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的笑了,不疾不徐的說:「三哥、八弟,你們儘管放心,我絕不會辜負大家對我的期望。」
公子淳意味深長的點頭,「那是最好。」
公子爵意有所指的邪笑,「五哥,一路好走。」
「你們不要太過分!」公子策氣壞了。
前來參加喜宴的貴族與大臣們見幾位公子之間的氣氛不太對,他們竊竊私語,密切注公子封淡淡掃了公子策一眼,惱怒的公子策便忍下來,重重哼了聲,別過臉不看惹人厭的老三和老八。
外頭傳來震耳欲聾的歡慶聲,顯示二公子碧和左相千金已回府。
「二公子和新娘要來拜堂了。」眾人歡喜交頭接耳。
公子淳惡意嘲笑老五黑沉的臉,為能親眼見到老五被逼到無路可走感到快意,既然他不好過,他會讓老五更不好過。
「人哥與思凡姑娘簡直是天作之合。」公子淳笑著補刀。
「金童玉女。」公子爵再補。
面對挑釁,公子封不動如山,沒有叫囂,沒有怒罵——沒有發狂,他隱忍不發。
臉上沒有一絲喜悅的新郎官公子碧一身大紅癖袍,手執紅彩,另一頭牽引的則是蓋上紅蓋頭,身形婀娜的思凡。
他們一出現,王公貴族們齊聲祝賀,笑聲不斷。
公子策附在他五哥耳畔,小聲道:「五哥,五嫂可不能落入老二掌心,我都安排好了,咱們伺機搶親。」
公子封輕搖頭,「父王賜婚,劫走新娘可是殺頭大罪,死的不只是咱們,連同府裡上百口人,還有左相府中所有人,都要跟著掉腦袋。」
他們若真是搶了新娘,正巧讓父王找到借口,一舉除掉他們,他不能讓為他抱不平的老七跟著陪葬,是以他再不願,都得忍氣吞聲,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和老二拜堂成親。
二公子碧做夢也想不到他竟會作繭自縛,他對俞思凡壓根沒有任何感覺,就為了與老三作對,故意請求父王賜婚,沒想到父王真的賜婚,他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愚蠢至極。
他頹喪著臉,硬著頭皮和思凡拜堂。
幸災樂禍的公子淳和公子爵開心得很,他們樂於欣賞老五的挫敗。
「一拜天地!」
公子碧和思凡一齊跪下。「拜!」
公子封全身緊繃,怒焰灼燒。
「二拜袓宗!」
公子碧和思凡對著王宮的方向,再次跪下。「拜!」
公子封緊咬牙根,額際青筋畢露。
「夫妻交拜!」
公子碧與思凡面對面。「拜!」
公子封背過身去,眼不見為淨。
他們兩人當著眾人的面,緩緩一拜,結為夫妻。「恭喜二公子娶得美嬌娘。」
「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天定良緣。」
賓客們齊聲道賀,歡聲雷動。
公子淳上前一步,「恭喜二哥,賀喜二哥,小弟年少時,曾與二嫂合奏,二嫂琴藝高超,無人可及,令小弟至今仍念念不忘,不知今日是否能再次與二嫂合奏?」他想測試今日與老二拜堂成親的是否真是俞思凡,他可沒忘老五先前讓人易容成她,雖說父王賜婚,老五應不至於膽大妄為偷偷掉包,但不可不防。
公子爵上前附和,「在這大好日子,我們若能聽得二嫂與三哥合奏,那肯定是餘音繞樑,三日不絕於耳。」
「是啊。」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
公子封緩緩轉身,嘲弄瞅看著愛玩把戲的老三。「二嫂意下如何?」公子淳步步逼近。
「三叔願與思凡合奏,是思凡的榮幸。」思凡清脆好聽的嬌嗓輕揚。
公子淳側耳仔細聆聽,確認這嗓音和思凡如出一轍,但嗓音能假,面貌能假,琴藝可假不了,她是真是假,合奏便知。
心煩的」」公子碧朝僕役擺手,兩把雕飾精美的上好古琴,立即恭敬呈上。
賓客們聽見三公子淳和俞思凡要合奏,全都安靜下來,準備聆聽絕妙琴音。
思凡在假紫鳶的扶持下,優雅落坐,隔著紅蓋頭,纖白指尖先是錚的起了個音。
落坐於她對面的公子淳,指尖彈動,錚的一聲,給了回應。
他們倆沒有商議要合奏哪個曲目,思凡美麗的手指如戲水遊玩,快速撥弄琴弦,清靈絕妙好音成串流出。
在場的賓客們無不眉目含笑,點頭讚歎她高超的琴藝。
公子淳跟上她的琴音,時而溫柔諧奏,時而危險進逼,考驗她的琴藝。
思凡接下他的挑戰,時而柔情似水,時而活潑靈動,她的琴音如同她的人,從不咄咄逼人,而是溫婉纏綿,教人心曠神怡,這正是天下周知,獨屬於俞思凡的琴音,任旁人如何模仿,也只能學得三分。
公子策不爽的低道:「老三這人滿肚子陰謀詭計,真以為別人都同他一樣卑鄙下流,才會想和思凡斗琴。」
公子封冷哼一聲,「既然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愛試就讓他試個夠。」
琴藝高超的兩人,琴音淨琮交融,一聲接一聲,飛旋交迭衝上雲霄,猶如飄飄仙樂,讓眾人深深陶醉。
當最後一個音落下,眾人仍沉浸其間,久久回不了神。
確認思凡身份的三公子淳頷頭,唇角噙著冷笑,「果然是思凡,高超琴藝,無人能出其右。」
她氣定神閒回道:「三叔過獎。」
其他人這才回過神來,擊掌叫好。
公子爵氣悶,倘若思凡是假,他們便可大作文章,置老五於死地,可惜!不過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嫁給別的男人,老五肯定心如刀割,這感覺很好,他喜歡。
「聽完二嫂與三哥的合奏,咱們該送二嫂入洞房,免得二哥怨咱們霸佔二嫂。」
公子爵樂於見縫插針。
其他人聞言點頭稱是,「沒錯,咱們是該將國色天香的新娘子還給二公子。」
公子封眼見喜娘與假紫鳶攙扶思凡入內,強迫自己移開目光,不癡癡追逐她的「背影」。
「五哥……」公子策好生擔心,這一入了洞房,就大勢已去。
「什麼都別說。」公子封低啞著聲警告。氣惱的公子策不平甩袖,低聲咕噥。
公子淳將他們的反應一一看在眼裡,大感痛快。
今日,他們會為了慶祝老五的挫敗,來個不醉不歸。
好酒好菜一一端上,管弦絲竹,美麗的歌伎舞伎娛樂眾賓客。
眾人享用美酒美食,喝得酒酣耳熱,自六公子樂死後,他們好久沒這樣好好樂一樂,今日總算可以借由二公子碧成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自是非得好好樂樂不可。
明日將要起程前往林國的公子封避開眾人耳目,獨自步行至後院,傲然凝望掩上的門扉上的兩個大紅雙喜字。
「你看得再久,也進不了那扇門,除非你想搶親。」尾隨公子封步出喜宴的公子淳涼涼道。
公子封轉身看著惡意嘲弄的老三,事已至此,任他再不願,也不得不低頭,「你贏了。」
公子淳冷笑,「今夜你失去今生最愛,明日你將會如何?是否會曝屍荒野?」公子封不是很在乎道?「或許吧。」
公子淳不饒人的步步逼近,面目猙獰,「很可惜我無法親眼瞧見你的死亡,不過思凡嫁給老二,也夠折磨你了。」
「如同弦月的死,對你的折磨是嗎?」公子封冷冷譏嘲。
公子淳面部表情變得更加扭曲,字字咬牙切齒,「你殺了弦月,就該以命來償。」
始終找不著下落的弦月,終於在今日早晨遭人發現陳屍荒野,因已死亡多日,僅能靠失蹤當日的衣著辨認。他恨,恨老五至極,可他忍著,一直忍著,才沒在見到老五時,當著眾人的面殺了老五。
他很清楚要殺掉一個人,不必親自染血,多的是方法,他要老五為過去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代價,是以他已派人埋伏中途,看老五如何逃出生天。
「你不也安排紫鳶這個暗樁,伺機殺害思凡?依我說,你的心思比我歹毒,竟能不動聲色這麼多年,佩服佩服。」
「思凡是你最致命的弱點,我想除掉她,理所當然。」
「反之亦然,我除掉弦月,也是理所當然。」
月光拉長兩人的身影,樹影扶疏,公子淳怒視再也不是對手的喪家之犬。「總而言之,你的命,我要定了。」
「隨便你。」公子封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淡淡道:「春郊時,思凡所遭遇的瘋虎是出自於你吧。你的心果然夠狠辣,當日弦月可是與思凡同行,猛虎已瘋,會不會只傷思凡,卻不波及弦月,誰也說不準,你願置弦月於危險,想來在你心裡,弦月終究不如權位重要。」
「你別胡……」公子淳皺眉,突地聽見沙沙聲響,他的去勢極快,右掌毒辣擊向藏身於暗處之人的天靈蓋,「拿命來!」
當公子淳的掌心就要擊中藏身之人時,先是望進那雙總是天真無邪的大眼,他猛地一怔,及時收勢,震傷自己,他全身冷汗涔涔,差一點他就親手殺了弦月。她怎麼會在這裡?
扮成小廝的弦月俏臉慘淡,難以置信的瞪著他,抖顫著聲,「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你和其他人不一樣,我錯了,其實你們都」樣,為了權位,再可怕的事都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