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會痛。」李心黛咬著牙碎念道。那傢伙可好,站在一旁像看好戲似的,動也不動。
咦!等等,怎麼身旁的人好像不是那個混蛋,而自己好像也沒跌得那麼慘。
她壓到了什麼?怎麼好像不是硬邦邦的地板?
「看我對妳多好,都捨不得妳跌倒。」仲子御的聲音從她下方響起,他倒在地上,而她趴在他身上。
更慘的是,他們身邊圍著一群議論紛紛的男女。仲子御的朋友們,男的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女的則是滿腔妒火。
不過躺在地上的仲子御卻不以為意,要不是她火速地從他身上爬起來,他還想伸手抱一抱她呢。
李心黛羞紅了臉,起身時,還「順便」用力踹了還躺地上的仲子御兩腳。「你很過分耶!」
「別生氣、別害羞,他們不會怎麼樣的。」
「你!還說!」
嘻皮笑臉的仲子御故意讓事情越描越黑,她馬上逃離現場,尷尬地回到房間。
李心黛一走到房門口,就看見家僕們正在等她。
「你們做什麼?」
「李小姐,二少爺交代我們幫您一起打包行李。」
「不用了,我自己收就好。」李心黛一邊說,一邊進房開始收衣服。
她拎起衣物就往行李箱裡塞,嘴裡還不停碎念道:「好,紐約挖不到秘密、這裡找不到證據,我就跟你到非洲,看仲家怎麼非法買賣軍火!」
老被仲子御惡整的李心黛火冒三丈,縱然她知道在自己心底總有個聲音不斷告訴她,那個「縱慾少爺」對自己的態度相當不一樣,而他的一切也似乎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但她不願正視它,也不願讓期待多年的父親失望,更不想……愛上她不該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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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前往非洲的飛機上,李心黛再次望著朵朵白雲發呆,不同的是,這回仲子御沒有再吵她。
她怔怔地凝望著一片白雲和機翼底下的藍色大海,而身旁的仲子御則認真地端詳著她。
「想什麼?」過了許久,他終於開口,用她少見的溫柔語氣。
仲子御低啞的嗓音帶著濃厚的關心,李心黛一顆漂浮在茫茫雲海中的心,好似找到了依靠,頓時平靜下來。
她沒有辦法對他說,自己正想著這些日子兩人相處的種種,她知道自己其實過得很快樂,也知道她對他充滿好奇,想要一探他的內心世界。
她也不能告訴他,她來仲家是要掀他們的底,要回原本屬於李家的東西。
李心黛靜靜地不說話,仲子御也沒硬逼她回答。
「過來這裡。」他攤開手臂,要李心黛靠著他。不等她反應,他已伸出另一隻手,按著她的肩,讓她沒得選擇,只能穩穩地倚在他的肩頭。
「女人就該舒舒服服地享受男人的寵愛,幹嘛愁眉苦臉的。」
他的話,一般女人都會心動,不過李心黛只是回給他一抹慘笑。「你不懂。」
「是,李大記者,我不懂,瞧妳把自己說得好像多坎坷,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只有庸人自擾之。」
「你家一堆『傭人』,你當然不用煩惱,好命的大少爺。」
「我難得說句人話,成語耶!居然被妳拿來作文章。」
「你不知道記者最會的就是寫文章?」
李心黛終於有點笑容了,仲子御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頭。「別再胡思亂想了,妳的腦容量不大,裝太多東西會故障。」
「比起你,至少我還有顆會運轉的腦袋。」
「有力氣跟我鬥嘴了?那好,我可以再跟妳大戰三百回合。」
李心黛倚著他,本想回嘴,卻發現自己此時只想懶洋洋地依偎著他,什麼都不想做。其實她明白,仲子御的嘻皮笑臉,只是想讓她放鬆、再展笑顏。
「你都沒有煩惱嗎?」
「我不是說過,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那是你生在那樣富裕的家庭,什麼事都不用操心。」李心黛換了個語氣。
仲子御猜到她的想法,他明白,她對仲家今日的成就心存不滿,也知道她心中的矛盾,只不過對於這些,他還不急著解釋。
「如果有一天,妳願意正視自己真正的感情,我會給妳一個無憂自在的生活,只要妳願意。」仲子御緩緩說道,這些話他在心裡對自己說過,現在他一字一句說給李心黛聽。
「有時還真搞不懂,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一會兒認真、一會兒搗亂。」李心黛倚著他,依舊看向窗外,對他剛剛那些「深情表白」,喃喃地應著。
「呵呵!對我產生興趣了吧?我是個有深度、有思想的大少爺,就算偶爾要『縱慾』一下,也一定只找妳。」
「什麼跟什麼,懶得理你。」
李心黛說不過這個成天不正經的傢伙,不過這回,她只是輕輕地回嘴,倚著他寬厚的肩臂,她暫時不想離開。
飛機降落,李心黛第一次踏上她未知的國度。
仲子御牽著她的手,自然得理所當然,李心黛就算想抗議,不過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什麼都不知道,本要抽離的手,又沒志氣地放棄掙扎。
飛機降落在北非的摩洛哥國際機場,不過這個美麗的國度,並不是他們的目的地。李心黛本以為仲子御會在這充滿異國風情的國家好好享受玩樂一番,沒想到他只是帶她短暫地停留了一會,馬上又要啟程。
「寶貝,我們要去的地方有點落後,這些藥妳先服下,避免被傳染疾病。」仲子御拿了些藥丸放在李心黛的手中。
她暗忖他的話。非洲落後的地方?應該……就是第三世界的國家吧!她幾乎可以預見報導的標題了──「武裝軍閥擁兵自重,軍火走私販大發利市」。
仲子御對此趟行程也沒多加解釋,李心黛自顧自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色越來越寬闊原始,心中推想著這個答案,應該就像父親說的,大哥仲子璽負責「檯面上」的交易,見不得光卻利潤豐厚的軍火走私,應該就是由仲子御負責處理。
一路上,他們從大車換成小車,顛簸地往陌生的路途前進,李心黛看見放在車後整車的大小行李,忍不住感到疑惑,問道:「你帶那麼多行李做什麼?」
不過仲子御不答反問。「給妳的藥都吃了嗎?」
「吃了。」
「到了目的地,妳自然就會知道。」
「這麼神秘,該不會是走私軍火吧!」
李心黛一路上左思右想,益發覺得怪異,要是仲子御真的要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幹嘛帶著她?他沒必要讓一個要寫他們家傳記的記者知道這些啊!難道是他對自己深信不疑?相信這些事她不會說出去?
「心黛……」他低沉的嗓音響起。「我會慢慢讓妳瞭解我的所有事,也希望妳能接受,此趟行程有些風險,不過我會盡全力保護妳。」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在我心裡,妳是一個特別的女人,這就是我帶妳來這裡的原因。」
仲子御的話,一字字隨風吹進李心黛的耳裡,她的雙眼迷濛,瞇成一條線,不知道是風沙還是什麼,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他那句「特別的女人」是什麼意思?他說會讓自己明白所有的事情,包括軍火走私?李心黛仍滿腹疑惑,直到車子停妥,她看見仲子御開始卸下一件件行李。
「你是把家當都帶來了嗎?要在這兒好好享受一個充滿原始氣息的假期嗎?」
她下車後舉目四望,這裡看起來像是個小村落,成排的小屋,幾乎都是就地的木材或稻草搭建而成,而她身後有一間「稍微像樣」的小屋,是用簡單的鐵皮搭建的,她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便看見仲子御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往鐵皮屋裡搬。
「要幫忙嗎?」她問道。
「不用,這種事我做就好,妳快到裡頭休息、喝點水。」仲子御的雙手沒有停止動作,但卻用相當溫柔的語氣對李心黛說道:「一路顛簸,妳應該累壞了吧!」
「還好。」李心黛默默想著,要是能讓她在這裡挖到大新聞,這一點風沙算什麼。此時她突然聽見屋裡有人喊著仲子御的英文名字。
「傑佛森,你來了?」
「是啊!你們好嗎?」仲子御一面搬進最後一件行李,一面跟對方打招呼。
「東西都帶來了嗎?」
「都帶來了。」
仲子御緩步走進屋裡,李心黛跟在他身後,她看見兩名彪形大漢隨即到屋外站崗,屋裡頭也開始忙了起來。
她在心中暗自盤算著:[看這樣子,他們說的「東西」,好像現在就要開始交易了,我得……]
她悄悄從懷中拿出一支筆,放在胸前的口袋裡。
這是具有攝錄功能的偽裝筆,外觀做成一般鋼筆的模樣,其實暗藏玄機。由於方便偽裝攜帶,她從第一次參加仲家派對就把它帶在身邊,無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