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經有皇帝在了啊。」她就是想不通這一點。
「平德皇沒有子嗣。」他突道。
舒雪尹愣了下,吶吶開口,「平德皇李雋沒有子嗣?那他有沒有娶男妃?」故事中的李雋呀,外公的侄子,聽說他……呵呵,真想知道,到最後他有沒有有情人終成眷屬。
李弼勾笑。「史冊上沒有記載,不過可以確定他沒有子嗣,於是他向國師上官一派旁支借了個孩子撫養﹐成了第一代非李姓皇帝。」
上官羿的執著,也有一部分來自於此。
他不甘心上官家世代為皇朝賣力,卻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於是盡力服侍的心慢慢變質,被另一種情愫吞噬,而他早在多年前便已發現,只是事不關己,他不會多說。
她眨了眨眼。「所以說……現在的皇帝是上官氏?」
他點頭。「李鳳雛帶著冉太后離開,而李雋沒有子嗣,李氏皇族徹底殞滅,可李雋也留下暗詔,告知後代皇帝等待李鳳雛的子孫還朝。」
舒雪尹心頭震了下。「可是我母親說,我到金雀只是為了尋找命定之人,沒跟我說皇朝有什麼事啊。」真是的,要是母親真的懂很多的話,怎麼不把話說清楚些,好讓她有點防備呀。
第13章(2)
「你可有手足?」
「沒有,怎麼這麼問?」
「若你有手足,就可以找其他手足來繼承皇位了。」這也是一個方法,只可惜似乎行不通了。
「就算我有手足也沒用。」
「為何?」
「因為……」水眸轉了一圈,她想了下,決定坦白。「王爺,我來自未來。」
他蹙眉。「未來?」
「就是千年之後吧,你知道那裡多關於歷代朝中之事,不知道攝政王最後帶著冉太后進入一座宮殿,走過一扇門嗎?」
「我只知道冉太后染急病,於攝政王帶著她離開金雀……」毫無理由的,李弼心裡竟生出不安。
「不是急病,她是因為空間問題才造成急速老化,畢竟她不屬於金雀,她和我一樣都是來自未來。」瞧他表情僵硬,她隨即又呵呵笑了。「我不會跟她一樣,因為我是領命而歸,來找命定之人的。」
「是這樣子嗎……」他抱緊她,用溫熱暖膩的身子安撫急遽的心跳。
「你知道我為什麼老是爬樹嗎?」
「看星星?」他閉上眼,不安仍舊在心底發芽。
「對,我在找彗星。」她在他頸間磨蹭。「因為我是坐著彗星來的,所以要是彗星來了,大概就可以帶我回家。」
她猜想,鳳銜月環和彗星都是她穿越時空的關鍵,缺一不可。
李弼感覺心跳陡止,好半晌才吐出低啞的聲音。「……你想回家?」
「那時候啦,現在不想了,因為現在有你呀!」她愛嬌地啄著他依舊偏紫的唇。「如果我們真的生個孩子,太上皇就真的不會再逼我登基?」
「嗯。」他緊繃的心緩緩恢復跳動。
「那等你好了,我們再來生個孩子。」她嘿嘿笑著,粉顏羞紅。
「何不現在?」他反身將她壓下,黑潤的長髮如夜幕般將她罩住。
她心跳加快,羞怯無措。「不行啦~你傷口還沒好,不可以。」
驀地,一隻大手強硬地挑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抬眼,舒雪尹看見一雙在夜色裡飛濺著怒焰火花的魅眸。
「我還沒有那麼不濟。」他微惱。
「我不是說你不濟,是怕你的傷口又裂開──」還沒說完,嬌軟娃娃音立即慘遭「滅口」。
李弼吻得輕柔,汲取她唇腔內的甜美,半點調情之意皆無,反像是粉落細雨,軟柔地灑滿在她的眉間唇瓣。
這個吻舒服得教她閉上眼,早已累癱的她因為他的親吻而一路朝夢裡跌去。
好半晌,李弼才結束了吻,看著她勾彎的唇角和緊閉的眼,不捨地又吻了吻她的頰。
這丫頭,只知道怎麼照顧別人,卻不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不押著你睡,你還真以為自己成了鐵人了?」他暗罵,滿是心憐,又親了親她的唇。
「王爺,晚膳準備好了!」黎少秦無預警的推門衝入房內。
說時遲那時快,李弼翻身扯被,瞬間將懷中人護得妥當,再起身將他一腳踹出。
「啊~」黎少秦被踹得朝明外疾飛,跟在後頭的公孫燕閃避不及,也只能使力擋下他,卻擋不住他被踹飛的力量,狼狽地與他一併跌落地,同時,他的唇吻上她的。
時間突地靜止,只見一雙桃花眼興奮激動,清麗水眸則暗掩殺氣。
「去死!」公孫燕轉眼化身母夜叉,先給他一拳,再給他一腳踹開。
寢房的門早已掩上,李弼反身回床榻,確定舒雪尹睡得極為安穩,才緩步走出房。
「少秦呢?」
「在那頭。」公孫燕粉頰羞紅,指著還趴在地上的人。
李弼不以為意地掃了眼,便說:「本王今天要在這亭子裡用膳。」
公孫燕雖不解,但還是應聲而去。
他走進寢房外的一座架空亭子,兩方有未綻的牡丹叢,而左手邊則銜接曲楀,可欣賞湖泊上的荷葉。
一會,下人進涼亭布菜,就連黎少秦也抱著肚子踏進亭內,面有痛苦,偏又咧嘴笑得很開心。
「你笑得挺樂的?」李弼上下打量他。「下次要進門,先敲過。」
「屬下遵命。」偷了一次香,夠他回味很久了。
黎少秦笑嘻嘻地走到他身後,眼見心上人走來,不斷朝她擠眉弄眼,卻換得她一記殺氣騰騰的瞪視,讓他又哀怨地扁起嘴。
待亭內石桌已佈滿菜,暫住在王爺府的御醫也跟著踏進亭內。
「王爺,用膳之前請先喝藥。」
李弼垂眼看了下,勾起邪魅的笑。「御醫如何稱呼?」
「下官歐致生。」
「歐御醫,本王近來老覺得身乏無力,你道,這是怎麼了?」他聲輕如魅,懶倚在石柱上睇著他。
歐致生想也不想地道:「王爺受了重傷,雖未傷及心脈,但毒性攻心,可能是餘毒未清所致。」
「喔?歐御醫連把脈都不用,就能猜得如此準確?」他的笑聲邪氣,尤其當他在試探人時。
黎少秦和公孫燕都曉得,於是在瞬間戒備起來。
歐致生頓時冷汗直流。「王爺昏迷時,下官已經探過王爺脈象,猜想應該是如此。」
「那何不再為本王把一次脈,看本王的身子恢復得如何?」李弼笑得懶洋洋,鳥瞳卻冷若寒月。
猶豫了下,歐致生走向前,探手為他把脈。
自傷重以來,李弼不曾再戴上手套,這時他反手扣上歐致生的手,屬於他的過去瞬間如流水般滑進腦海。
「王爺?」歐致生驚惶失措地看著他,想抽手卻又不敢。
「歐致生,你好大膽子,竟敢與後宮盧昭允有染,難道你不知道這是殺頭大罪嗎?」李弼語輕字重,凜目生威,扣上的指幾乎要掐入他的骨肉裡。
黎少秦錯愕地看著主子。衙司並未接獲此事密報,王爺靜養多日,到底是從誰口中得知?他疑惑地看向公孫燕。
公孫燕比他更錯愕,不解為何李弼竟會在黎少秦之前刻意顯露天賦。
歐致生震愕得說不出話,好半晌才跪下。「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你得罪的不是本王,本王豈會要你的命?」緩緩鬆開手,他佯歎,「唉,你怎會一時走錯了路?若是你循規蹈矩,他日必定是御醫館受重用的御醫,怎會為了後宮女子而落得滿門抄斬的命運?」
聽到滿門抄斬,歐致生立刻撲向前,李弼未等他接近,便一腳踹開他,嫌惡地抹去指尖殘存的觸感。
「不過,本王也不是救不了你。」
聞言,歐致生趕緊又爬跪到他面前。「王爺救命!」
「本王只要你回報,鳳凌王每日皆喝下藥汁即可。」
此話一出,歐致生渾身無力得幾乎跪伏在地,驚顫得說不出話。
「怎麼,你不肯?」烏履鞋就踩在他的手上,緩緩使勁。
「王爺恕罪,下官是情非得已,下官是被逼的!」他涕泗縱橫地哭嚷,「是國師逼下官下手的,若是下官不從,他便要毀我全家,下官沒有辦法,只好答允,若非如此,下官豈有膽敢在王爺的藥裡下毒?!」
聽到最後,黎少秦怒氣橫生,正要一腳踹過,卻被李弼擋下。
「別,留著他還有用。」李弼再問:「你只在本王的藥裡下毒嗎?」
他身上已中毒,再飲毒也不太有感覺,只是覺得依他的體質和以往的經驗,這一次算是好得太慢。
「下官、下官也在攝皇女藥中下毒,但藥量極少,因為攝皇女待下官極好,下官不忍。」再加上她貴為皇族,他怕對她不測會遭天讉。
緩緩抽開腳,李弼略俯下身子,瞪著他。「聽著。」
「下官在。」
「照本王的說法同樣回報給國師攝皇女服藥一事,本王便可以保你一家大小安全無虞,更不會在皇上面前參你,你意下如何?」
「叩謝王爺不殺之恩。」
「下去吧。」
「謝王爺。」歐致生拖著佝僂的身影回暫住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