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她是習慣還是依賴,只覺得有她在,切都很貝。
她能力強,任何事總是馬上就有答案,她懂他的想法,和他默契絕佳,因為她的好用,讓他常常忘了她說過不許在下班時間找她。
那天是情人節也是週末,他起床時已經是中午。他睡眼惺忪的看著手機裡一些女人們要約他晚上過節的簡訊,他一則一則看著,拿不定主意要和在PuB認識的空姐珍妮佛一起吃飯,還是和一起滑水的艾咪去溜冰;常陪他吃飯跳舞的羅妹妹也留了三通簡訊,他還刪除了幾個他怎樣也記不起長相的女人的留言。
他從來不曾—個人過情人節,可是選擇太多也很讓人困擾。
他想都不想拿起手機就按,手機那頭很快傳來一個很不耐煩的聲音。
「如果你需要急救請打119,和人發生糾紛請撥110,查號台請撥105,再見!」
齊天聽著電話被掛掉的嘟嘟聲,再重撥,一聽到雅立的聲音,他正要開口,又被雅立搶先——
「你到底把我當成誰?我是特助不是你的保姆,沒義務為你二十四小時待命,請你搞清楚狀況。」雅立吼完又把電話掛了。
他一臉受不了的將手機拿得遠遠的。
厚,那麼凶?
既然搶不到發言權,他乾脆傳簡訊。
他慢條斯理的寫著:「別發那麼大火嘛,我只是喜歡徵詢!你的意見。還有,你當然不是我的保姆,我一向把你當……」
」寫到這兒,齊天忽然停下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把她當什麼。
他站起來,在客廳走來走去。該用什麼訶才不會讓她發火?總不能寫她是他超級實用又耐操的特助吧?
他手指一彈,有了!
他坐下來繼續寫簡訊,「……我一向把你當智囊、當車師、當一個最特別不過的朋友,腦袋裡一片空白的時候就不由自主會想到你。嗯,等你情緒貝了之後,是不是可以跟我聊聊。
或者我們共進午餐?」 齊天把簡訊傳了出去,將手機端正的擺在茶几上,帶著微笑,舒服的往後躺在沙發上。
十五分鐘後,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一接起,便聽到手機那端傳來雅立的歎息聲。
「說吧!又是什麼事讓你腦袋一片空白?」她的語氣有著無奈。
「今天是情人節,我不能決定晚上該和哪個女人出去。」
「看誰的姓氏筆畫最多就和她出去吧。」
「我也不確定該安排什麼節目或買什麼禮物。」
「第一,你可以和女友討論。第二,你可以發揮想像力,想像什麼樣的禮物或節目會讓她驚喜。」
兩人的談話忽然暫停了下。
「我認真想了一下,發現身邊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激起我的想像力,依你看,我是不是有問題?」齊天很認真的問著。
「既然如此,和那些女人說再見吧,何苦浪費彼此的生命。
雅立的語氣有著非常明顯的諷刺和不以為然。
齊天認真的思考著,發現她說的也不無道理。
「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還有,自即刻起到週一上班前,我不會再接你的電話,也不會再看你發的簡訊,再見。」
「喂,等等!」齊天急喊,深怕她就要掛電話了。
「你現在到底在幹嘛?」
「這是你最後一個問題。聽清楚,我要幫我女兒洗澡。」說完,她隨即掛了電話。
齊天楞坐在沙發上。雅立那句「我要幫女兒洗澡」讓他納悶莫名。
他看過她的資料,她明明未婚,哪來的女兒?
難不成他記錯了?
要弄清這事並不難,他開著他的敞篷跑車趕到公司去,打開雅立的個人資料,仔細查看。
沒錯,是未婚。
他坐在辦公椅上,胡亂猜測起來。
難不成她未婚生子?
不可能,她生性嚴肅,很難和這種事兜在一起。
他眼角瞥到她的住址,忽然笑了起來。
他親自去看看不就得了。
於是他抄起桌上的鑰匙,吹著口哨離開辦公室。
雅立住的地方靠近汐止郊區的山坡上,每家都有個小防子,齊天把車停在路旁,徒步走上去。
他走到最後一排,一眼就看到雅立。
她穿著淡黃色的棉質及膝寬鬆洋裝,頭髮紮成一條粗粗的辮子放在左肩,靠著圓柱坐在花園的原木階梯上,腳邊偎著一條白色小狗,手裡端著一個瓷杯,小圓板凳上有一碟餅乾。
她垂著頭和狗兒低聲說話。午後的陽光灑在她和狗兒的身上,畫面十分靜謐、悠閒。
他站在黑色的欄杆外,靜靜的看著她,捨不得破壞她臉上那難得一見的柔美笑容。
不知站了多久,狗兒先發現了他,邊對他吠著邊退到雅立身後躲著。
唉,他終究還是破壞了那份靜謐。
雅立先是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隨即轉身,輕喝狗兒安靜,讓它進屋去。
她開了黑色鑄鐵雕花大門讓他進來。
「怎麼來了?」她問。這時候他不是該約了女友一起計劃晚上的節巳嗎?
「突然沒興致去取悅哪個女人,倒是聽說你有個女兒讓我非常好奇。」
他的坦白讓雅立失笑。「你說莎拉啊?」
「莎拉?
「它是我養的狗啦。?說完;她彎身拿起小圓凳上的餅乾,轉身遞向他。「要不要吃點餅乾?」
齊天拿了一塊塞進嘴裡,隨她走進屋。
「這餅乾怎麼還熱熱的,太陽曬的喔?」他問。
雅立轉過身,一臉好笑的望著他。「那是我剛烤好的手工餅乾。」
齊天露出驚奇的目光,倒不是因為她會烤餅乾或是餅乾有多好吃,而是他發現雅立垂在胸前的頭髮竟然快到腰了。
「你的頭髮竟然這麼長!」他還是說了。
「嗯。」嗟,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坐啊。要不要喝點香草茶?」她望著他問,發現他正一臉興味地拍著她的白色碎花布沙發。
「那個味道太奇怪了,給我一杯咖啡好了。」他坐下來說。
雅立幫他煮了一杯咖啡,見他趴在木質地板上望著沙發底下。
「你在幹嘛啊?」她把咖啡放在茶几上看著他。
「你「那盤沙拉」跑哪兒去了?」他重新坐回沙發上問道。
「喔,它有點神經質,不喜歡陌生人,這會兒應該是跑到我床底下躲起來了。」
齊天微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過它應該是不討厭你,不然它通常會在床底下狂吠。」
雅立笑著補充說明。
「我一向很有女人緣,狗也不例外。」他聳聳肩,低頭喝了口咖啡。
「會不會太甜?」
「再加半顆方糖就是我最滿意的甜度。」他說。
把咖啡杯擱下,他站起來參觀她小巧雅致的客廳,欣賞著矮櫃上陳列的一張張園藝照片。接著他好奇的往窗外一望,她的花園和一排鄰居相比,簡直簡單、貧脊得可憐
「這麼多美麗的園藝照片是鄰居送的?是暗示你要好好整理你的花園嗎?」齊天問。
雅立淡然一笑。「是真的沒時間照顧花草,看看圖片當作是種安慰,等我得空了,早晚會把花園弄成那樣的。」
齊天點頭表示瞭解。
他望著赤著腳的她,發現她身高不及他的肩膀。素顏沒穿套裝的她,看來像脫了制服的教官,雖然談不上親切,卻減緩了某種距離感,多了幾分自然。
「你一個人住這裡?」
「和莎拉。」即便莎拉只是條狗,她也堅持她是家裡的一份子。
「這裡有點偏僻,你和一隻瘸了的狗住這,不害怕?
「我沒那麼嬌弱。」
她的語氣讓齊天笑了起來。她看來跟她的個性根本完全我是不是打擾你了?」他低頭看著她,語氣輕柔,像是意識到他的突然造訪,妨礙了她享受獨處的愜意。
她沒答話,不自在的轉過身去幫自己倒了杯香草茶。
但他就這麼大刺刺地把她心底的想法給說了出來,讓她有種心事被看穿的無措。 他一向是唐突而隨性,不知怎地,她慢慢也就習慣了,習慣他的大而化之和心血來潮。
但,對他這種偶爾為之的細膩,她卻是毫無防備的。
他的細膩和不做作真的很可怕,讓人心底像是有著什麼在撩撥,卻又不容易察覺。 怎麼會想養一隻瘸了的狗?」他坐回沙發上,蹺起二郎腿,擺明了想與她長談。 我搬進這屋子後約半個月在門外看見它,那時它全身髒兮兮的,還瘸了一條褪,一直在我大門前徘徊著,一對咖啡色眼珠不住的望著屋內,好像有許多心事。後來鄰居才告訴我。它叫莎拉,前任屋主在搬家前將它載往他處棄養,沒想到一個多月後它又找回家來,那困惑悲傷的眼神,應該是因為找不到它的家人。當時我也不知該拿它怎麼辦,只好先載它去看獸醫,獸醫判斷它的腳是車王碾過造成的。我望著手術台上又瘦又傷的莎拉競狠狠哭了一坊,當時我的情況也不好,但比起莎拉的遭遇,我便釋懷了。它當時的出現,對我來說是種救贖。
等它腳傷好了,我把它接回來,告訴它我就是它的親人,它也認命的接受了這樣的安排。其實我算不上是好主人,因為我總是很忙碌。這是二年前的往事了,雅立發現自己已經可以很平靜的談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