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賴床也是因為捨不得離開你呀!」大眼眨動,猛下大量迷魂藥。
「貧嘴。」杜母對於兒子的迷魂大法尚無克服良方,「這次為什麼決定應柳叔叔之約?以前柳叔叔找你回去,你不是都拒絕了嗎?」喲,語氣中那種怪怪的調兒莫非就是離情依依?
「因為『她』。」他伸手從桌上撈來一本雜誌,擺在媽媽面前,「柳叔說這次目錄中有幾組是由她來擔任模特兒的。」
「那對你來說是樁很重要的消息嗎?」看看雜誌上的倩影數眼。配阿傑會不會太年輕啦?不,說好不挑的!
杜紹傑旋回雜誌,凝望著已經兩年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身穿那年的新款套裝,火紅色的套裝包住她曼妙、性感的曲線,短髮似亂不亂地飛揚著,唇兒半笑半抿地扯開,全然迷情撩撥。不過清澈瞳眸卻透露出稚嫩,看起來頂多二十歲。眼波中洩漏的是些許嬌憨、柔媚、任性和活潑……再怎麼看都令人愛憐。
「想認識她。」杜紹傑失神地低喃,算是回答母親大人的問題。女孩身上瀰漫的氣質令他有種似曾相識的熟稔感,他萬萬沒注意到自己的低喃聲中含帶著少有的渴望。她是誰?「風格服飾」的人都有問不答,而柳叔則笑得很神秘又奸詐,只撂下一句:「來到台灣,柳叔自然會替你介紹。」
為了她,他暫時關閉自己的工作室。她會不會是他要的完美?很難說。
「希望你能認識她『久一點』。」杜母又哀聲歎氣著,唉!什麼時候才能有孫子呀?
***
她恨情人節。
柳茵在心中決定,她真的很恨情人節。
為什麼?這還用問嗎?沒有情人的她當然討厭這種浪漫的節日。
「茵茵呀,別那麼沒精打彩的,今天是情人節也!」好友阿玲圍繞著她轉,想振奮她的士氣,無奈阿玲手上的玫瑰花漂亮得太刺眼,惹得她心煩氣躁。
「把那堆臭花拿離我遠些。情人節,情你的大頭鬼啦!」俏臉鼓漲起來。「克難兄還真闊,一出手就是九十九朵玫瑰。」
「他的名字不是『克難』,是『克強』!」提到男朋友,阿玲就是滿臉三八,不,說「春風」比較好聽。
「我的阿呆也不錯呀,九十九朵金莎花也!」另一名死黨菲兒揮揮手上那束金莎,映上街頭路燈,頓時金光折射,刺得柳茵眼花*'亂。
「小心肥死。」她酸酸地丟下一句。
為什麼就她沒有男朋友?大四了也,還沒談過戀愛。她條件很好呀,一定是那些男生太不好!
氣憤地甩甩挑染成深紅的短髮,層次分明的髮絲飛揚,粉雕玉琢的小臉像完美的瓷娃娃,無論嗔羞嬌喜都一樣美麗。
太不公平了!她來回走動著,皮靴在校門口的水泥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的自然美別說,她身上總是穿著名家服飾,像今天的水藍色棉質上衣和可愛的窄裙,都是名設計師老爸柳哲昆的大作,世上只有一套,專為她設計,不對外銷售的。
菲兒、阿玲兩人呆呆地望著柳茵的身影,身為女人都會為茵茵癡迷,她的美無需再說,連生氣走路都那麼婀娜多姿、媚態百生……
「你別那麼酸,行不行?」菲兒力勸美女。
「行,」茵茵任性地點頭,「只要你們令晚取消約會,陪我去看電影。」
阿玲、菲兒相覷一眼,一個想著「克難兄」,一個念著「阿呆」,這……
「做不到,是不是?」用不著苦等回答,茵茵心裡有數,「見色忘友的女人!」
「茵,其實你條件比我們都好大多,也有許多人在暗戀你,只是……」
「只是什麼?」靈眸一瞪,逼問著支支吾吾的阿玲。
「原因之一是你條件真的太好,沒有三兩三的人不敢高攀你。之二,有時候是你不屑人家,看不上大部分的追求者。」菲兒勇敢道出兩大原因,「這第三個原因嘛,也是最大的原因,就是……聽說……那個……」勇氣用完,沒膽再說,急急丟個救命眼神給阿玲。
「就是什麼?聽說什麼?那個什麼?」茵茵萬萬想不到自己「滯銷」還有三大原因,她不放鬆地追問阿玲。
「就是聽說沈浩曾拿刀威脅一些想追你的男生,所以大家以為沈浩是你的男朋友,都沒膽碰你。」一口氣吐出這串話,阿玲靜待火山爆發。
沈哥……她最敬愛的大哥竟然會如此對她?!
「為什麼都沒人告訴我這些事?」小臉果然發青了,猙獰得令人害怕。
「誰敢背地裡說沈浩的閒言閒語呀?又不是瘋了。」菲兒嘀咕。
「多久以前的事?」
「好像大一那年就傳出這種『案例』了。」
四年了……這怎麼可能?討厭的沈哥,他憑什麼這麼做?虧她每次都對他掏心挖肺,什麼事都說。
柳茵吸吸夜風,好想大哭一場以洩恨。
「說真的,茵,沈浩是不是對你有意思?你們……」
「才沒有,別亂想。沈哥是我的大哥,他只是出於關心而已。」說到最後開始咬牙切齒,老是愛保護她,她被「關心」得都有點煩。
「要不然你去追沈浩好了,他那麼酷,又那麼迷人。」損友靈機一動地鼓吹。
「不行,沈哥就是沈哥,我和他不來電。」
談到這裡,兩輛摩托車到來,是「克難」和「阿呆」來接他們的女朋友。
阿玲、菲兒分別跳上車,很守法地戴上安全帽,就要狠心地丟下柳茵一個人。
「不然你去追新轉來的酷哥劉善淳好了。」菲兒臨走前奉送這一句。
劉善淳……那個瘦削冷淡的帥哥?也許喔。
柳茵「含淚」送走兩位好友,踱步離開校門口。等她走到「熾狂夜色」時,她一定要大哭一場,看沈哥如何是好。
氣死人了!
***
柳茵獨自散步在街頭,爸、媽今晚相約去飯店享用燭光晚餐,放她一個人在家。
唉!心情真孤獨。
想不到多年的悲哀就是因為沈哥而起的,她的幸福都斷送在他手上了啦!
沉重的步伐來到一條熱鬧的街頭,她孤單的身影穿過一家舊書攤,擦身而過時,不小心撞落一本書。
她彎腰拾起書皮泛黃的書,陳舊的封面印著四個燙金大字「連鎖情咒」。
「連鎖情咒……」她蹙眉低喃。
也許她需要施些情咒來挽救她悲慘的生活。
「阿桑,這本書賣多少?」
「二十元。」打盹中的老婦迷迷糊糊地丟下這三個宇,又回去向周公報到了。
柳茵丟下二十元硬幣,將書塞進包包中,臉龐露出一絲頑皮的笑容。
不對,什麼時候她柳茵變得那麼可悲啦?
笑容頓失,她找個公共電話,撥去庭姊工作的PUB——熾狂夜色。
「喂,庭姊,是我。」
「妹妹,你人在哪裡?不是約好到這裡一起吃晚餐的嗎?沈哥剛才還在擔心你。」一連串悅耳的聲音難掩席岱庭的精明。
沈哥,討厭的沈哥!「庭姊,我不去了啦,我想回家。」悶悶的哭腔哭調傳出。
「妹,你沒在哭吧?」席岱庭慌了。
「還沒。」這句話代表想哭,但是時候未到。
「你又怎麼了?」
「心情不好。」
「為什麼?」才剛問完,店裡的客人又在召喚她,席岱庭連忙喊著:「我叫沈哥來和你講——」
「不要!」柳茵對著聽筒大叫,她就是心情太糟才不要到熾狂夜色發飆的。
太遲了,沈哥已經來了。「妹,你跑到哪兒了?有什麼事?」機器人似的沒溫度聲調。
「沒有。在學校附近,我不去PUB了,我想回家。」
「又在鬧什麼脾氣?」他的口氣好像很不耐煩。
「沒事,想哭而已。改天再告訴你。」等我控制好情緒,再去找你算總帳。她在心中補充道。
「要哭明天再哭,明天阿傑就會回來。」這就是沈浩的幽默,他可沒閒情哄妹妹。「要不要我去載你回家?」雖然他從來沒有接送女人的習慣,但他可以「勉強」為妹妹破例。
「不用。」多謝雞婆喔!「我叫部計程車回去。」
「不行!」沈浩沉下聲音,堅決反對。台灣治安太差,一個女孩子怎麼可以單獨搭車?「不要我載就叫司機去接你。」下了命令,他的決定是不容爭議的。
柳茵在電話那頭扮個鬼臉,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知道了啦,我叫司機來載我。」
「別敷衍我。」連再見也不多說,沈浩掛掉電話,諒妹妹也不敢對他扯謊。
「老是把我當三歲小孩看。」柳茵對著「嘟嘟」大響的電話筒抱怨著。
在電話亭內掙扎許久,她還是打電話叫司機來。皺皺鼻,大罵自己沒志氣,沒膽頂撞沈哥。
真鬱悶!
討厭的情人節,害她覺得異常孤單。
第二章
「班機不是昨晚就該到的嗎?」柳哲昆泡了一壺凍頂烏龍,以十分老練的手法將茶水分別倒人杜紹傑、柳太太和自己的杯中。
「是啊,可是多倫多的一場雷雨延誤了班機起飛的時間。」杜紹傑用鼻子先「品嚐」過熱茶的香氣,胸口舒了那股疲倦,再將荼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