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陷進去了。賈維斯不忍地望她,清了清喉嚨,粗聲提醒。「你以為組織會放任你跟一個人類在一起嗎?」
「我知道不會。」她嗓音低微,明眸仍是直視著前方,不怨不悔。「我自是想多更他相處,就算多一天也好--」
他必須找道她!
見關妮薇被另一個男人帶走,消失在自己眼前,江豐睿只覺得自己急得快發狂了,顧不得現場一片混亂,急忙往外衝。
雖然知道帶走她的男人不是敵人,是她的夥伴,應該不至於傷害她,但他還是很緊張,焦慮萬分。
不是怕她有危險,是怕她再也不會回到自己身邊。
如果從此以後,他不能在見到她,該怎麼辦?
江豐睿越想越慌,就連手機鈴聲響起,聽進他耳裡,都像是催魂的召喚。
他懊惱地接電話。「喂!」
「睿哥哥!」電話那頭,傳來丁若悠埋怨的嗓音。「你總算接電話了,為什麼我打了好幾通電話你都不接?你這兩天人都在哪裡?」
「我在公司。」他一面回答,一面按電梯按鈕。
「你在公司幹麼?怎麼可以丟我一個人在家?」丁若悠氣急敗壞。「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我好怕好怕--」
「我在照顧薇薇。」他打斷她。
她倒抽口氣。「又是那個女人!」語調滿是怨恨。
江豐睿蹙眉。「她是為了救你才受傷的。」
「我知道,算我欠她一個人情。」她不情願的輕哼。「不過欠她的人是我,你告訴我她在哪家醫院,我可以去看她,不用你替我報恩。」
他不是在報恩。江豐睿不愉快的抿唇,深吸口氣,強逼自己耐住性子。「沒關係,那天的事你一定也被嚇到了吧?你這幾天就呆在家好好休息。」
「我不要!」丁若悠任性地反駁。「除非你回家陪我。」
「你聽話,若悠--」
「我說了我不要!你為什麼還不回來?非得要一直陪在那個女人身邊嗎?」
「什麼那個女人?她有名字!」江豐睿覺得自己脾氣即將失控。
「你……又對我凶了。」丁若悠覺察他的不耐,好委屈。「為什麼你那麼挺她?她到使用什麼方法勾引你--」
「若悠!」他惱怒地吼。
她嚇到,不敢再吭聲。
「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以前你的善良,很懂得體諒別人的,為什麼現在會說出這種話?薇薇可是救了你一條命,你一點都不覺得愧疚嗎?」他怒斥。
「我……當然很感謝她。」丁若悠囁嚅。
「既然這樣,就表現一點成熟的樣子,別耍脾氣了,行不行?」
「睿哥哥,你……幹嘛這麼凶啊?」丁若悠哽咽。「你這麼討厭我嗎?」
江豐睿一愣,半晌,口氣緩和。「我不是這個意思。」
「瑞哥哥,你好過分……」丁若悠在電話那頭哭泣。
江豐睿聽著,只覺心煩意亂,電梯門開啟,他急著到屋頂一探究竟,也沒什麼心思出言安撫。
「你別胡思亂想,等我回去再說吧。」
他掛電話,跨進電梯,直奔最高樓。幸好如他所料,賈維斯帶關妮薇飛上屋頂,兩人身子靠得很近,不知在交談些什麼,姿態親密。
他胸口頓時打翻一罈醋,急忙奔過去,拉住關妮薇的手。「你不准離開我!你不是說要利用我引誘羅伯特現身嗎?那就繼續利用啊,不許跟他走!」
她見到他,眼眸一亮,很開心,可他沒頭沒腦的命令卻令她莫名其妙。「你說什麼?我沒打算離開啊。」
「嘎?」江豐睿怔住,眼見關妮薇跟賈維斯都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瞧自己,頓時感到大為窘迫。
方纔他那番發言,簡直像個亂吃醋的幼稚小孩,饈斃了。
他死撐住面子。「那傢伙……帶你來屋頂幹什麼?」
「賈維斯只是的擔心我,問問我的情況而已。」關妮薇微笑。「我告訴他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才怪!你根本還虛弱得很。」賈維斯吐槽,轉向江豐睿,眼眸閃過一絲陰狠。「我警告你,這陣子你最好盡心盡力照顧她,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麼說,關妮薇還會留在他身邊?
江豐睿狂喜,表面卻季璃壓抑,擺出傲然表情。「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保護她。」
賈維斯似笑非笑地撇嘴,一雙犀利的眼緊盯著他,彷彿想看透他內心深處。「,你臉上的記號消失啦?是關妮薇幫你的吧?真不曉得你這交貨哪點好,值得關妮薇為你做這些?」
他抿唇不語,賈維斯也不再嘲弄他,伸展黑色羽翼,在空中翱翔,片刻,便隱沒於蒼茫夜色。
江豐睿望向關妮薇,她正對他笑著,眼波盈盈,勾動他不安定的心。他察覺自己還緊握著她的手,尷尬的鬆開,她身子忽的一陣搖晃。
「你怎麼了?」他大驚,連忙扶穩她。
「沒什麼,只是有點頭暈而已。」她俏皮的吐舌。「我很好,你放心。」
要他如何放心?
他蹙眉瞪她,雙臂一展,攔腰橫抱起她。
她嚇一跳。「喂,你幹麼?快放我下來,我……我很重耶。」
「又不是第一次抱,你有多重我還會不曉得嗎?」他粗聲咕噥,將她緊扣在懷裡。「閉嘴,別說話,乖乖睡覺。」
她睜大眼,傻傻的望他,見他申請凜然,下頜勾著霸氣的線條,忽然覺得他好帥,帥得她芳心悸動,好害羞。
她低眸,不敢看他。「我睡著的話,你還會陪著我嗎?」
「廢話!動不動就有人想劫走你,我不看著你怎麼行?」
唉,他說話的口氣,一定要這麼沖嗎?
關妮薇彎唇,心房甜甜的融化。「那我睡了。」她安心地閉上眼。「晚安,睿。」
聽她如此喚他,他的心,竟在胸口無助的震顫。
「……晚安。」
「睿哥哥,你好過分,怎麼可以不理我?好過分……」
深夜,丁若悠獨自來到酒吧,要了一瓶烈酒,一杯接一杯,期望用酒精麻痺自己。
「你知不知道?我其實……好喜歡你……」
她是真的喜歡他,從小時候第一眼見到他,她小小的心便淪陷在他身上了,當時她眼中的他,好英挺,高大威武,絕對是能保護她的騎士。
就那一眼,她便知曉,自己這輩子賴定他了。
若不是多年前那個夜晚,他被某人毀了容,他們說不定早就正式交往了,不會是現在這種曖昧的兄妹關係。
她知道自己不對,她有意無意地逃避,一定很傷睿哥哥的心,但她沒辦法啊,每當看到他的臉,她就忍不住害怕,總覺得自己會被那惡魔般的印記帶進某個陰暗的世界。
她不敢直視他,怕自己眼底會流露出嫌棄,更傷他的心,所以寧願遠離他,在不知不覺中,交了一群壞朋友,流連於酒館舞廳。
「這些年來,你是不是很怨我?」丁若悠握著酒杯,對不在眼前的男人說話。「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她嗚咽著,淚水一滴滴滑落。
直到她差點發生車禍那晚,她看見他抱著那個傷重的女人痛苦哀鳴,這才行然大悟,原來自己還是很愛他。
她真的好嫉妒那個能令睿哥哥如此傷心欲狂的女人--
「睿哥哥,你愛上她了嗎?以後不會再疼我來嗎?我不要,不要這樣……」她嚶嚶哭泣,又猛灌一杯酒。
酒精迷濛了她的神智,卻無法抹去在她腦海浮現的人影--她最親愛的睿哥哥,不知為何,他臉上的記號消失了,又恢復了從前的俊美。
不對,他比以前更好看、更有型,多了幾分成熟男子的氣概,迷得她心發慌……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酒?心情不好嗎?」一道粗沉的嗓音拂過她耳畔。
她驀然回首,心頭一震,以為自己看到睿哥哥,過了幾秒,她才認清不是同一個人。
「是你?你叫……羅伯特,對吧?」她醉得連話都說不清。
「真榮幸你還記得我。」羅伯特邪肆地微笑。「那天晚上你急著回家,不肯留下來陪我多說說話,我還以為你對我印象很差呢。」
「對不起。」她迷濛地道歉。「那天晚上,我是急著回家看睿哥哥。」
可是早知道,她就不那麼急著回去,也不會撞見那令她震驚的一幕,發生後來一堆鳥事。
「早知道,我就留下來跟你聊天……」說著,她又開始哭泣。
「怎麼了?」羅布特挑眉。「發生什麼事了?」
「都是睿哥哥啦!嗚……他罵我。」她雙手攀著他衣襟,像即將滅頂的人抓住海上浮木,哭著對他傾訴一切。「……從小到大,他沒跟我說過幾句重話,現在居然為了那個女人一再責備我,你說,是不是很過分?」
「的確很過分。」羅伯特同仇敵愾地點頭。「你跟他從小一起長大,那女人算什麼?」
「對啊,她算什麼?」丁若悠難過的抹淚。「也不曉得從哪裡冒出來的,偏偏睿哥哥好像很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