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四號房裡的人們,是個個都戀家不成?打從陸余突然不出門工作,反而將錢莊裡的事務都搬進四號房後,計然就日日看著原本只屬於他兩人小天地的四號房,鎮日裡都有錢莊的人出出入入,每每她想與陸余兩人單獨相處一會兒,總會有人來打擾他們,讓她徹底明白先前陸余那等得著吃不到的滿腹怨念。
在她對於這等改變覺得有些不適應,也不懂他們為何將錢莊給擺進客棧裡,以及她為何也同他們一樣,必須整日都待在客棧裡,不許出大門一步,因而想問問他們原因,可不管她再怎麼問,就是沒個有肯同她說說,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悶了好幾日的她,在一早就有人將陸余給絆在廳裡談公事,而她又無事可做時,終於忍不住走向大門想出棧串串門子透口氣。
「你要出門?」原本靠在四號房大門旁無聊到猛打呵欠的紹仰,在一見著她時,整個人的精神都上來了。
「我想為陸余做幾件衣裳,所以想雲布莊挑些布。」看他們那麼忙碌,她卻無事一身輕,她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就當作是打發時間也好。
「我想……」奉命看管她的紹仰,不疾不徐地擋在大門,「你若一人出門,恐怕會有點不方便。」
「不然,你陪我去?」她微笑地勾引起共犯,「一直被關在四號房裡,想必你也悶壞了吧?」老早想離開這的他,聽了不禁很是心動。
「這個……」
「走吧,反正一會兒工夫就回來了。」計然在他猶豫的這當頭,一把拉過他的衣袖,頗大的力道一骨碌地就將他給拉出去。
趁著客棧裡正是忙碌,東翁與韃靼都沒留心到他倆溜了出去,總算能夠出門透口氣的計然,在遠離了臥龍大街後,好笑地問問身旁也是一臉解脫的紹仰。
「對了,紹姑娘,怎麼你最近都不再吃我豆腐了?」難得成天都待在四號房裡,他居然連根指頭都不動,這與他以斑的行徑相差可不只是有點遠而已,他不是眾生同等的嗎?
紹仰一想到這個就滿面灰敗,「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他哪敢像陸余一樣拿命去賭啊!
「那你可知近來陸余為何都不出門的原因是什麼嗎?」見她開了口,計然再接再厲地問。
「那是因為……」才想老實招供的紹仰,一見遠處前方某具朝他們走來的身影,即防備地拉住她的衣袖停住腳步。
「紹姑娘?」紹仰直盯著對方的步伐,「我看咱們還是回棧吧。」
「你認識他?」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大街上突兀地出現了個一笛黑衣的男人。
「或許待會就會熟了。」腳下的步子又穩又沉,一持就是習武多年的高手,且來者還大刺刺地在大街上蒙了臉,這教他要怎麼不想太多?
「那……」感覺到他一身的不安感,也跟著看清來者後,有些後悔今日為何要出門的計然,忙著想找法子補救。
紹仰定定地向她交代,「小然,待會只要我一動手,你就快些找地方躲,能跑的話就馬上跑回客棧。」
「為何?」
「因凡是盯著我直瞧的人,若不是對我心情不軌,就是心裡有鬼。」他邊說邊拉著她往身後藏,並在來者全然不介意四下的目光,筆直地走過來時,往前站了一大步。
「陸夫人?」跑單幫的天水一色,驚艷地打最著人比花嬌的紹仰。
紹仰故作害羞地揮揮手,「討厭,我還沒嫁人呢。」
聽了他的話,情願蒙著臉在大街上犯險,也要賺上這一單兼差之財的天水一色,錯愕地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地指著外貌與紹仰相差甚大的計然。
「她才是陸夫人?」那個陸家小少爺的選妻標準究竟是啥?「喲,這麼快就變心了呀?」紹仰嬌慎地瞥他一眼,下一刻,已出手如閃電般地以兩掌將他震退數步。
一見紹仰真動起手,計然即聽話地轉身就跑,負責斷後的紹仰一腳掃向跟著追上去的天水一色,再以一記手刀劈向他的中國歷咽喉,不待天水一色站穩,他再使出師門拳法,一拳拳擊向無論他怎麼打照樣不痛不癢的天水一色。
沒料到來者是師出名門,天水一色再三地看向那張花似的臉蛋,在計然愈跑愈遠前,終於揚掌反擊,一掌直打在紹仰的胸前,令滿面痛苦的紹仰當下不住手也不成。
兩手撐按在地上,自口中嘔出絲絲鮮血的紹仰,好不容易才忍下劇痛後,在低首見著了你坎上所留下的掌印時,眼底盛滿了意外。
佛手印?
為什麼六扇門的總捕頭,會無故做出這種事?
追在後頭,三兩下即追上計然的天水一色,不客氣地在她身後揚指一點,即令閉上眼睡去的計然再也不能亂跑。
「小然!」
「陸余若有本事,就去找蘭言或是左剛來討人吧,除開這兩人外,這輩子我可還從未輸過。」
天水一色利落地將她給扛上肩,自懷中掏出一封信扔在紹仰的面前,隨即扛著人竄進等在街角接應的馬車裡。無法追上去的紹仰,一手掩著胸口,在馬車愈走愈遠之時,咬牙地站起身,不顧傷勢地轉身直奔向有問客棧。
遭人自四號房裡請至客棧大廳,陸余先是將紹仰送至藺言的義醫館療傷,再派出大批人馬打探計然的消息後,一直坐在大廳裡的他,面上並沒有眾人預期中過大的反應,他就只是一直看著劫走計然的人所留下的那封信。
信上說,若他還想要計然平安歸來,那就別知會官府,也別想抬出步青雲的架子,只管備妥信上所寫的贖金數目,並且交出駙馬底下門人所有的債權。
雖然贖金的數目,他並不是付不出來,只是,要他眼睜睜地就此放過駙馬,日後還得繼續讓駙馬在朝中打壓他陸家,並且交出駙馬底下門人所有的債權。
雖然贖金的數目,他並不是付不出來,只是,要他眼睜睜地就此放過駙馬,日後還得繼續讓駙馬在朝中打壓他陸家,並且要他浪費這些時日來眾人的辛苦工作成果,他有些不甘。
「東翁?」在東翁與紹仰兩人步出本館後,陸余心急地站起身。
東翁無奈地打回票,「藺言說,她已經退出江湖了。你也知道,藺言是個絕不打破誓言的人。」那個女人是標準的說一不二,別指望啦。
陸余還是不死心,「那左剛呢?」
「前些天被總府衙門外借雲蝕日城辦案了。」依舊搖首的東翁,在身後傳來一陣耳熟的腳步聲時,拉著陸余在椅裡坐下,「你別心急,我方纔已叫人把那個沒天良的一號房給請過來了。」不情不願遭人自天字一號房裡給挖出來的步青雲,一路上已聽丹心說完了來龍雲脈,面色相當不善地往椅裡一坐。
「就這麼點小小的家務事,也要勞動本侯出馬?你們這般不濟?」先前他不都警告過了,這下出岔子,怪誰呀?
東翁冷颼颼地瞪向開口就沒好話地他,「事關你家小余的心頭肉,你就儘管嫌棄我們不濟好了。」
「是我之過。」也知步青雲準沒好臉色的陸余,緊握著兩拳垂首承認,「我沒料到,他們竟請得動天水一色……」要不是左剛放過話,絕不可在外頭抖出好友天水一色除了是六扇門總捕頭或是一扇門來解決這事了。
「你更沒料到的是,箭靶會自你而轉成陸少夫人?」早就料到事情的發展可能會是這樣,事前早做好準備的步青雲責怪地再損一句。
當隱忍的陸余將拳頭握得更緊之時,很擔心他會做出什麼不智之舉的東翁忙在他耳邊安慰。
「小余,你別緊張,反正小然身有怪力,諒他們也不會拿她如何。」就算她沒習過武,光是那一身的力道也就很夠瞧了。
「東翁!」自外頭急衝進來的韃靼,手中捉著一封剛被人送至客棧外的信。趕在陸余伸手之前搶下信的東翁,才打開看了沒一會兒,即不得不讓步地歎口氣。
「小余,我看你還是備妥贖金快些派人云贖人吧。」
「為何?」在陸余搶信去看之時,不贊成付贖金的眾人納悶地問。
東翁兩指緊擰著眉心,「這信上說,小然哭了,那班人威脅要剪去小然的頭髮。」那個八成是聽街坊鄰居預防這陸余有多寵妻的天水一色,還真懂得焰陸余的弱點。
一把撕碎了手中之信扣,陸余毫不猶豫朝旁一吼,「紹仰,你這就去備好他們要的數目!」
「是。」
「慢著!」大黑忍不住要他冷靜一些,「少爺,你情願拿出所有的身家,就只是為了贖少夫人的發?」對方又沒有以性命相脅,也沒說要斷手斷腳,他這麼做會不會不太理智了?
「沒錯。」
「但——」
「她不哭的。」再也掩飾不住憂心的陸余,愈想就愈不能忍耐,「小然說過,自小到大,無論發生了何事,她從來就不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