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來,完全不受影響,她依然是他的直屬上司,而他依然是她的完美特助,就像那一切,不曾發生。
她本來,是想找個陌生人的,他記得。
只不過在他的勸說下,換成了他,他跟陌生人沒有差別,只是剛好是他而已。
他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態,回歸最初的定位。
臨下班前,她狀似不經意地拋來一句:「晚上有事嗎?」
「沒有。」如果不必陪她應酬,就沒有。
「那,去你那裡?」
努力了許久的心理建設,瞬間被那一秒、短短五個字,擊得潰不成軍。
「不、不行……」他居然在結巴。
誰說要讓完美特助失常很難?他現在就笨手笨腳,還不小心掃落桌上那疊公文。
「不、行?」她瞇眼,緩聲重複。
「姊夫好像發現了,不能去我那裡……」他在說什麼!嘴巴完全不受控制。
所以是地點不妥?
她接受度高,點點頭。「那去我家。」
「……好。」
他這一次很主動,異常地主動。
才關上門,就迫不及待吻了上來,不同於那夜試探成分居多的青澀初吻,他吻得很深,熱烈地與她唇齒交纏。
真餓壞他了嗎?她低低輕笑,那笑,也被他張口吞噬。
真以為她沒看到,那偶爾仰眸望來,等待打賞的渴望神情嗎?不說破而已。
「笨蛋……」她含糊低噥。
「嗯?」他沒聽清楚,也無暇細聽,嘴巴忙著吻她,雙手忙著脫衣服。
家裡有大人,要做壞事也得等她爸回宜蘭呀,他不怕被剝皮,她可還很珍惜小命。
當然,可能還加上一點點,逗弄她家正經八百的面癱特助,獨有的趣味性。
他不知道自己那表情,有多可愛。
她圈抱住他,掌心在他背脊來來回回挲撫,心房柔軟,滿滿愛憐。
也不知是哪個舉動撩撥了他,他突然狼性大發,從她頸窩一路往下啃,她還真有種自己其實是根肉骨頭的錯覺。
一路從房門糾纏進來,衣服沿路丟了一地,在床上赤/裸/裸地肢體糾纏。耳邊迴繞著教人臉紅耳熱的曖昧吸啜聲……
好好好,肉骨頭都打賞給你了,麻煩啃輕一點。
高...潮來臨的前一刻,他緊緊抱著她,身體親密貼纏,耳畔是他沉沉的喘息,伴隨著低不可聞的溫存呢喃——
「婭婭……」
***
他用掉了兩個保險套。
電力完全耗盡,她死屍般癱在床的另一側,明擺著就是:客官,您要還想奸屍就來吧!虞曉陽當然沒有奸屍的癖好,他安安分分罷手,各據一方調養生息,來日再戰。
緩過神來,腦袋恢復運作,她怎麼想都覺不太對勁,這技術性及知識性的層面躍度太大了,昨日的青澀處男,今日的江湖殺手,那中間磨劍、練劍、解任務的過程咧?導演會不會剪片剪太多?
要說無師自通,她才不信,就算是號稱無所不能的神人特助,開外掛也有個限度吧?她從來都不信天賦異稟這種事,沒有努力,哪來的成果?萬能特助的背後,付出了多少努力與代價,那是旁人看不到的。
同理可證——
她陰沉沉地瞇起眼,這個連性事都開始上手的萬能特助,你、做、了、什、麼?!
「虞、特、助,」她一字字,放得特別輕,似在醞釀什麼。「我說,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嘛,哪來的技巧?」
言下之意,第一次真的毫無技巧可言。他聽出來了。
虞曉陽耳熱,微微發窘地承認:「我……找人學了一點,這方面的事……」
他、真、的、去、找、別、人!
好你個虞曉陽,我在那裡腰酸背痛,你一轉身就給我找別人練技巧,良心被狗啃了!虞曉陽見她沉下臉,連忙澄清:「他不知道是你,我沒有說……」
她應該知道他的為人,他不會拿這種事在外頭說嘴,傷害她的事,他怎麼可能做?原來還是熟人……她咬牙。
不解釋還好,見她臉色更難看,他吶吶地說:「我只是……看你那天不太舒服……」一直以來,都在看著她,她的情緒好惡,就算不說,他又怎會感受不出幾分?
他只是想,把她要的給她,或許還藏著一點……不想她去找別人的私心。
她霍地拉上被子,冷聲道:「你回去,我想睡了。」
「……」她在生氣。他不至於蠢到看不出來,張口想說點什麼,又默默嚥回。
用完立刻被賜下床,翻臉不認人的感覺,糟透了。他本以為,她會留他下來,潛意識裡期待像那晚一樣,擁著她入眠。
不要多想,虞曉陽!
他打住思緒,自制地下床撿回扔了一地的衣服,坐在床邊著衣。
想想實在太不爽,她又拉下被子,坐起身。「到底是誰啦!」
解釋半天,就是不說她真正想聽的,他到底是真呆還是裝蒜耍她?每說一句話就讓她更想捏死他。技術這回事,她,抱怨過半句嗎?有嗎?有嗎?!再怎麼不熟練,都得跟她一起摸索學習啊,唯獨這件事,她一點都不想坐享其成!
她想破頭,也想不出他們身邊,有哪個狐狸精,道行高到能收了法海!
可惡,技不如人,她實在輸得很不甘願。
虞曉陽思索了一下,他剛剛沒說嗎?
停下扣襯衫的動作,回眸道:「姊夫。」
等等!她思緒卡了一下,重新順過一遍,才真正聽懂他的意思。
他是說——他跑去找五堂叔,請教性愛知識?!
見她一臉呆愕,活像生吞了一顆恐龍蛋般不敢置信,他微惱。「我本來也不想問他!」
上網查,很多都是在嘴炮,獲益不大,雖然窘到快腦充血,但那晚他確實學到了很多以前所不知道的事。
男女之間,不單單只是抽插這回事,前戲做得好,能讓女方身心更放鬆,期待男方的進入,留心點觀察女方的反應,適時給予她需要的撫慰……由淺到深,句句都是姊夫實戰江湖二十餘年的智慧結晶。
不愧是十六歲就脫離處男行列的人,聽得他一愣一愣。
「什麼十六歲!我明明就有撐到十八好不好!不要再相信不實的江湖傳言了!到底誰抹黑我!」
……有差別嗎?他實在想不出來,多兩年有差到哪裡去。
楊馨婭扶好下巴,默默將嘴巴合上。
她識相地知道,這時絕對不能笑出來,不然她家臉皮很薄的特助大人,包準立刻拂袖走人。
還好她是女人,女人不用計較身段,這時她只須做一件事就好——悄悄挪靠過去,張臂抱住他,溫聲軟語:「辛苦你了,五堂叔嘴那麼痞,你一定被他鬧得很慘。」
「嗯。」他似有若無地,哼應|聲。
她有沒有聽錯?這好像有點討憐的意味。
她笑笑地,拍拍他,一副……好乖好乖,你好委屈。
男人也是需要偶爾給他摸毛的。
虞曉陽等了又等,她沒再開口。
這應該表示,談話結束了,可是她沒放開他。
他看了看還圈在他腰上的手臂,提醒她:「我要回去了。」
她解讀不出,這其中是不是有一點點怨慰意味,不過適時的裝死是必須的。
「家裡有人在等你嗎?」
她明明就知道。雖然有些疑惑她的明知故問,嘴上還是如實回答:「沒有。」
「那就陪我睡一會。」動手將他穿了一半的襯衫剝掉,扔回床底下,很惡霸地壓回床上——其實也沒用上幾分力,男人就乖乖跟她滾上來了。
想留下的男人,只用一根手指頭,也能壓倒他。
她將頭枕上肩窩,調整妒姿勢,舒舒服服抱著他,有些困了。
即將入眠之際,似覺男人輕柔的吻落在額際,以及穿梭發間的撫觸,一如十六歲那年,滿滿的疼惜,與溫柔。
之四 愛,寂靜
虞曉陽有點不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
在公司,他們依然是上司與特助,偶爾比較不忙時,她會約他,共享肉體歡愉。
剛開始,他覺得那是她紆壓的一種方式,為一成不變的生活點綴些許色彩,畢竟她也才二十出頭,這年紀的女孩子,哪個不是俏麗明媚,恣意揮灑青春,她卻已經在那個位置,肩上扛著數萬人的生計。
那太沉重。
因此他明知不對,卻還是由著她偶一為之的放縱與任性。
他知道她沒有別人,因為她後來,即便不上床,還是會找他。
那一夜,他們沒有做什麼,單單只是吃飯、聊一些瑣碎的事情,然後洗澡、上床休息。
他在床上擁抱、親吻她,想進一步時,被她拒絕。
「你身體鐵打的啊?我都快累死了。」
他那時有些困惑,如果不是要做,那她找他來做什麼?
「我最近睡不好,你抱抱我,有你在我比較好睡。」
從那天起,他多個陪睡的任務。
他想,她只是太孤單,需要人陪。
假日偶爾想來點私人的娛樂,逛街、吃飯、聽音樂會……也都是找他作伴,除去工作以外,私人的時間也幾乎與他綁在一起了,她根本沒有機會找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