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客廳,拿出他在便利商店買的麵包,坐在沙發上,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看體育台。
一會兒,想到莎拉,他轉過頭見它坐在房門口,張開舌頭一臉平靜的望著他。
齊天拍拍沙發,「嗨,小公主,要不要過來一起坐,我這裡有牛奶喔。」
莎拉偏著頭望著他,像在認真考慮著。
「來嘛,從那堆食物挑一種,過來陪我看電視。」齊天認真邀請,但沒指望它會同意。
聽到球賽主持人的聲音,他又轉過頭盯著電視看,不久,他發現莎拉趴在他腳邊,嘴裡叼著一個狗骨頭玩具又抓又啃的玩著。
他應該贏得它的友誼了吧,他想。
他伸出一條腿,用腳拇指幫莎拉按摩,半晌莎拉舒服得開始打盹。
齊天小心翼翼的從電視櫃拿出狗鏈,手不停的在它頭部按摩著,再輕輕的將狗鏈套進莎拉頸部。
好。成功!
但是,這樣對待才開始信任他的狗,讓齊天覺得有些不應該。
所以,他耐心的等莎拉醒來,等它發現自己被鏈住了,齊天有點心虛的對它安撫的說:「出去兜兜風?」
它顯然喜歡這個點子,很順從的跟著他,等他關門,開車門,再上車。
齊天載著它在路上胡亂兜著風,但和獸醫師約的時間就要到了,他還是把車開到目的地。
一下車,莎拉幾乎一眼就認出獸醫院,它毫不考慮就右轉跑開,讓齊天在後面拉著繩子苦苦跟著它。
「好啦,莎拉對不起啦,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沒事先告訴你,就把你帶到這裡來,我道歉好不好……」
它沒甩他。唉呀,這時候講什麼都是多餘的。
「別鬧脾氣了,是你雅立媽咪拜託我來的,你一定知道楊雅立的脾氣有多硬,但這回她不惜低聲下氣的拜託我,她自責自己太忙了,忙到沒空親自帶你來取鋼片,她感到很內疚。唉。
如果你不喜歡就算了,我們回家好了,我最不喜歡作的事就是勉強人,呃,狗也一樣啦。」他發表了一篇感人演說,就不知能」不能打動它的心。
莎拉停住腳,聽他把話說完,然後轉身,帶著一種慷慨赴義的神情往獸醫院走去。
現在是怎樣?是他的演說太精采,連狗都動容?
是不是真的如此他不清楚,但他自已倒是感動得亂七八糟的。
感動的不是自己的好口才,而是雅立和莎拉間那種親密的感情,讓他好生羨慕。
莎拉果真是個勇敢的好狗狗,動完手術,它的頸問多了個維多利亞頭套的玩意。齊天耐心的聽著醫生囑咐著保持傷口乾燥等等的注意事項,拿了藥,抱著莎拉回到車上,在發動車子回去前,他打了電話給楊雅立報平安,事情,總算大功告成。
第五章
雅立回到家已經晚上九點多了,一推開大門,完全傻眼。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屋子了?她整齊乾淨的客廳堆滿了東西,茶几上滿是報紙、雜誌、藥物、泡麵、免洗筷、咖啡杯,客廳到她房間的走道上有兩排狗糧和玩具。他們一人一狗能把屋子搞成這樣,應當是過得很愉快吧?
她把公事包放進櫃子,轉身看見沙發後的景象,不禁又嚇了一跳。
齊天大刺刺的躺在地板上成大字型的睡姿熟睡著,莎拉枕在他的右小腿上,一樣睡得不省人事。
雅立看得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不過才一天,莎拉就和這傢伙變得那麼親暱,叫她這作媽咪的情何以堪?
雅立蹲下來看著莎拉的右腳。可憐的孩子,媽瞇真是對。不起你,今天很難熬吧,幸好都過去了。
視線往上移,她不覺笑了。
莎拉睡得沉可能是藥物的關係,齊天睡得那麼熟,應該是累壞了。他一向慣於被人伺候著的,今天卻為了她的請托,盡心至此,她心裡十分過意不去和感激。
她到房裡拿了薄被幫他蓋上,然後輕手輕腳的收拾好屋裡的髒亂。拿著抹布擦地板時。才發現眼鏡架不知何時變得太鬆,以致她頭一低,便會掉到地板上。
擦好地板,她拿了一把小起子小心地調整著鏡架,忽然喀啦一聲,鏡架竟斷了!
幸好,她還有隱形眼鏡。於是,她便回房間裡盥洗。
或許是洗澡的聲音吵醒了莎拉,她洗好澡,換好浴袍,正要戴隱形眼鏡,莎拉忽然在浴室外興奮的叫著、抓著門。
「噓,小聲一點,別吵醒齊天了。」她這副樣子可不能讓他撞見。
莎拉不依,還是任性的在門外叫著。
猜它可能想尿尿,雅立只好把浴室的門打開,莎拉倏地衝進來方便,雅立則轉身對著鏡子要戴上隱形眼鏡,卻發現原本食指上的鏡片……不見了!
她令莎拉坐下來,自己也蹲下來,開始地毯式找尋她的鏡片,好不容易摸到門邊,一堵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她眼前。
「你在幹嘛啊?」
齊天看著雅立瞇著眼睛貼著地面像在找什麼東西的樣子,很是好笑。
想到齊天有可能踩到她的鏡片,她都快急死了。喔,看在老天的份上,你別亂動。」她蹲著邊往門移動邊說,「我在找我的隱形眼鏡。」說完,她在齊天的腳邊、門框前,小心翼翼的摸索著地面。
齊天低頭望著她,見她一頭濕長髮用鯊魚夾夾住,洗好澡的她渾身散發著淡雅的香氣,約莫是情況緊急,她只將浴袍胡亂繫著,浴袍裡嫩白雙峰忽隱忽現,看得他體內某種慾望蠢蠢欲動。
從不曾見過楊雅立這種樣子,這樣的她,還真亂有女人味的。
幾番搜尋都無所獲,雅立瞪著齊天穿著拖鞋的腳,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請你把腳抬起來。」
看過齊天的左腳和他腳下那一塊地板,並沒有鏡片的蹤影,她稍稍放心了點。
待他舉起右腳,她終於看到一小片圓形的透明物,被他的腳踩得皺皺扁扁的,那正是她的鏡片。
雅立頹喪的坐了下來,「你把我的鏡片踩壞了。
「幹嘛這副樣子啊?隱形眼鏡壞了,你就戴眼鏡啊,這有什麼大不了。」真被她打敗了。
「我的眼鏡架在半個小時前斷了。」
齊天聽了,先是不發一語,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見鬼了,你還真是背得可以。」
雅立抬頭,用著模糊的視線望著他,「哼,你這話說得可真是時候。」
雅立不戴眼鏡的眼神有另一種美,他看得有些著迷。
「楊雅立,其實我覺得你長得還滿好看的,只是你竟能把自己的長處通通藏起來,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本事了。」
「……」她該欣喜他這話的前半句,還是氣那後半句?
現在的她等同半瞎,整個心情是煩到不行。這樣的她根本連門都沒辦法出,想要重新配副眼鏡恐怕得叫計程車了。
「你到底近視幾度?!」她這麼懊惱,度數鐵定很深。
「左眼六百,右眼六百五十,兩眼散光各一百度。」
「老天,那不戴眼鏡,你不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差不多。」此刻,她感到重度無力。
「好啦,打超精神來,今晚我住下來當你的護花使者,明早我載你去重新配副眼鏡。」
「你要住下來?」這下雅立可無法冷靜了。
想她已經夠慘了,他真的不用來湊熱鬧了。
「當然!你這是什麼表情?不領情?」他想說好人做到底。
「不好啦,這樣不方便。」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好理由可以堅定有禮的拒絕他,因此她的語氣顯得有些軟弱
「好啦,因為你不方便。」他說。
「我不會不方便,反正就要睡了。」
「那你作夢看不清楚要怎麼辦?」
明白他想逗她開心,她無奈的睞他一眼,微笑起來。「哪有人那麼慘的,連作夢都還是個大近視眼。」
她這一笑,兩人的氣氛頓時變得輕鬆。
齊天把她輕輕推回浴室,蹲在地下對著莎拉低語,「嗨,寶貝,過來抱抱,讓你媽咪把頭髮吹乾。」
莎拉依言向他靠了過去,儘管看不清楚它的表情,但已足夠讓雅立感到一陣失落。
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就拐走她的寶貝?
莎拉也太不應該了,不過帶它去動個小手術就這樣和人家裝熟。總之,她不習慣啦。
總覺得隱約中有某些東西正在淪陷,但又說不出是什麼。
教人心底莫名發慌。
她換好睡衣走到客廳,見齊天在沙發上翻來覆去睡不安穩,一種過意不去的感覺湧上心頭。
唉,這人又是何苦?家裡有舒服的床不回去睡,硬要窩在這裡。
她站在沙發旁輕聲說道:「這沙發太小了不好睡,你還是到客房去睡吧。」
他倏然坐起身。「對耶,難怪我的手腳怎麼擺都不對勁。」
雅立一臉「早知如此」的表情。
安置好齊天和莎拉,雅立回房躺平,正慶幸一天平安結束,閉上眼睛準備睡覺。驀然
她聽到有人在叫她!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有他在,她鐵定不會那麼好吃好睡、平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