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聲明哦,楚瀛剛有身孕,我可不能死的,讓我製毒毒他們可以,讓我去和他們打,我武藝一般的,我可不去!」洛海嘟著嘴,急忙與其他人撇清關係。
「我們未必要正面贏他們。」洛天道,「太子莫說我們不君子,只是現在敵強我弱,我們少損失一些總是有好處的。狐孤婆現在不是妓院老鵠嗎?讓他挑幾個貌美的姑娘怎麼樣?」
「哎,我友情提供春藥!」洛海急忙自告奮勇。
「你們兄弟兩個不要鬧了,我們用這種手段贏了,怎麼可能讓天下人信服呢?」鬼無量冷哼一聲,氣勢壓人,「太子怎麼看?」
「去請行天一,我親自去。」如風起身,篤定地說:「成敗與否,既然難得能見到他,總要試試。」
「由我去請吧。」宛甄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
「宛甄,」如風一驚,迎了上去,「你何時來了?」
「怎麼,怪我偷聽不成?」宛甄俏皮的說。
「太子妃儘管與淺韻她們在鬼王堡歇著便好,如果此時離開這裡,恐怕會有危險。」洛天起身道。由於之前快要到手的夜明珠被宛甄打碎,洛天對宛甄的態度雖然算不上不好,但是也很難對她產生信任,總覺得這個丫頭沒有自己夫人穩健溫柔,遲早會惹禍。
「哥哥不必擔心,既然宛甄要去,便讓她去,我和如風護著她。護花使者這種差事,我洛海可是任由差遣。」
這一天,行天一一覺睡醒,便聽見窗外清脆悅耳的鳥鳴,心情不由得舒暢異常,伸了個懶腰,從行囊中掏出一個木質的長筒來,湊到院子裡,將長筒放在一隻眼睛上,閉上另一隻,透過長筒看,即使鳥兒在高高的樹上,每一根鳥羽亦能看清。
這長筒對行天一來講來之不易,他十幾年前得到了兩顆晶瑩剔透的石頭,一個磨了六年零三個月,一個磨了九年又九個月,一凸一凹,疊在一起,方能看見遠方。
長筒下移,一個恍若仙子般的曼妙身影閃入了他的視野。見那女子似乎是找自己有事,行天一拿開長筒,收好。「閣下可是『小武王』行天一?」那女子開口,聲音煞是好聽。
「我是行天一,不是『小武王』。」
「小女廖宛甄久聞閣下大名……」
「鳥兒都被你嚇跑了。」行天一態度冷淡地說。
宛甄打量著他,只見他似乎年紀並不大,中等的身材,細瘦的腰,白衣勝雪,長髮披肩,頭上還掛著用幾根顏色斑斕的鳥羽做成的花翎,眉目生得清秀,手卻十分粗壯,看來是個習武之人。只是若是不看他的手,他那輕靈的樣子,真的會讓人以為他是個女孩。
這麼年輕的人,真的會連左玄天都不是他的對手嗎?
好在她早有準備,宛甄心想。昨夜在鬼王堡,她讓洛海連夜研製出一種香料,只要將那種香料藏在身上,必要的時候微微鬆開一下蓋子,鳥類便會被這種味道吸引而飛過來,但是要小心不能用多了,否則會招致群鳥攻擊的災禍。
「你喜歡的小鳥,沒有被我嚇走哦。」宛甄說著,悄悄擰開了盛放香料的小瓶,一隻黃色的小雀聞到了香氣,繞著她盤旋了一圈,落在她的肩上。
對面的行天一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聽聞當年那個打敗了武王左玄天的『小武王』酷愛觀鳥,特意遠道而來,告訴他這個吸引鳥的方法,只是,我只想告訴他一個,不能隨便逢人便說的。」
「我就是『小武王』!左玄天那個老傢伙正是我的手下敗將!」
宛甄在見行天一之前,肚子裡打了無數說服他的腹稿,不料他卻如此容易上鉤。果然還是個小孩子。
「你真是說大話,看你年紀這樣小,怎麼都不是能打敗左玄天的樣子。」宛甄挑眉,露出懷疑的神色,「就算你贏了,想必也是要了花招,或是在左玄天狀態極差,無心應戰的時候,僥倖贏了他。」
「這種事情,我沒有必要說謊。」行天一有些委屈地道。
「除非……」宛甄羽睫一掀,一絲靈光從眸中掠過,「你能和左玄天再打一仗。」
「那算了。」行天一的情緒頓時蔫了下來,「想不到姑娘還是想騙我和左玄天打。你能找到我,可見你絕非尋常,不管你身後指使的那位大人是誰,我都不會再和師叔過招的。」
「師叔?左玄天是你師叔?」
「不需要你管。」行天一轉身要離開。
第6章(2)
宛甄一路不依不饒地跟著,「我猜的果然沒錯,你不可能贏得過左玄天,打算臨陣脫逃了嗎?之前那一次贏,想必也是左玄天諒你年幼,又是同一師門,才對你手下留情,不料卻被你窮追猛打,才輸了你的!」
行天一回到破廟裡,剛想在自己的鋪蓋上坐下,卻被宛甄搶了先。
宛甄一屁股坐在行天一的被褥上,道:「你若不解釋,我便不走!」
「好難纏的姑娘,討厭死了。」行天一厭惡地道。
這破廟裡,只有這麼一處是乾淨的,其餘的地方皆是灰土和瓦礫,行天一心想自己就只有這麼一件鋪蓋、一條毯子,若是她真的不走,他的麻煩可就大了,便坐在她旁邊,開始講起了他的故事。
「左玄天一直都是師門的驕傲,而我卻是扶不起的阿斗。我只喜歡觀鳥,一待能待上一整天,常常跑去山裡和鳥一起玩,而無心練劍。師父將我逐出師門,怕像我這樣的無用之才污了師門的名聲。臨別之時,我又去了那個常常觀鳥的後山,在那裡,我看見了我有生之年的第一隻溪鳳,美麗得不可方物。我循著那溪鳳去,來到河邊,當時正值退潮,河水水位下降後,河床邊露出一個巖洞,那溪鳳一路飛進了巖洞,我亦跟著走了進去,在那裡,我看見了兩塊晶瑩的石頭,隔著石頭著東西,東西的大小會發生變化,我想這或許就是天意,倘若我將這兩塊石頭稍加打磨,一定可以看見更遠處的鳥,看得更清、更仔細。於是我沒有回家,留在山中,打磨起石頭,每天早起開始打磨,日落就爬到樹上與鳥同棲,餓了就摘些野果,喝了就直接喝那溪水。」
宛甄不由心想,這少年果然異於常人,世間有幾人能撩得住那樣的寂寞,每天在深山中只做一件事。
「我本以為,自己不出一年就能將石頭打磨好,但是,這石頭質地極其堅硬,想要將它磨出平滑的凹凸兩面豈是易事,我一直在打磨,一直在打磨,等我大功告成的時候,十六年已逝。這時我忽然想下山看看我的師父和師兄弟們,卻忘記了自己多年不修邊幅的打磨石頭,早已面目全非,衣冠邁遢,誰還認得我?我一進師門,便被師弟們攔在了門外,有人出手要傷我,我只是輕輕地抓了他的手,他便慘叫了一聲,胳膊就這麼斷了。我想要道歉,已經遲了,師弟們以為我是別的門派來挑戰的,一窩蜂地攻了上來,只是我發現,我已與十六年前不同,大概是因為每天都要聽鳥的聲音,捕捉鳥的動作,使得我耳目變得靈敏許多,無論他們多少人攻過來,每一招、每一式,我全部都可以預測,即使從我身後悄然無聲的進攻,只要他動了,我也能捕捉到其間產生的風聲。人,還是沒有鳥敏捷啊!對我來說,人的行動太容易感覺到了。不知不覺,我身邊已經倒下了很多人,我知道自己犯了錯,想趁被師父發現之前溜走,不巧的是,左玄天出現了,他一眼就認出了我。我向他解釋他也不聽,扔來了一把劍,要親自收拾我。我知道他劍法高,這次逃不掉了,不料他連出手十招,我都接下了。待我出手時,我竟然一刀便砍斷了他的劍。那把劍比起那兩塊晶石,簡直如同泥巴一般柔軟。隨後,左玄天拿出一塊令牌要給我,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只覺得自己有愧於師門,見已沒人敢攔我,便匆匆地跑掉了。後來,來找我的人不計其數,皆問我為何不要武王令,我才想起來,可能當時左玄天要給我的,就是那個被稱作武王令的東西。」
「那東西對於像你這樣的人來講,或許如同廢鐵一般……」宛甄在聽過行天一的故事後,喃喃地道:「但你可知因為那塊廢鐵,你已害了多少黎民苔生的性命?」
「我不想知道,我是個無用的人,從始至終,都不想讓自己變得有用。姑娘請回吧,時候已經不早,你在這裡待久了,那些暗藏在林中保護你的人也太辛苦了。」
「既然這樣,我便告辭了。」
「姑娘且慢。」宛甄剛一轉身,卻又被行天一叫住,「下山的石道,姑娘還是不要走了,有人埋伏在那裡,意圖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