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駕駛座的男子沉默不語,面向窗外,看著墓園門口隱隱顯現的身影,若有所思。
那被雨水淋濕的嬌小身影逐漸清晰,瞧著她堅定的笑容,閃爍執著決心的眼眸,男子轉頭,看向身旁的駕駛。
「我給他們一個考驗,想要我加入,也得讓我對組織成員的能力心服口服。」
「什麼考驗?」
男子揚起深不可測的微笑,輕聲的說:「一個月內,我要現在躺在墓園內動彈不得的那個男人的檔案證據,還有,我要他做一輩子的牢。」
行駛中的車子毫無預警的緊急煞住,開車的男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墓園?誰躺在那裡動彈不得?什麼犯罪證據?為什麼要坐牢?喂,慕毅,你在整我是不是?怎麼我都聽不懂?」
「你不需要懂,只要趕緊打電話給那些人。」慕毅的眼底閃爍著令人費解的詭異光芒,然後撇開頭,不再開口。
「喂!該死,你總是這樣,我真是搞不懂你,明明是親兄弟,可是就屬你最怪異,氣死我了。」說歸說,開車的男人還是拿出手機。
羽若芽……要說奇怪,這女人比他更奇怪,竟然還關心他?明明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卻大言不慚的妄想伸張正義?
呵!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她比較適合受人保護吧!但她那雙頑固堅定地眼眸,好像烙進他的眼底。
羽若芽,她真是一個很不自量力的女人。
「這份資料你先看,後天到法國。」
寬敞的客廳,桌上放著一個紅色資料夾和一張來回機票。
英皇集團現任首領黑耀司坐在沙發上,身著筆挺的黑色西裝,目光嚴肅,薄唇緊抿,全身上下散發出不得碰觸的危險氣息。
坐在他對面的男人戴著銀框眼鏡,表情同樣僵冷不悅。
「這是慕蕭的責任,我是施毒,不是醫生,認識這麼多年,你該不會把我和那傢伙搞錯了?」
戴眼鏡的男人是英皇集團裡鼎鼎大名的施毒者,人稱「黑毒」的慕毅。
他口中的那傢伙,不幸的是他的親人,比他早出生幾分鐘的雙胞胎哥哥,「術醫」慕蕭。
「資料裡的女人已經死了,要醫生去也沒用,她被下毒,你的任務是找出她身上的毒物種類。」
「把她身上的肉割一塊寄過來,我一樣能找出答案。」意思就是他懶得為了這種小事跑到法國。
「你的個性還是和五年前剛加入組織時一樣,完全沒變。」
一樣的冷血,人家說死者為大,他竟然說把肉割下來寄給他?
「她是有錢人的女兒。」
所以想都別想,別說割一塊肉,連打算對她進行解剖,警方都耗費不少心力才說服家屬點頭。
「我手邊的工作停不下來。」慕毅垂下眼,不耐煩的撇嘴。
「我想,這些簡單的工作,其他人會十分樂意接受。」而且是搶著接手,黑耀司輕笑的暗示。
凡是慕毅手上的工作,即便是英皇集團其他能力不凡的毒物專家,都會爭先恐後的搶著接手,因為研究慕毅製造的毒物,可說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慕毅露出狂傲自大的表情,諷刺的說:「只怕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到頭來他還得為其他人擦屁股,解決他們製造出來的麻煩。
想接手他的工作?哼,到目前為止,他沒見過哪個人有能耐跟上他對毒的瞭解和能力。
「既然你瞭解,那麼現在的工作先暫停,等這個任務解決了再說。」黑耀司看了看手錶,站起身,「仔細看看這份資料,我有預感,這個工作沒有想像中容易,還有,你沒有多少時間,事情緊急。」
說完,他朝門口走去。
慕毅神情淡漠,瞧著桌上那個紅色資料夾。
已到大門邊的黑耀司停下腳步,轉身,「對了,這個任務結束,會有一筆錢匯入你的戶頭,有空別忘了去查一查。」
「嗯。」慕毅不甚有耐心的回應,反正他每次都這麼回答,卻從來沒有做出實際行動。
首領都這麼說了,就一定有錢嘛!既然裡頭有錢,代表他的研究可以繼續進行,至於到底有多少錢……讓他製毒制到死都不缺就夠了。
大門緩緩的被關上,沙發上的慕毅仍舊沒有動作,直視著資料夾,像是在沉思。
過了好久,他像是突然想通什麼事,站起身,再次睨了資料夾一眼。
「待會兒把那傢伙找來,試驗新製造的毒藥,反正他是『術醫』,出了事可以自救。」
想到令人滿意的方法,慕毅心情愉快,推了推鏡框,雙眼流露出危險的光芒,揚起駭人的微笑,轉身朝著後方的玻璃門走去。
門後是他的實驗室,是他專門製造毒物的場所,而他一天有二十三點五個小時待在裡頭。
毒,是他的世界、他的人生、他的嗜好。
而他,是英皇集團鼎鼎大名的「黑毒」——慕毅。
法國截高樂國際機場的大廳,來自世界各地的人種穿梭其中,熱鬧又嘈雜。
這時,出現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她兩手空空,神態恍惚,臉色蒼白,雙頰異常凹陷,衣裳破爛,身子骨瘦如柴,走七路來顫動不止。
女人毫無目的的往前走,無視是否有人阻擋,撞到了人,頭也不回的持續前進,週遭的人無不以奇異不解的目光對她行注目禮。
走著走著,她來到旅客的用餐處,毫無預警的蹲下身,發出可怕的尖叫。
有不少人走到她身旁,關心的詢問,她卻沒有半點回應,只是持續尖叫,而且愈來愈大聲。
很快的,四名機場警衛出現,無法判定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能攙扶起她,打算將她送至醫護室。
女人精神渙散,無視眼前的一切,口中喃喃自語。
下一秒,她用力掙脫警衛的手,雙手捧著腹部,表情痛苦。
「小姐,你沒事吧?身子不舒服嗎?我們這就帶……」
女人口中吐出綠色混合著紅色的液體,在場的人看得頭皮發麻,神情驚駭。
「看看那些血。」一名警衛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手指著地上,面露恐懼的大叫。
另外三名警衛順著他手指的放心看去,也跟著露出懼色。
「它們……融合在一塊?那紅色的不是血嗎?」
地上的紅色液體彷彿被綠色液體分解,由紅轉綠,不到一分鐘,地上都是綠色液體。
「老天!這是怎麼回事?」警衛退後一步,轉身看向沒再出聲的女人。
她不知何時倒在地上,全身上下由蒼白轉為淡淡的青綠色。
「她……快一點,把她送到醫護室。」
四名警衛回過神來,趕緊抱起女人,奔向醫護室,只留下地上那一攤快速蒸發且成煙狀的不明液體。
第2章(1)
羽若芽下了飛機,一手拿著護照,另一手提著行李,排隊等著進入法國境內。
在這充斥著西方人臉孔的國家,身高一百六十出頭的她格外顯眼,因為她有張白皙清秀的東方臉蛋,雙眸有神,嘴角微揚,黑色長髮隨著動作輕輕擺動。
淡黃色襯衫和白色長褲讓她纖細的身材展露無遺,神態充滿自信和期待。
好不容易得到是三天的假期,她毫不猶豫的作出決定,快樂又興奮的打算好好的享受這趟法國之旅。
她從事法醫這份工作至今數年,有多久沒有放假了?沒有,從來沒有,因為她的名氣、她的能力,入行以來,忙碌得連休息時間都沒有,又哪來的假日呢?
是的,她,羽若芽,人稱史上最年輕法醫,眾人稱之為驗屍官,也因為她不論面對任何可怕形式的屍體,總是維持一貫的神情,故有冰美人之稱。
「下一位。」櫃檯後的辦事人員高聲呼喚。
羽若芽快速走上前,將護照遞上前。
「為什麼到法國?」辦事人員提出一貫的問題。
「來玩。」她也以法語回答。
「準備待多久?」
「九天。」扣除搭乘飛機來回的時間,她只能在法國玩九天,而結束這趟旅行後,又得繼續沒日沒夜的工作。
想到假期,她滿是歡喜,自顧自的笑了。
突然,她發現自己好像在櫃檯前站得有點久,連忙收斂笑容,換上疑惑的神情,抬起頭,看見辦事人員一直盯著她。
怎麼了?
羽若芽不解的偏著頭。
四周原本歡笑熱鬧的氣氛變得詭異,她回頭,看著後頭那群等待入境的旅客,不知為何,每個人的視線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低聲呢喃。
「請問,你是羽若芽小姐嗎?」對方用英語詢問。
不知何時,她身旁多了三個提個略微粗壯、身著西裝的男人。
「咦?是。」羽若芽不禁皺起眉頭,「不會吧?」
也許是長期和這類人打交道的關係,對方連身份都不用表明,她已經猜到了。
大案件?滾蛋!
眼看其中一名男人將手探進西裝外套的口袋裡,她二話不說,伸手制止。
「不要自我介紹,今天開始,未來的九天是我的假期,誰也別想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