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煩,腦筋都快要打結了啦,她為什麼要失去記憶呀?
其實認真想一想,既然都已經忘記了,她又何必硬要追根究柢的把那些不愉快的事翻出來呢?
不需要回顧,只要大步往前就行了,否則以她喪失過去所有記憶的情況,根本就是寸步難行。
沒錯,只要勇敢的往前就行了,老天會這樣安排自有其道理,況且不是有句話說,危機就是轉機嗎?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白凌讓自己放下心來。
雖然說她從醒來發現自己喪失記憶後,就一直都表現得很平靜,但是其實她的內心充滿了不安,感覺既害怕、茫然又不確定。
她雖然失去了記憶,但並不是變成笨蛋,會笨得別人說什麼話都深信不疑,可是她現在就像是沉浮在無邊無際的大海裡一樣,而塗聖則是那根救命的浮木,她除了緊緊地抓住他不放之外,還能做什麼?
所以,既然已經抓到浮木就什麼都別想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離開浴缸用浴巾擦乾身體,然後下一秒卻突然渾身一僵。
衣服,她忘了把衣服拿進來了!
不對,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家裡有沒有她的衣服存在,而她竟然就這樣走進浴室把衣服脫光,還把脫下來的衣服全泡了水……
噢,天啊,她接下來要穿什麼?明天又要穿什麼?浴巾嗎?她真是個笨蛋!
「老婆,你是不是睡著了?」
門外突然傳來塗聖的聲音,嚇得她整個人猛然一跳,急忙用手上的浴巾將自己的裸體包裹起來。
「沒有,我沒睡著。」她迅速的回應,回完話之後才想到他剛才是不是叫她「老婆」啊?那自己剛才的這樣回應不就間接承認了她是他老婆?
這件事她得再和他談一談,希望能夠先從朋友做起,而不是直接就當夫妻。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得先找件衣服穿啊!
「塗聖,你還在門外嗎?」她出聲問道。
「怎麼了?」
「你家裡還有我的衣服嗎?可不可以拿一件給我,或者是借一件衣服給我穿?」
「你忘了帶衣服進去了。」塗聖沉默了一下,肯定的說,不是疑問句。
「嗯。」
「雖然失去記憶,但是你的習慣還是沒變。」
「什麼習慣?」
「裸睡的習慣。」
「什麼?」她愕然叫道,隨即便聽見門外的他發出一陣低笑聲。「你在開我玩笑對不對?」白凌氣道。
「沒有。」他說。
「沒有才怪!」她才不信他,「你到底要不要去幫我拿衣服呀?」
「我已經拿來了,開門吧。」
白凌懷疑的把浴室的門打開一道小縫,就見他的手伸進門內,手裡拿著一件男用白襯衫。他真的拿來了?
「你會分身術嗎?」她脫口問道。他不是一直站在門外和自己講話嗎?什麼時候跑去拿來這件襯衫的?
門外驀然又響起他的低笑聲。
「我來就是為了拿衣服給你的。」塗聖像是猜到她的疑惑般的對她說。
「喔。」她急忙接過襯衫,將門關上,再將襯衫穿上。
可是問題又來了,只穿著一件寬大的男用襯衫,沒穿內衣也沒穿內褲,和沒穿衣服根本就沒有太大的差別呀!怎麼辦?總不能叫他平空生出一套女性內衣給她穿吧!
「塗聖。」白凌猶豫的叫道。
「嗯?」他還在門外。
「當年離婚的時候,我都沒有留下半件衣服在你這裡嗎?」
「有是有,但是放了兩、三年都沒動過的衣服,你敢穿嗎?」
不敢。因為光想到將那些衣服穿到身上,她就覺得全身搔癢、不舒服。
唉,算了,還是認命吧,反正女兒都生了,他也不可能沒看過她的身體,她實在用不著這樣扭扭捏捏像個處女似的。
深吸一口氣,她甩開害羞與不自在的感覺,伸手打開浴室的門走了出去。而他就靠在門邊的牆上,好整以暇的等她,還微笑看著她。
「我還以為你在裡頭睡著了。」他嘴角微揚的說,目光則緩緩地在她身上移動著,從她性感的鎖骨、被胸部撐起的襯衫,到裸露在襯衫下擺處的修長雙腿,然後眼神變得深邃了起來,充滿慾望。
「洗衣機在哪兒?我必須要洗衣服才行,否則明天會沒衣服穿。」她假裝沒看到,迅速開口改變氣氛。
「我剛才已經打電話請齊拓和力雅明天早上到你住的地方,替你把行李帶過來了。」他聲音微啞的說。
「齊拓和力雅?」
「就是你奮不顧身所救的人,我在醫院裡跟你提過的那對夫妻,記得嗎?」
「喔。」她想起來了,她得記住這兩個人的名字,齊拓和力雅。
「所以衣服放著吧,負責打掃的歐巴桑來了會拿去送洗。」
「送洗?那需要花多少錢?」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有錢。」
「你很有錢嗎?」她好奇的問。
「做醫生的,尤其是像我這種名醫,要沒錢很難。」
「你很有名嗎?」
「據說是。」
「據誰說是?」
「指名找我看病的病人、想挖角我到別處服務的醫院、到國外交流及在台灣參加研究學會所碰到的醫生們……幾乎知道我名字的人都會這樣跟我說。」
「哇,那你真的很有名耶,所以也真的很有錢嘍?」
塗聖看了她一眼,說:「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要的話我可以全部都給你。」
白凌怔了一下。「我要你的錢做什麼?」
「不知道,但是我看你對我的錢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
「我哪有!」她不認同的叫道。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會兒,緩慢地開口,「所以你其實只是在拖延上床睡覺的時間而已,對不對?」
她渾身一僵,臉頰遏制不住的慢慢紅了起來。
「放心,我不會侵犯你的。」塗聖微挑嘴角的承諾。
白凌整張臉瞬間漲紅了起來。
「我什麼都沒有說,這是你自己亂猜的,我要去睡覺了,晚安。」
被看穿心思,她羞窘的迅速逃離他身邊,但是才轉身走了幾步後,卻又猛然停下腳步。剛才忘了問他,她要睡哪裡。
她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回頭再度面對他。「請問一下,我要睡在哪裡?」
塗聖抬起下巴努了努臥室中間那張「King size」的大床。
白凌懷疑地睜大雙眼。「那你呢?」
他的下巴又朝同一個方向努了努。
她瞪著他,等他自己解釋原因。
「我的房子雖然大,但是平時只有這間房間有在使用,其他房間不是堆滿東西就是佈滿灰塵,所以只好委屈你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侵犯你的。」
他露出一臉無害的笑容,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有種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
她轉頭看向床鋪的方向,King size的床上已有個小小的隆起,那是他們天使般的女兒妍妍。
有個孩子睡在中間,他應該不會對她亂來吧?
就相信他一次好了,因為她真的一點也不想去睡其他佈滿灰塵的房間,也不想去睡客廳,畢竟現在可是冬天啊!
「好吧,就信你一次。」她對他說,然後迅速的跑到床上,拉起棉被蓋住自己已經開始發冷的身體。呼,真溫暖!
舒服的氣息才歎出口,白凌便發現他跟在她後頭,從另外一邊坐上了床。
「你不洗澡嗎?」她訝然的問。
「我在另外一間浴室洗過了。」他說。
「喔。」難怪他的髮型和之前有點不一樣,原來是已經洗過澡了。「那……那就睡覺吧,晚安。」
「晚安。」
塗聖隨手把燈關掉,房裡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第三章
房裡好安靜,安靜到連自己的心跳聲,和對方呼吸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白凌躺在黑暗裡,小心翼翼的呼吸。在經歷一整天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折騰下,她早已累得筋疲力盡了,應該一沾枕就能沉沉入睡才對,可是為什麼她閉著眼睛躺在床上都好一會兒了,就是睡不著呢?
她覺得好累,腦袋卻莫名其妙的清醒,為什麼會這樣?是因為和他同床共枕,才讓她擔心害怕得睡不著嗎?
可是感覺好像不是這樣。
她……該怎麼說呢?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情緒與其說是擔心害怕,不如用緊張、忐忑來形容還比較恰當,只是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忐忑什麼?
無聲的輕歎一口氣,她翻身換個姿勢側躺,想試試看這樣是不是比較容易入睡。
「睡不著嗎?」
塗聖的聲音突然在黑暗中響起,嚇了她一跳。她沒有應聲,假裝自己其實已經睡著了,翻身只是一種睡眠狀態下不自覺的動作。
白凌靜止不動,房裡再度恢復先前的安靜,但是就在她以為已經安然渡過難關時,他卻突然移動身體,伸手輕撫上她的腰際,讓她差點驚叫出聲。
「你在幹什麼?」她咬牙低聲問道,生怕嚇醒睡在他們中間的小天使。
「我就知道你還沒睡著。」他同樣壓低的話聲裡有著一抹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