛說,武惠妃死去的那一日,李瑁曾經帶了一名年輕姑娘進到宮裡,但在那之後,那名姑娘卻再也沒有走出宮門。
所以趙莞清還在興慶宮內?還是她從其他的地方離開了?她的行蹤依舊成謎,情況可能不太妙。
依李瑁的反應,他分明就是將武惠妃的死遷怒在趙堯清及鞍作俊彥身上,雖然鞍作淳郎很不願意這麼想,但趙莞清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明知情況對他們非常不利,但鞍作俊彥還是不死心,只要一日沒有趙莞清的消息,他就當趙莞清還活著,只是不知道被藏到哪裡去而已。而她和鏡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猜不透,也不猜了,一心急著想辦法努力追查趙莞清的下落。
他之前的預感果然是對的,現在他真恨自己當初的不理智,如果他更冷靜些,或許就不會發生現在這些事情了!
沒過多久,過年了,但這個年因為武惠妃的死,慶祝活動變少了,大家也不太敢大大方方的慶祝,城內的過年氣氛變得異常冷清。
而鞍作俊彥及鞍作淳郎也無心過年,繼續設法打聽趙莞清的下落,但始終沒有進一步消息,她和鏡靈就像人間蒸發一樣,連半點線索都沒留下。
雖然他們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也束手無策,只能繼續等待消息,並且希望能有奇蹟出現。
緊接著武惠妃要移葬敬陵了,護送棺木離去的隊伍長長一排,綿綿不絕,在長安城內引起眾多百姓夾道圍觀,氣氛凝重,百姓們也竊竊私語,不敢發出太大的嗓音。
武惠妃是以皇后等級的儀節下葬,所以她的棺木外頭還有一個極大極華美的石槨,那石槨比一個成年人還高,做成一間屋宇的樣貌,不僅有斜下來的屋簷,還有門窗等等的雕飾,並畫上許多精美圖案,色彩鮮艷,百姓們看了是嘖嘖稱奇,因為他們可從沒看過如此精美的石槨。
武惠妃的棺槨在隊伍前排,後頭長長一排隨行的物品都是她的陪葬品,兩旁有不少侍衛隨行保護,以防止百姓們擅自靠近觸摸。
鞍作俊彥及鞍作淳郎也低調的混在人群內,看著棺槨隊伍經過,一顆心備受煎熬。
武惠妃都已經要下葬了,而趙莞清卻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簡直就快折磨死他們了!
鞍作淳郎眼一瞥,突然瞧見跟在出殯隊伍後面的一輛囚車,裡頭似乎關著什麼人,「俊彥,你看那輛囚車。」
鞍作俊彥隨著鞍作淳郎的指尖望過去,才發現囚車的存在,囚車內坐著一個身子蜷縮在一起的人,但因為距離太過遙遠,鞍作俊彥什麼也看不出來。
他內心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已經等不及囚車慢慢經過,乾脆自己往後走,然而越是靠近囚車,他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就越強烈,只覺得縮在囚車內的身影還真是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