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馬上就是了。」凱索懶洋洋地將鼻尖湊到哥哥面前,像傲慢的狼挑釁隱怒的雄獅。
「我不像你,赫密,你自律嚴謹,生活跟地球公轉一樣枯燥乏味,根本沒有生活可言。而我,放蕩墮落,活得多采多姿,想幹麼就幹麼,想要什麼就要得到。現在我想要你的小秘書,我就要她。」
「如果是為了血,你可以找別人,血庫也能供應你——」
「別提血庫,我最討厭喝那種處理過的血。我喜歡新鮮天然的,還帶有體溫和氣味,口感好得多。」
「你不能動她!」
「為什麼?給我個好理由,說服我為何不能碰她,否則你阻止不了我。」
「因為……她是我們的人。」因為他喜歡她,無法忍受弟弟碰她——不,他己決心疏遠她,他不該覺得惱怒,不該對她有任何感覺,他知道弟弟只是想要她的血,不會褻玩獵物,他不必擔心她,也不該在意,他只是……只是……
凱索嗤之以鼻。「這理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就這樣,我要定她了,我嘗過之後,會跟你分享她的滋味。放心,我會留一點給你,好東西總是要跟兄弟分享,別說我不友愛你啊,大哥。」
凱索走了,只餘一串輕佻的愉快笑聲,留給臉色陰沉的赫密。
第4章(1)
「你被開除了,貝小姐。」
貝蘋錯愕不己。她剛喝了一口水,杯子差點滑掉,她呆呆望著赫密,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被開除了。」赫密面無表情地重複。「去收拾你的個人物品,馬上搬出去。」
原來不是聽錯。貝蘋放下杯子,因為太震驚,她微微顫抖。「為什麼突然要我走?是因為我這兩天請病假嗎?我立刻把工作進度補上——」
「跟這件事無關。這裡的事都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的管家能處理,你回瓦什會吧!」
貝蘋持續錯愕。就這樣?昨晚溫言軟語要她好好養傷,今天就攆她走,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他冷漠疏離的表情和昨晚坐在床邊餵她吃飯,與她談笑的親切男人,簡直判若兩人。
「可是,應該還有需要我的地方吧?」
「沒有。」
「你要進行的計劃龐大又複雜,會有很多瑣碎的雜務,我很擅長這些——」
「那些事別人也能做,不是非你不可。」
「但是會長很希望我留下來,他希望瓦什會在這件事上出一份力,我不能就這樣回去。」
「你只要告訴他,是我要你回去,他不會有意見。」赫密已決定將她逐出他的生活,這是保護她不受弟弟傷害的唯一方式,也是把她遣開,不論哪個原因,她都不能留下。
「好吧。你是老大,你說了算。」貝蘋擠出笑。「那我就回去了,會長如果問我,我就照你說的告訴他。不過,我還是可以偶爾過來吧?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或者聊聊天,我們也算是朋友,處得挺開心的……」
「沒必要。沒有你,我一樣過得很好。」看她的微笑瞬間凍結,像被甩了一耳光,他胸口一陣糾結,但他不動聲色,彷彿無視她受傷的表情。
貝蘋咬唇,瞪著他。「好,我知道了,我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職員,不該自以為有什麼影響力。我今晚就搬。」她背脊僵直,轉身走出起居室。
她一離開他的視線,赫密猛覺一股疲憊襲來。他很清楚,他是自欺欺人,沒了她,他的生活會恢復原狀,規規矩矩但冰冷毫無生氣。
她才剛走,他已開始想念她的笑語盈盈,她的朝氣蓬勃讓他感覺豐盈溫暖,他喜歡她的伶牙俐齒,她充實他寧靜但貧乏的生活……在她身邊太開懷,一個人的冷清,變得難捱。
他後悔了。也許她不是非走不可,也許他不該把話說絕,他還是希望見到她,他能保護她免於凱索的魔掌,他只需謹慎地節制,不要投入太多感情,還是能和她相處,也許可以留下她……
他歎息,低聲道:」伊凡,去幫貝小姐收拾行李,開車送她回去。」
也許他已失去判斷力,因為渴望她,就找盡理由挽留她,他越是不捨,越該割捨。
一旁的伊凡臉上始終掛著不贊同,但不發一語,點點頭,離開起居室。
傷勢讓貝蘋走不快,扭傷的足踝讓她沒辦法恨恨跺腳,運算什麼?心情好就對她百般呵護,隔天翻臉就趕人,她可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小狗。要她走?好,她走,之後加薪一百倍她也不回來!
假如他有不得不辭掉她的苦衷,她可以體諒,但他連她厚著臉皮表示想留下,都無情回絕,連她暗示當個朋友,他也不屑,最令她受傷的是她喜歡他,以為他也同樣心動,卻發現他根本不把她當一回事。
她沮喪地走過走廊轉角,凱索迎面而來。
「貝小姐,我正好有事找你……」凱索注意到她一臉落寞。「怎麼了?」
「老闆開除我了,叫我去打包東西,馬上搬走。」
「喔?」凱索立刻明白兄長的用意。「那真是好極了!」
「啊?」她不明所以,愣愣看著喜上眉梢的凱索。
「我正想找你幫忙。我有個舞團想在台灣做幾場表演,需要戶外場地,你能幫忙找到嗎?」
「應該可以,但是老闆開除我了,而且,我對舞蹈一竅不通……」
「他開除你,我可以錄用你啊!放心,我不會要你編舞或跳舞,只是一些公關之類的問題,我上一任經紀人過世後,我一直沒找人代替,現在也來不及找了。你是當地人,很多問題可以立刻處理。當然,我會給你薪水,你說怎樣?」
要接受嗎?貝蘋躊躇,赫密的語氣好像希望她當場消失,如果她留下,會不會惹他不高興?
「你擔心赫密不高興嗎?」凱索猜到她的想法。「他為什麼開除你?」
「他說這裡已經不需要我了。」說著,她一陣委屈。
「就這樣?沒別的理由?」凱索神秘一笑。「看來你把他逼急了。」
「我逼他什麼?逼他開除我嗎?」到底是誰逼誰啊?
凱索悠悠道:「有時候太在乎一個人,會讓人進退失據,可能太急著做點什麼,卻變成反應過度,或者恰好相反,不敢採取行動,便被誤解為冷漠無情。」
「我看他神智清醒,態度冷靜,講話有條有理,好像沒什麼進退失據的心理障礙呢……」貝蘋挖苦。
凱索大笑。「他啊,心思很深,要他坦白心裡想法,不如教馬跳舞還比較容易。你只需要知道一點:不論他對你做什麼,他的本意不是要傷害你。」
「是啊,他不會傷害我,只會開除我。」
「你不相信我?你以為他會容忍哪個女人在他臉上亂畫?他對身體有潔癖,他連外套都不借我穿,我跟他可是親兄弟耶。別小看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凱索壓低聲音。「你留下來,我保證一周之內,他就會把你搶回去當他的秘書。」
貝蘋還未回答,伊凡走過來。凱索道:「赫密要你來留人嗎?」
「主人要我幫貝小姐收拾行李,送她回去。」
貝蘋臉一沉。好啊,真是巴不得她趕快滾,還怕她賴著不走,派管家來盯。
凱索搖頭。「她不走了,她要留下來幫我工作。」
「那太好了。」伊凡鬆口氣。「我想勸主人多考慮一下,但主人大概聽不進去,幸好有您留住她。」
「你也希望貝小姐留下?」
「當然,貝小姐來之後,主人比較有笑容,而且,」伊凡眼眸閃爍。「我不認為主人是真心希望貝小姐離開,你能不走是最好。」
「我還沒決定要留下——」忽然見赫密走過來,貝蘋閉嘴。
凱索搶先開口。「赫密,聽說你剛開除貝小姐,要她回瓦什會?我正好缺個經紀人,就僱用她了,她會繼續在這裡住一陣子,你沒意見吧?」
赫密錯愕,望向貝蘋。「你答應了?」
貝蘋淡淡道:「我在考慮。」
「我不建議你接受這份工作,你最好還是立刻離開。」他頭痛,開除她是為了讓她遠離凱索,怎麼反而把她推向他?
「你好像無權幫我決定該為誰工作吧?」很好,她真正火大了,莫名其妙趕她走,現在連她要為誰工作都管,他以為他是誰,可以隨便干涉她?
「我沒打算替你決定,只是強烈建議你不要接受。」
「既然是建議,那我可以不聽。」
「如果我是你,我會認真考慮這些話,然後照做。」
「如果我是你,我會閉上嘴巴,反省自己是不是管太多。」
「你要相信我,這是為你好。」
「喔,等我智商減少二十歲,我也許會相信。」
赫密不悅。「無論如何你都得搬走,這裡是我的住處,只提供給我的員工住宿,凱索僱用的人不能住在這裡。」無論如何,要隔離她和凱索。
凱索聳肩。「那她睡我房間好了,我房間很大,加張床、多個人睡沒問題。我的房間是我的地盤,還是你要把我房間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