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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謝璃

  「說的也是。」她慵懶地側趴在桌面,眨著眼看他。「子赫,遇上你是好事。」

  「真的嗎?」他起身繞過桌子,扶正她,屈蹲在她面前。「遇上我是件好事?」

  「嗯。」她用力點了點頭,燦然笑開。「沒有人像你這麼愛我。」她親吻他的鼻尖。「但你越愛我,我越害怕,怕我做不到你的期待,怕有一天你厭了,走了,我會像恩琪一樣,控制不住自己。」

  「你擔太多心了。不過這都是我的錯。」

  「我也有錯,錯不比你少。明知道不應該,還是對不起恩琪。」她又吻他,吻他的眉眼、他的唇。「我是個壞朋友,比你壞,至少你都不說謊,但我一開始就騙了恩琪,我不敢告訴她你吸引了我,我拒絕不了你。」她頹下肩,現出沮喪。

  「別怪自己,我說了是我的錯。」

  「對,是你的錯,」她抬起臉,側著頭嗔看他。「誰讓你見異思遷的!」

  「我以為這樣可以讓我忘記一些事。」他撫摩她在短時間內醺紅的面頰。「直到遇見了你。」

  「你在甜言蜜語唷。」她笑,親膩地勾摟住他的肩。「告訴你一個秘密。」

  「唔,我在聽。」

  「我很想很想……」她湊近他耳朵,像隔牆有耳般慎重。「我其實……很想很想和你做那件事。」

  他瞄了眼桌上的酒瓶,笑道:「小姐,你喝醉了?」

  「但是我不能。」她狀似思索。「知不知道為什麼?」

  「知道。因為你以前受過傷,因為恩琪。」

  「唔……一半是的,還有一半,我想是因為……」她努力對焦看著他。「因為,不能完成這件事,也許會讓你永遠記得我,我和別的女人不同。」

  他怔了一瞬,苦笑道:「說到底你還是不信任我,這算是一種懲罰吧。」

  「我頭有點昏,扶我到洗手間去好不好?」她又喝了口酒,笑著央求。

  他二話不說,攔腰抱起她,一面調侃:「你挺沒用的。」

  「什麼話啊!上完廁所我還可以喝。」她口齒開始不清。

  然後她不停地笑,坐在馬桶上也笑,洗手也笑,他叫她注意門檻別絆倒也笑,他攙著她走到床畔,她一坐下就拉住他。「你去哪?」

  「沒去哪,收拾一下東西。」

  「騙人,你是不是想離開我?」她指著那兩隻大小皮箱。

  他莞爾,兩手撐住床沿認真俯對她,低語道:「不,我並不想離開你。但我不想你痛苦,我走了之後,如果你想清楚了,願意毫無堊礙和我過下半輩子,那就等我回來。如果你還是有罪惡感,忍不住想逃避我,那就趁我不在時離開我,我會放手的。我們兩個都應該好好面對自己,才能解決問題。」

  她似懂非懂地聽完,苦惱地轉動著黑眸。「說什麼啊,這一大串的,你如果不是要走,就在這裡陪我休息一下吧,好不好?」

  他在她身旁躺下,她鑽進他懷裡摟住他的腰,閉上眼歎息。「就這樣一輩子有多好。」

  他輕笑。

  隔了一分鐘,她鈍拙地爬在他身上,抿嘴微笑以對,手指沿著他的五官線條拖曳,再蜻蜓點水般吻他,遍及整個面龐,吻夠了,停頓片刻,又落在他的唇上,細密且纏綿,不具侵略性,卻緩慢地勾動了他的心跳。許久,她似乎才饜足,抬起頭,咬著唇笑了,接著,仍繼續吻他,順著他的頸項、喉結,鬆開他的領口,在他的胸膛流連。他隱忍了一陣,抓住她肩臂,一翻滾把她扳轉,壓制在身下,她咯咯笑著,似乎覺得這是個淘氣的遊戲而不驚異,他說:「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知道啊,我在吻你。」

  「你這樣會讓我失控。」

  「唔……失控?控制什麼?」

  他沒法回答,也沒法分辨那水光晃動的眸子到底是清醒還是醺迷,他只知道那毫無防衛、也不再緊張的軟馥身軀誘動了他的心。為什麼要控制呢?他甚至不能確定是否還能無限次擁抱她、親近她,就讓自己再一次釋放對她所有的感受又何妨?她是他的妻子。

  「你一定要記得,我希望你非常幸福。」

  他說出祝福,親吻她的唇,撫摸她的身體,每一個動作都帶著深眷的情意。也許她感受到了,沒有出現任何抗拒,自然且熱切地回應他;當他先後褪去兩人的衣衫,與她緊密貼偎時,她呼吸的節奏逐漸加快,微瞇的眼流動著情慾,並無一絲慌張;他做出試探的大膽動作,她只是顫動了一下,身軀仍然呈現迎合狀態,不似以往繃直退縮。他微笑凝視她,埋首親吻她身上每道未褪色的傷口,充滿憐惜,在她激動回吻他的那一刻,他同時進入了她,以唇封住她不適的低喊,她快速喘息了一會才緩慢放鬆,閉起眼完全接納了他。

  一番渴盼的意外纏綿之後,她蜷縮在他懷裡,發出穩定的鼻息。他在她耳邊輕道:「你會記得嗎?真希望你一直都是清醒的。」

  她不再回答。

  *****

  她不回答,因為濃烈的酒意讓她酣睡至近午。懵懂醒轉之後,她費了許多工夫回想尋思,再對照身體的異常情況,確定了前一晚發生的事不是夢境,然後訝異怔愣,又驚又喜,發傻了半天。

  她想撥電話給他再次確認,才想起他出了遠門,行李箱已消失。

  她恍恍惚惚到店裡工作,再恍恍惚惚回到只有一個人的家。一旦不能天天看見他,她反而哪裡都不想去了。

  哪裡都不涉足,幾近禁閉的生活動線,接了親友的關懷電話亦不知所云。

  分開前三天宋子赫每天一通電話,之後減為每兩天一次,她一點心裡話也說不出來,因為魂不守舍加上劇烈的思念,深怕一說便潰決,讓遙遠的他掛念卻無計可施。也許僵持在電話兩端令彼此尷尬,十天後他便不打了,而她終於適應了埋藏思念的守候生活,精神漸漸恢復。況且他也快回來了,她的心情轉為高昂,又開始雀躍了起來,積極地打掃家裡,接案工作,她甚至自行製作了兩張可愛的椅子,準備讓兩人飯後在陽台對坐喝咖啡使用。她買了一盆盆觀花植物擺放在花台,等待春暖花團錦簇的盛況展現,她在一次細心澆水施肥時,心底出現了一個確定不過的聲音,她是如此眷戀他,她和恩琪相去不遠了。

  恩琪?她有多久沒聽見她的聲音了?她簡直過得神思不屬。

  直到三個星期熬過了,第四個星期也可疑地溜走了,她撥不通他的手機,電子信箱留言亦不回覆,她無端惶恐了,接著匪夷所思的是,宋思孝出現了,怒不可遏地尋上門來。

  「子赫到底在搞什麼把戲?!」宋思孝鐵青著臉坐下,對她怒目而視。

  「休假一個月不夠,這幾天還打電話讓他秘書遞辭呈上來不幹了,他這是在幹什麼?公司不是我宋思孝一個人開的,他底下的人可以替他扛一個月,可扛不了太久,有話為什麼不直接對我說,不聲不響就走人?我對他可是寬容至極,他別不知好歹!」說著把手裡那杯熱茶憤摜在地。

  「休假?他不是出差嗎?」她驚愣呆立,腦袋頃刻當機。

  「出差?你們夫妻是怎麼當的?你丈夫人在哪都搞不清楚!」宋思孝霍地站起,怒不可遏。「他剛到新部門,根本走不開,我就知道他——」說著他前後疾走,低頭思忖,旋又昂首長嗟短歎。「我知道他打心底不喜歡留在公司,他是為了我,但這些年不都適應了嗎?怎麼會——」

  「我——我去找他——」她從一片空白中找出一點思考能力,奔到玄關穿鞋。

  「到哪兒找?他根本不在國內!」

  她又愣住,扶著牆勉強遏止精神刺激帶來的反胃,回頭對宋思孝哽咽致歉:「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算了,不怪你。」他揮揮手,走到門口,看看她,千般無奈道:「我第一次看見你就知道他為什麼喜歡你,他始終沒忘情那個……可是他娶了你,不是一切都好了麼?這孩子!」

  送走宋思孝,她僵坐在門口不動,努力思索他離開前一晚的一言一行。她肯定漏掉了什麼,他說了哪些話,為什麼她毫無所覺?她甚至還替他打包行李。她做了什麼?不該喝那麼多酒,她記得他說了許多話,但內容卻再也厘不清了。

  但他們終於突破了障礙,有了親密關係不是嗎?她至少接納了他,雖然是在近似酩酊狀態之後發生,為何他仍選擇離開?

  她抱著膝縮在牆角,像尊木雕般動也不動,腦袋卻無時不刻在強力運轉,到最後,千頭萬緒攪纏在一起,她終於站起來,抹去幹掉的淚痕,決定再也不想了。

  至少,至少他還是她名義上的丈夫,他並未真正離開她,她可以等下去,他總是會回來的。

  一絲安慰振作了她頹萎的身軀,她咬牙走出門,繼續每天的工作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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