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還好。」再抬眼望他,他一身寒意依舊,可眼裡的冰寒已融化了不少。下一刻,在她沒有預期下,他猛然將她抱進懷中,讓她的臉龐緊緊貼著他的胸口。
「我會殺了達利!他敢對你動粗,我會殺了他!」忿忿斥道。先前要不是庫開阻攔,他早衝進來與達利一決生死了,哪容得了他對她動手!
「你……」眼淚再次滾滾而下。「你早就在門外了?」她恍然大悟。
若非如此,他怎知她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但他既然已在門外,就該聽見她與達利的對話……那麼,也該知道達利並沒有對她……
她瞬間紅了臉龐,不敢看他。
「笨女人,你這總令朕擔透心的笨女人!」哲勒沐情不自禁吻住她的紅唇,霸道的舌探入她的口中,渴望疼惜的與之交纏。
她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掙扎了幾下,但在他激切憂心的氣息下,她心軟了,隨他激烈的吻著。這傢伙可是專程冒險來見她,光憑這點,她便感戚動得熱淚盈眶。
「隨朕走吧!」結束完這徘惻思念的一吻,她還昏頭轉向,而他已恢復那冰漠銳利的德行。
「走?可達利在門外設有重兵,你帶著我走得了嗎?」顧不得臉上熱潮未退,她連忙急問。
「庫開解決了一些人,正在外頭為咱們把風。」
「庫開大人也來了啊」她露出驚喜。是了,庫開怎可能讓他隻身冒險,一定死也會跟著來的。「好,咱們快走!」
這一刻,她極為興奮,大有要「回家」的感覺,早忘了那金棧皇宮並不是她的家,甚至可以說是她另一個牢籠,但她如今卻萬般樂意回到那裡去,好似有哲勒沐保護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所在。
哲勒沐緊握住冉璧璽的手,疾步帶著她走,她也不敢遲疑,任他拖著,在後頭拽著裙擺跟著疾奔,庫開等人則隨後護駕。
他們避開巡邏的兵衛以及忙碌穿梭的奴僕,循著原路要退出這座宮殿,眼看前方就是後門,只要再幾步路就可以脫身。
哲勒沐緊繃的臉,這才稍有緩和。「哲勒沐,你哪裡去?」身後乍然傳來一道怒喝聲,幾個人全都驚住了。
冉璧璽愕然回身,「是達利汗,他追來了……」很快地,他們被包圍住了!
哲勒沐鐵青著臉,將她緊鑽在身側。
她手被握得吃痛,卻痛得心裡感動,太明白這男人對她傳達的意念了,他死也不會讓她再回達利身邊!
他對她的執著,教她不感動也不行,就算理智想抗拒他,然而她的心卻是無比誠實的早早就投奔向他了。
這難道是命運,非得將她推向他不可的命運……
若是,她很想認了。
「哲勒沐,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闖進我的宮殿意圖搶走我的汗妃,我就算當場殺了你也不為過!」達利怒到整張臉都變形了。
要不是他無意間在池邊發現了一攤血跡,又聽聞有人失蹤,讓他大起疑心的徹查,及時發現了他們的行蹤,要不還真教這男人來去匆匆的帶走他的新妃!
他怒不可抑,直想將哲勒沐千刀萬剮!
哲勒沐的表情猶如寒風砭骨般的冷冽。「要殺朕,憑你達利還做不到,而且這女人不是你的汗妃,她是我哲勒沐的女人!」
達利患怒道:「你在我地盤還說大話!先前你縛我於大都,這回換我拿下你宰割!」
「想拿下朕,那就試試!」他全身散發君王的傲氣,讓達利見了更形憤然。
「好,除了那女人以外,其它人都給我殺了!」他大吼下令。一群人聽令,立即奔殺而至,庫開帶著隨從紛紛拔出手中的利刃回擋。
「汗帝,這裡由咱們擋著,你先帶著璧璽姑娘走吧!」他大叫。
「朕不會丟下你們,一起殺吧!」哲勒沐冷然說。
庫開熱血霎起。「汗帝,我庫開誓死護衛您!」
五個人力敵數十人,可這五人全是哲勒沐帶在身邊最驍勇善戰之徒,竟殺得達利的人死傷無數。
他大怒,「去調派弓箭手來!」
冉璧璽聞言花容變色。弓箭手一來,任哲勒沐的人再勇猛也難敵長箭的穿射。
唯一機會,若被射死了,他們沒一個逃得出去!她深吸一口氣,悲涼的看了一眼為她奮力殺敵的男人,強逼自己止住淚,心中有了決定。她毅然由馬上滑下,朝著庫開大聲說道:「庫開,別再讓你的主子堅持了,你快帶他走吧!」這些話還沒說完,她人已跑離了。
達利已下了射殺令,如今四周是箭如雨落,她此舉無異是形同標靶。
她突來的行徑讓哲勒沐一愕,根本來不及阻止她。
「回來!你這笨女人,誰要你這麼做的,給朕回來!」他撕心大吼。
冉璧璽咬緊下唇,狠心不理他,雙臂大張的衝往前,就擋在弓箭手與哲勒沐坐騎之間,讓弓箭手一時錯愕,不知該不該再繼續射箭,怕一箭射去傷了汗王的新妃。
哲勒沐下馬,瘋狂的要上前拉回她,可是庫開與另名隨從死命抱住他的身軀,不讓他上前赴死。
「汗帝,別辜負了璧璽姑娘的捨身之意……來日方纔,您唯有順利全身而退,才有可能回頭救她離開這裡!」庫開沉痛的說。
哲勒沐訾目欲裂,熊熊的怒火幾乎焚身。
耳邊聽見達利大喊,「別射了,先別射了,誰也不准傷了我的愛妃!」他的確捨不得她死,她一時不會有生命危險。忍下憤怒,哲勒沐望向還張著臂以身阻箭的女人,她扭頭,雙目含淚的懇求著他離去,他不禁痛徹心肺的握緊雙拳,身軀宛若陷入了冰天雪窖之中。
「好,先徹!」他找回了理智,深知庫開說得對,要救那女人他得先救自己!
扭過身,他上馬踢著馬腹決然而去,庫開兩人也躍上另一匹馬跟上。
達利見狀,極為不甘,他親自搶過一把弓箭,瞄準哲勒沐的馬,冉璧璽見了心驚,立即衝上去要阻擋,可下一刻,她身子卻軟綿綿的倒下了。她只是想抓住那把飛箭,而不是讓箭就這麼射進自己的體內……
哲勒沐的坐騎已遠離沒見到這一幕,可後頭的庫開回頭時瞧見了,眼眶一熱,卻不敢喊,怕主子會不顧一切的再回頭,只好殘忍的也走了。
望著哲勒沐遠去的身影,視線逐漸模糊,伸出了手,想由地上爬起身,她想追上去……想大喊要哲勒沐別走!
她其實是害怕的……她不想留下,不想留下啊……可不知是哪來的勇氣,她竟心甘情願為那男人留下,她竟心甘情願這麼做……
草原上,彤雲密佈,朔風怒吼。聲勢驚人的馬蹄聲急促得猶如疾風暴雨在大地上發出震天響聲。在一片混戰中,金棧軍隊與達利的人馬打成一團。
冉璧璽被達利鉗制在馬背上,緊貼在他身前,恐怖的廝殺中她終於看見了心心唸唸的那個人。
哲勒沐英姿爽颯的騎在雪白戰馬上,戰馬的白色鬃毛在他身前飄揚,他甲冑雖也染血,但勇猛無匹,她貪戀的望著戰場上威風凜凜的他,眼淚不聽使喚的往下流。
感情像是自己完全不能掌控,她想奔向他,想呼喚他,告訴他,她在這裡、在達利身旁,快來救她,快來!
可是她動不了,別說她身上帶著深及腹部的箭傷令她無力開口,身後的達利也讓她走不了,他將她五花大綁的和他綁在一起,像是死也不願與她分開,更像是有意向哲勒沐挑釁,宣告她死也是屬於他的。
她眼睛好酸,淚水模糊,要很努力的集中心神才能看清那男人的身影。也許他聽見了她心裡的呼喚,倏地焦急的往她的方向望來。他終於見到她了,原本的驚喜在見到她淒慘的模樣後,臉龐在一瞬間冷峻蒼白了下來,下一瞬,他已勒馬向她飛奔。
瞧著他風馳電掣的逼近,她睜大一雙黑白分明的水眸,顫巍巍地伸長雙臂。
「哲勒沐……」
這聲呼喚氣若游絲,卻對他造成極大的震撼,摧毀了他最後一絲的鎮定。
他幽憤淒怒的加快奔馳,所經之處,所有膽敢擋住他去路的人無一倖免,頭顱一顆顆落下,達利也發現他衝過來了,一愕。這小子竟親赴戰場?!
霎時,達利血脈也沸騰起來,抽劍衝了上去,兩人在即將接觸前各自勒緊了馬韁停下。
「哲勒沐,你真敢攻我,不怕其它大汗圍剿你?!」達利怒髮衝冠。
其實對於哲勒沐敢殺進他的城池,他是錯愕不已的,他原篤定自己有人支持,哲勒沐絕不敢輕舉妄動,可這傢伙竟在逃離他的宮殿後,隨即領兵攻來,難道為了他懷中的女人,他已到了不顧一切要與他玉石俱焚的地步了嗎?
哲勒沐瞪著他懷裡孱弱的女人,無比的震驚她竟會如此虛弱。他已盡快攻來,難道昨晚達利對她做了什麼?見她身上沾血,他傷了她?見到奄奄一息的她,他強忍住對達利的滿腔激憤,蔑然一笑。「你還不知道吧?你的盟友已全數背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