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興就好,找一天,我們再去其他地方走走。」他的臉上也浮上溫暖的微笑,不再哀怨。「反正咖啡館現在有秀蘭可以幫忙,你就不用被綁住了。」
「可是……我喜歡被綁住的感覺。」
「為什麼?」他不懂為什麼有人喜歡被綁住。
「那表示我被需要。」一直以來,她雖然被層層保護,但她卻覺得自己不被需要,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就算少了她,沒有人會受影響,世界依然照常運作。
「嗄?」被綁住等於被需要?向來隨心所欲、自信滿滿的他,一時聽不懂這個「被需要」的理論,也很難理解。
「你需要我嗎?」
「需要啊。」雖然聽不懂她問這話的意思何在,但他仍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就好。」她滿意地笑了。只要他需要她,那就夠了。
「好什麼?」他聽得莫名其妙,但沒想太多,像個老媽子般地嘮叨。「你不要泡太久,皮膚會發皺,會脫水,泡夠了就起來……」
耳邊聽他發自內心的關懷,她笑得好甜、好甜,希望能一輩子都聽他嘮叨。
第七章
「阿司!阿司!」
一大早,花朵拿著報紙,著急地用力拍打他的房門。
隔了好一會兒,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條短褲的軍司終於拉開房門,一臉睡眼惺忪,猛打呵欠。
「呼……哈……多多……?什麼事啊?」
前幾天借口肩痛偷閒到台東度假,眼看再一個星期就要開畫展,他最後一幅畫還沒有著落,這幾天只好開夜車趕工,昨晚幾乎一夜無眠,快到凌晨才入睡,嚴重睡眠不足。
「有人刊登尋人啟事找你欸!登在頭版,而且還是半版版面,各大報紙都有登喔!」她趕緊將報紙交給他。「哪,你看。」
有人花大錢登報找他?應該是劉光群那傢伙搞的,只有他才會花那麼大手筆做這種白癡事。
軍司懶懶地接過報紙,果然看到偌大的版面中只寫了兩行斗大的字──
軍司,你混到哪裡去了?限你兩天內跟我連絡,否則我拆了你的狗窩!
劉光群
「果然是那個豬頭!」登成這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倒了多少債哩。
「怎麼了?有麻煩嗎?」她擔心地問。
「沒事。」他只是想宰了劉光群那個豬頭。不僅身材像豬,就連頭裡裝的也是豬腦,真是個大豬頭!
「你要不要現在就打電話給他?」
「沒關係,我待會兒再打,讓他多等一會兒,急死他。」登這麼大的廣告,害他在全國民眾面前丟臉,他非好好整回來不可。
「來,你的早餐。」她遞上一個小型保溫鍋。「你昨天不是說想吃皮蛋瘦肉粥嗎?我請我家的廚子特別為你做的,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謝謝。」他接過保溫鍋放在一旁,摟住她的腰曖昧地說:「不過……我現在比較想吃你。」
一說完,他毫不浪費時間,立刻印上她的唇。一陣熱吻過後,連他也差點喘不過氣了。「多多……我真想吃了你……」
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在考驗他的克制力,目前是節節敗退,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可是我聽說人肉是酸的,不好吃耶。」她嬌憨地回答,臉上有著激情後的紅暈。
「誰說的,你就是甜的啊,難道是我的舌頭出問題?我再試試……」
「別,別吃我,你還是吃粥吧。」怕他真的將她給吃了,她趕緊拿起保溫鍋擋在兩人中間。
「好吧。」他果真好心地放開她,自動自發打開保溫鍋,挑動味蕾的香氣瞬間瀰漫整個房間。「嗯……真香。」他拿張椅子給她,自己也坐在另一張椅上,拿起湯匙,開始進食,顯然很滿意粥的口味。
「你的畫進行得如何?順利嗎?」花朵關心地問道。
「還不錯,再一、兩天就可以完成。」他唏哩呼嚕已經吃了半鍋稀飯。
「那……」她小心翼翼地問出心中最在意的問題。「畫完以後呢?你要去哪裡?」他留在這裡的最大目的是畫她,一旦畫作完成,他似乎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理由了。
她是少根筋,但不代表她沒腦筋,從她發現自己的心意後,她就想到這個問題,不過一直沒有正視過,因為他沒認真作畫,也就沒有完不完成的問題。但現在不一樣了,自從台東回來後,他開始認真作畫,教她如何不擔心?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為她停留?
「看心情吧,」他以為她問的是她下一幅畫的題材,聳聳肩,一臉慵懶地回答。「也許是北極,沙漠,或是西藏,到時候再說吧。」
他不是一個有計劃的人,簡單說呢,就是隨興,想畫什麼,就畫什麼,不會刻意安排,以免作品多了不自然的匠氣。
聽到他的答案,她的臉色轉白……他的計劃很多,但沒有一個是留在這裡!
這麼說,他畫完就會離開,那他們的感情呢?也跟著斷了嗎?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變得這麼難看?」他吃完粥,剛好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打趣地說。「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是不是需要我的人工呼吸?」
「你……」她想問他畫完後,他們兩人的感情要怎麼辦?但事關緊要,反而問不出口。「我……先下去整理花圃。」
她神色倉皇地逃離房間,藉機讓自己獨處,她需要空間想想該怎麼處理這段感情。
這是她第一次談感情,她當然希望是一段有結果的感情,但如果對方只當成是旅程的點綴和調劑,她又該如何面對?
軍司何等敏感,馬上察覺她的不對勁,但就算他想破頭,也想不出原因,乾脆不再折騰自己的腦,利用時間再繼續作畫,看著畫布上漸漸成形的林中精靈,他的表情是十足的驕傲和滿意。
這是他到目前以來最滿意的一幅畫作,這幅畫,將是他個人畫展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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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無緣無故鬧失蹤,害我提早結束蜜月旅行,你說,要怎麼補償我?」劉光群一接到軍司的電話後,馬上趕來「花屋」逮人,以免又讓人給逃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半個月,整整兩個星期欸!」
渾身是肉的劉光群自行搬來一張椅子挨著軍司坐下,看著一臉容光煥發的「失蹤人口」,再想想自己這半個月來的煎熬,簡直氣得想開扁。
「大不了你下次度蜜月時,我替你付旅費嘍。」安坐在椅上蹺著二郎腿的軍司,一臉無所謂地打哈哈。
「你欠揍啊,什麼下次?你是詛咒我離婚是不是?」劉光群沒好氣地用力捶他的肩膀一下,算是替自己這幾天的操勞討回公道。
「你這個豬頭!誰教你登那麼大的尋人啟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欠你多少錢哩。」想到自己的大名掛在各大媒體的頭版,軍司就一肚子火。「你是怕我不夠出名啊?」
「要不是我刊登尋人啟事,你還不見蹤影哩。說到這個,喂,你該不會忘了下星期就要開畫展吧?」以軍司散漫的個性,不是不可能。
「記得啦。」
「那畫呢?你還欠我一幅,還記得吧?」說實話,劉光群還真有點擔心。
「在這裡,只需要做最後修飾就完成了。」他指著身後的畫架。
「真的?那先給我看看!我正在安排會場的擺設,要挑選擺在正中央的畫,目前有幾幅在做考慮。」通常擺掛在會場正中央位置的畫,都是具有特殊意義,或是最佳畫作,也是該會場的主秀。
「不用挑了,我要用這幅。」
「這麼有信心!」聽他這麼堅持,讓劉光群對他身後的畫更加好奇。「能讓我看一眼嗎?」
軍司有個怪癖,未完成的畫,除了他自己外,絕不讓別人看。
「你還不信任我的眼光嗎?」軍司的語氣聽起來有點不爽。
「不是不信任,只是好奇。」劉光群老實回答。「你以前從不會特別指定哪一幅畫要擺在『主位』,難得那麼堅持,我當然想看看嘍。」
「等我畫好會通知你拿去裱框,你就可以看到啦。」
「好吧,我到時候再看就是了。」劉光群突然想起另一個讓他更感興趣的話題,興致勃勃地問:「剛剛我在樓下碰到的那個美女是誰?」
「她是我的,你連想都別想。」一提到花朵,軍司的懶散不見了,全身肌肉緊繃,像戒備中的雄獅。
「老大,你忘了我才剛結婚嗎?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你別緊張。」沒看過軍司佔有慾十足的霸道模樣,劉光群趕緊表態,以免被誤殺。
「你這隻大淫蟲,婚前不知玩過多少女人,我就不相信你婚後會安分。」對於好友以前悠遊花叢的行徑,他比誰都清楚。
「喂,老大,你這些話在我面前說說還可以,千萬別在我家那隻母老虎面前提,要不然我准完蛋。」劉光群面有懼色地打躬作揖,深怕某人口風不緊,自己就得受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