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鳳儀看不下去,抓起它讓它立正站好。「吃成這樣,給我減肥,胖得都飛不動了,像話嗎?」
莫道言轉開頭去,嘴角勾起笑。
磨磨看她一眼,哆嗦地以翅膀遮住臉面。
「你又幹嘛?」她整個上火。
磨磨搖頭,後退一步。
「你到底……」
「夫人嚇到它了。」莫道言說道。
「我嚇到它?我什麼時候嚇它……」見它又後退一步,尤鳳儀忍住氣,對莫道言說:「你問它。」她刻意退開好幾步。
「磨磨,出什麼事了?」
它謹慎地放下一邊翅膀,見那高大的女人沒靠過來,才壯起膽子說:「不好了,不好了。」
「哪裡不好了?」
磨磨眨眨眼。「赤鳳大人……抓起來了。」
尤鳳儀急忙要問,但又立刻阻止自己,免得那笨鳥一見她靠過來又害怕。
「大人被誰抓了?」莫道言皺起眉頭。
「人,人抓了。」磨磨氣憤地大叫。
尤鳳儀翻白眼。「難不成被狗抓嗎?」
「不是狗,是人。」磨磨心急地說。
「你這笨鳥,什麼人抓走它了?講重點。」尤鳳儀瞪它一眼。
磨磨被她一罵,氣了。「磨磨不笨,磨磨不笨。」它生氣地跺腳,踩得桌面咑咑響。
莫道言忍住笑。「夫人,還是由我來問吧!」
尤鳳儀受不了地走到躺椅上坐下。「希望我午睡起來你已經問到有用的消息。」
見她真的閉上眼睛,莫道言揚起眉宇,隨即將注意力用在安撫磨磨上,順了順它頭上的雜毛,又讓它生氣地跺了幾次腳後,莫道言繼續問道:「赤鳳大人在哪兒被抓的?」
「咕咕山。」磨磨從桌上跳下來。「……大家都在那裡。」
「大家?」莫道言瞧著它搖搖擺擺往前走。
「……磨磨吃東西,慢了……赤鳳大人……大家飛飛……被抓了。」它用翅膀遮住眼睛。「磨磨難過。」
莫道言撈起它,將它放回桌上。「知道抓他們的是誰嗎?」
它點頭。「赤鳳大人說是花一花,花一花抓的。」
莫道言皺眉。「花一花……花玉華?」
它大叫。「花一花哈哈哈一直笑,無禮無禮花一花。」
尤鳳儀忍不住笑了。「繞口令還是唱歌啊你。」
磨磨歪頭不解,頭上的幾根雜毛歪到一邊。
尤鳳儀喝口果汁,問道:「花玉華跟花無心什麼關係?」米,花,風是四翼國最有權勢的三大家族,皆建國有功,她在宮裡自然見過其他兩人,花無心現在是花府掌權之人。
「他們是父女。」莫道言蹙下眉頭。「磨磨,確定赤鳳大人說的是花玉華?」
「是花一花。」它一臉堅定。「大人在磨磨這裡說的。」它用翅膀拍拍腦袋。
「什麼意思?」尤鳳儀不解。
「赤鳳大人能發心音,不用開口就能傳達話語。」他解釋,大概是怕磨磨心急跑過來一起被抓,所以才發心音要磨磨回來找人相救。
◎◎◎
尤鳳儀揚了下眉。「還真是神鳥,既然知道是誰抓的……等等,赤鳳為什麼不直接叫花玉華放了它?」它可是神獸,說的話誰敢不聽。
「這事有點複雜,照理說赤鳳大人這次浴火重生後,應該要到花府去。」
「到花府?」尤鳳儀由他話中推論。「你是說赤鳳會在這三大家中輪流待著嗎?」
「這事還得……」
「我們快走。」磨磨打斷莫道言的話。「快去救大家。」它揮動翅膀。
莫道言按住它一邊的翅膀。「不用急,赤鳳大人不會受到傷害的。」
「可是……」
「要相信赤鳳大人的能力。」他安撫道。
磨磨焦躁地走來走去。「赤鳳大人,赤鳳大人……」莫道言從腰間的袋子裡抓出一些堅果放在桌上,磨磨立刻跑到堅果面前吃了起來。
這麼簡單注意力就被轉移了,尤鳳儀差點要罵它沒腦袋,但想想算了,鳥的腦袋本來就小,注意力大概只能維持幾分鐘;瞄了眼莫道言腰間的袋子,看來是平時犒賞夜色的。
她倒沒想到用這法子治赤鳳,豢養寵物就得恩威並重,有賞有罰才行,先前她與赤鳳爭論吵架,除了被它啄得滿頭包外,一點幫助也沒有,見磨磨吃得高興,她揚起柳眉。是了,她用錯方法了,不過沒關係,她這人雖然脾氣大了點,卻不剛愎自用,只要能達到目標,她不介意繞個路。自從到這兒來,她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想辦法回去,要找到把她與白蘋弄到這兒來的老爺爺機率太渺茫,不如由赤鳳下手,好歹它也活了幾千年,她相信它知道不少內幕,當然也包括如何才能回到現代的方法,只是不肯說罷了。
若非如此,它何必躲著她?而且還是在她與白蘋重逢的當天搞失蹤,若說這當中沒有關聯,她的頭願意剁下來當球踢。
若不是有這層關係,赤鳳被誰抓走了,她實在不甚關心,畢竟它在這兒可是神獸,誰會傷它,只是不明白為何花玉華要抓它。
「方纔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赤鳳是輪流待在三大家中的嗎?」
「這事晚些我再與夫人說。」他瞄了眼磨磨,發現果子已所剩無幾。「我想夫人還是先走一趟花府。」
見他望向磨磨,她立刻明白他為何有此提議,怕是這前後緣由說不到兩句,磨磨又來吵人。
第1章(2)
「你去一趟吧!」她不想跟花府的人周旋,她雖然有米蘭蘭的記憶,可頂多也只有七,八成左右,現在她腦袋裡連花玉華長什麼樣都不曉得,或許見面後,便能誘發記憶,但既然有莫道言在,她又何必親自出馬。
「道言也想為這事盡上一份心力,可怕力有未逮。」
「你又何必謙虛,若沒有幾分聰明,這府上還有生意上的事你又如何能打點得好,你做事我放心。」她拿起杯子,喝口果汁,順手翻開剛剛閱讀的書。「就這樣,你下去吧!」
莫道言斂起眼色。「正如夫人所說,道言除了府上的大小事外,還得打點生意上的事,一會兒得到雲織坊確認這一季營收,更別說中午還得與扶鹿過來的運商研討……」
「知道了。」尤鳳儀打斷他的話。
「咯……」吃飽的磨磨突然發出一聲響,腦袋也在這時清醒過來,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忘了赤鳳大人,它自責地大叫──
「磨磨壞,磨磨不好,赤鳳大人……磨磨忘記您了,磨磨壞,磨磨壞……」
尤鳳儀正想叫它閉嘴,卻見它大叫著由桌上跳下,翅膀遮著雙眼,啪地一聲直線墜落,肚子先著地,發出哀痛的叫喊。
「做什麼啊你。」尤鳳儀不可思議地瞪著地上蠕動呻吟的磨磨,趕忙將它抱起。
「它在懲罰自己。」莫道言說道。
「什麼?」
「赤鳳大人……磨磨壞,磨磨來救您了……」磨磨半暈地說。
「這隻鳥快把我搞瘋了。」她把磨磨塞到他懷中。「把它放在籠子裡,別讓它做蠢事。」
「鳥兒們都對赤鳳大人很忠心,夫人得帶著它去救人,若把它放在籠子裡,它恐會撞籠而亡。」莫道言好心提醒。尤鳳儀一把火上來,咬牙道:「真會被這些鳥搞瘋。」莫道言微微扯了下嘴角,眸子浮現一抹笑意,但很快隱去。
就在這時奴婢入內通報。「夫人,花玉華小姐來訪。」
「這倒好,自己送上門來了。」尤鳳儀鎮定心情。「帶她到無事亭。」奴婢退下後,她轉而交代莫道言。「你叫夜色到花府去探一下虛實,看能不能查出赤鳳還有其他鳥兒被關在哪兒?」
「夫人,利大夫來了。」
利鶴蹣跚地走進來,手上還拎著葫蘆,一見他又是醉醺醺的狀態,尤鳳儀冷聲道:「下次讓我再見到你白天醉醺醺的,就給我出府,聽見沒有。」
利鶴酒醒了一半,朗聲道:「夫人,利鶴只是酒氣重些,可沒醉啊。」
「我不想聽這些廢話。」她瞪他一眼。「把那只笨鳥給我看好,它要有個差錯,我唯你是問。」
說完這話,也不等他回應,尤鳳儀便氣沖沖地離開,利鶴望向莫道言懷中的鳥兒,一把抱過。「磨磨闖什麼禍了?」
「它從桌上跌下來,給撞暈過去了。」莫道言邊說邊往外走。「酒少喝些,她若真要趕你出去,我可保不了你。」利鶴笑道:「無所謂,我在外頭一樣快活,只是可惜了……」
莫道言停下腳步,卻沒回頭。「可惜什麼?」
「這地方我是不留戀,可我倒好奇現在的米蘭蘭還是米蘭蘭嗎?」
莫道言沉下臉,沒應聲。
利鶴將磨磨放在桌上。「大家都在說現在的米蘭蘭跟以前不一樣……」
「少嚼舌根。」莫道言打斷他的話。「做好你的事就成了。」話畢,他冷著臉跨出門檻。
利鶴拉開葫蘆的木塞,灌了口酒,隨即暢快地吐口大氣。「好酒,好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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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亭是她到這兒後指示建造的,名字也是她取的,簡單易懂,就是無所事事的時候可以來坐坐的地方,其實它並不是涼亭,而是以葡萄架當頂,綴以小巧可愛的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