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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淺草茉莉

  卞無晨身軀一震,「你說什麼?」

  連月牙泉都震驚得張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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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詭譎的氣氛中,兩個男人對峙著。

  「我回來了。」卞天達道。

  「嗯。」卞無晨冷淡以對。

  「我要拿回我的一切。」

  「好。」

  給得太乾脆,卞天達反而愕住。「你不刁難?」

  「你當初不過丟下一份樓蘭城的商權書就離去,這破東西還給你就是,值得刁難嗎?」卞無晨冷笑。

  卞天達扭曲了臉,「你靠著我給的那份商權書才有今日獨霸商道的一天,如今競說只要還給我樓蘭的商權書?」哼,難怪這小子答應得那麼爽快,原來肯吐出的只是九牛一毛。

  「當初是你自己要走的,可沒人逼你,而你留下的那張破紙,對我一點用處也沒有,我能掌握商道,靠的是這裡。」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可不是你的廢紙一張!」

  「你!」卞天達漲紅了臉。

  「你有臉回來要回那張廢紙,我給你就是,只是如今的樓蘭城不是一張紙就可以通行,還得我點頭才算。」

  「你這混蛋,雖說是我自己離開,但也是你用計將我騙離的,否則我怎會輕易離開樓蘭!」這小子找了個女人,妖言的將他迷惑後,騙他離鄉尋找所謂的寶山,說是寶山裡的財富足以傲視天下,他糊里糊塗的跟去了,這一去就是七年,直到上個月那女人突然橫死,由她遺留下的一些她與卞無晨來往的密件,這才得知這竟是一場騙局。

  他這才怒得立即歸來要找卞無晨算帳,可回來後的所見所聞,才知這小子今非昔比,如今的身份已貴不可言,既是如此,他當向這小子要回更多屬於他的東西。

  「你怪我將你騙離?」卞無晨輕懶的一笑,不屑至極。「你若沒走,可就真如傳言,是要被我逆倫的給殺死了,這兩樣,你要選擇哪一樣呢?」

  卞天達臉色發青,「我是你的親叔父,養育你多年,你竟想殺我?」

  卞無晨眼光淡淡的投向他,目光雖淡,但足以讓人發毛。「養育我不過是因為你無後,才勉強為之,所以我留你一命,已是帶了情分,若我真要報殺父之仇,你當還有命在嗎?」

  他倏然一驚,神情大變,「你怎知道是我殺了你的……」

  「當初你為了微薄的家產,竟然不惜弒兄奪產,而我爹在死前就預知你的狼子野心,秘密留了一封信給我,五歲那年我就知道誰是我的殺父仇人了。」他隱諱莫測的說。

  五歲!卞天達聽完更驚。這不表示這小子還在娃兒時就已不動聲色的在設計他,要為父復仇?好個恐怖心機,如此的城府竟從他五歲開始……

  他雙手冒出汗來。難怪在他出世時,一室的妖氣瀰漫,這小子根本不是凡人,是妖人!

  「你……你不是人!」他顫抖的指著卞無晨說。

  卞無晨靜瞅了他一陣後,仰頭大笑。「是啊,這你不早就知道了,這才會在我甫出世,就對我厭惡走避,等我爹一走,立即在半夜裡對我的眉心挖肉放血。」聲音轉為嚴厲,臉部線條凶殘狠戾。

  卞天達嚇退數步,「我……只是不喜你眉心的紅色胎記,想替你將這醜陋之物除去……」

  「住口!」卞無晨怒直了身,重手往桌上拍去,震得長桌幾乎支離。

  「你……」卞天達被他震懾住了,僵傻在原地。

  「滾,永遠別再出現在我眼前,否則別怪我真起了殺念,七年前沒要你的命,七年後再取也不遲!」

  卞天達驚壞了,慌忙站起,跌跌撞撞的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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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牙泉由柱子後頭移步走出來,輕睞向他的眉心處,那顆紅寶石依然如火焰般居中躺著,原來這是裝飾用的,藉以遮掩他的傷疤。

  可以想見他當年年幼時,父親剛過世,半夜裡有人持刀來剮他肉的情景,那該有多驚恐駭人啊,若是一般孩子可要驚嚇得不成樣了。

  她憐惜的主動走近他,緊靠住他的胸膛,柔順地依偎著。

  卞無晨猙獰的臉色在她溫柔的動作下,逐漸沉澱下心神來。

  「還記得你問過我,為什麼中意你嗎?我說等你成為我的女人後就告訴你。」他平靜下來後,主動提起。

  「我已不只是你的女人,還是你的妻子了。」她秋波微轉的仰起螓首望著他。

  他抿笑,撫了撫她的芙蓉嬌顏。「我很忌諱這醜陋的疤痕,自成年後,這塊紅寶石就一直鑲在我的眉心,再無人見過底下奇醜樣貌,更無人敢談論它,加上我的一雙藍眼睛,在眉宇間藍紅相映,形成一股妖異之氣,我也自研過一些催眠之術,偶爾施展,人人便懼我如妖魔鬼怪,而你,是唯一敢說看不順眼我眉心之人。」

  月牙泉輕顰了眉,「真的沒人對你說過這話?」

  「沒有。」他搖頭。誰敢提他的眉心,自是離死不遠。

  「難怪……我說出這話後,你就對我緊追不捨……其實你一開始是想殺我的對嗎?」她瞇著眼問。以她對他的瞭解,他必然是小心眼的要捉了她折磨,可後來不知怎地突然瞧上了她,這才會有後續眾人所知,他迷戀上她,百般追逐的事。

  他邪笑,「沒錯,那是一開始,後來我就興起想征服你這刁鑽女人的慾望,這一玩就與你牽扯了三年。」

  「咦?都說會催眠之術了,你難道沒想過用那對付我嗎?這可省去你不少時間吶?」她好奇的提問。

  「想過,但是作罷了。」卞無晨搖首。「我要的是你心甘情願,而不是一具受控後的木頭軀體,所幸,花了三年工夫沒白費,還是將你綁回來,成了我的壓寨夫人。」他得意的說。

  她睞了他一眼。「我算是倒楣栽在你手中了。」一臉的無可奈何。

  「倒楣?怎麼,你覺得委屈?」他倏地用力箝握住她的腰,緊聲逼問。

  「我……我又沒有說自己委屈……」糟了,怎麼心直口快就說出口了,這下不妙。

  「沒有這樣說,可是這樣想?」他緊縮起藍瞳。

  她趕緊將臉埋進他胸口,愛嬌的低蹭著,「不就是因為歡喜才嫁的,還有什麼委不委屈的。」她滑頭識相的說。

  雖然她是被點了穴道逼嫁的,但心裡明白得很,自己若真不願意下嫁,就算拜了堂也不會認帳的。

  卞無晨瞧了一眼懷中撒嬌的妻子,心頭一暖。這女人躲了他三年,兩人也吵吵鬧鬧了三年,但在他誤染毒癮時,所有潛藏在她心底的真意,才不甘不願的顯露出來,不僅幫他除了毒癮,還設計了仇人,最後口是心非的下嫁給他了。

  如今他也如願有了兩人的孩子,到此該算是結局圓滿了吧?他輕擁著她,第一次對女人、對家產生了歸屬感,這女人屬於他,她肚裡的孩子屬於他,而這兩個加起來,就是他一直渴望而不可得的家。

  「你饒了我吧,別再懲罰我了,我保證以後不再作怪,不再膽大包天的挑釁你。」見他神情「溫和」多了,月牙泉立即勾住他的後頸,趁機求饒。

  他低首瞧著她噴火的身材,艷光四射的容貌,以及那對勾人魂魄的媚眼……這樣的女人,誰能真的忍心折磨太久,況且,受折磨的不只是她,他可也是忍得快要上火了,雙臂一伸,橫抱起她。

  「這次……不會再欺負人了吧?」她緊張的問。

  慾求不滿的滋味太恐怖了,她這回算是怕到了。

  他細薄的嘴唇微微一翹。「『欺負』還是要的,但不會半途而廢了。」

  她聞言桃腮微暈,卻掩不住眉飛色舞的期待。耶!終於可以得到滿足了!

  瞧著這野馬似的妻子,卞無晨笑得暢然。這女人合該讓他娶到手,否則誰能滿足得了刁蠻機靈的她?

  他抱著她邁步而出,打算回房「處理」一下彼此的需求,笑著踏出廳堂。

  「卞無晨!」驀然的一聲大叫由左後方傳出。

  他不由得蹙起眉,抱著她轉身,不意一支箭凌空飛至,一箭雙鵰!

  這支箭射穿了兩人的身子,兩人瞬間愕然瞪眼,齊齊低首見到箭穿過相連的身子,血染彼此。

  「卞……」她舉起系有紫銅鈴鐺的手,顫抖的要撫上他,一句話未盡,手也不及觸上他的臉龐,兩眼一翻,在他懷裡闔上了眼。

  他慘然抱著她跪地,雙手發顫,不敢置信,望向那射箭的人。「叔父……」他恍然一笑,再低首凝視著懷中慘無人氣的女人。命嗎?

  一切是命嗎?他以為到手了,以為握在手中的幸福居然可以這麼輕易的就又被奪走……他的家、他的女人、他的孩子……轉眼成空了嗎?仰頭瞧向澄明的天空,在火球的照射下發出燦藍的光束……他身子一晃,慼然笑著,笑著……身子在極冷中緩緩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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