覷著被帶上的門,宣劭柔嬌喘的揪著被撩起的衣擺,臉上熱得可以煎蛋了。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危險啊!
那句下次他們再洗鴛鴦澡,又是否代表他也喜歡她?
無奈今天實在非弄清他心意的好時機,依他先前的危險表現,她一問,他也許會將她困在他身下一整天,要她自己感受他的答案。
就這樣,等她心兒怦跳的沐完浴,什麼都沒問的隨他回花蓮。沒料到當夏允騰載她回她的住處時,意外的看見她父母。
「爸、媽,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她急忙走向兩人。
宣長毅與楊芳錦的目光雙雙投向隨她走來的軒昂身影,眼中閃過驚詫光芒,臉上淨是凝重神情。
「伯父、伯母,你們好。」他禮貌的跟兩人打招呼。
「你就是夏允騰?」
「爸怎麼知道他是誰?」宣劭柔訝問。她正苦惱要如何介紹他,未料爸一開口就說出他的名字。
「先開門,我們進屋裡再說。」她母親在一旁提點。
隱約察覺出父母的神色有異,她二話不說拿鑰匙開門,請他們進屋。
「劭柔,你坐下,我和你媽有重要事問你。」她想去泡茶,她父親卻喊住她。
「發生什麼事?爸媽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和夏允騰落坐在父母對面,她疑惑的問。
夏允騰亦敏銳的嗅出煙硝味,她父母似乎在生劭柔的氣。
「是誰准你去當什麼亂七八糟的後備新娘,在大庭廣眾下和人舉行婚禮?我跟你媽有教你這樣丟人現眼嗎?!」
她愕然的看著父母,「你們怎麼知道這件事?」
楊芳錦的眼裡也透著不諒解。「你以為這事能瞞多久?你一向乖巧,我們也一直當你在忙咖啡館的生意,哪曉得你會跑去做這種荒唐事,你這孩子是怎麼了?」
「劭柔是因為幫她學妹的忙,陰錯陽差的成為我的後備新娘,她是無辜的,伯父伯母別怪她。」夏允騰連忙為佳人說話,不願她被父母誤解。
「你的婚禮出了什麼狀況,我們不想研究也沒資格探究,但我宣長毅的女兒怎麼樣都不該做出當別人的假新娘這種傷風敗俗的事。」
「爸,事情沒這麼嚴重……」
「跟人胡亂舉行婚禮不嚴重,難道你想麻雀變鳳凰才算嚴重!」
她愣住,「我想麻雀變鳳凰?」
「你若沒這個意思,人家的父親何必打電話來告狀,要我和你媽看好你,讓你離他的兒子遠一點!」宣長毅的心痛大過氣憤,今早接到夏謀遠的電話,因對方道出的事實感到無地自容是一回事,他和妻子痛心的是他們一向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女兒,怎會做出令人家父親來電奚落的糊塗事。
聞言,宣劭柔背脊發寒。夏謀遠竟向她爸媽狀告她貪圖夏家的財富,巴著允騰想麻雀變鳳凰!
「我爸真打電話這麼說?」夏允騰冷凝著臉,不敢置信的問。
「如果夏謀遠是你的父親,劭柔她爸早上的確接到他的電話。」
該死,爸怎能這樣做!爸肯定是請徵信社查出宣家的電話。「伯父伯母誤會劭柔了,昨天我和我爸發生爭吵,沒想到他將氣出在劭柔身上,胡亂向你們告狀。」
「要真是誤會,昨天她陪你參加完宴會就該回來,不該跑到你家去管你的家務事,讓你爸調侃我們教出一位敢插手管他教兒子的大膽女兒。」
「我只是阻止他情緒失控的出手教訓允騰。」
「你以什麼身份阻止人家?可笑的後備新娘嗎?」
「伯父別這麼說劭柔,她個性溫和良善,難道你這個做父親的不瞭解?」夏允騰無法不替她說話,她會遭受父母責難全是因為他。
宣長毅無語沉吟。女兒連看見受傷的貓狗都會抱回家為它們擦藥,眼見有人爆發肢體衝突,又如何能坐視不管。
「就算這點我們能諒解,但是劭柔,你能否認昨晚不是和他在一起?」楊芳錦接話逼問。夏謀遠冷嘲熱諷的說劭柔昨晚肯定和他兒子在一起,那正是她妄想麻雀變鳳凰的證明。她和老伴在女兒住處前等了許久才看見兩人一同回來,這豈非印證夏謀遠所說的?
宣劭柔無法否認,她昨晚確實是和允騰在一起。
事情到這個地步,夏允騰知道是他坦白對她動心的時候了──
「這事要怪我,是我要劭柔在台北留一晚的,伯父伯母放心,我……」他話還未講完就被打斷。
「爸媽的擔心是多餘,我……根本不喜歡他。」
兩人一怔,狐疑的對望。女兒是說她不喜歡夏允騰?
「你說什麼?!」夏允騰震驚的望向她,胸中如挨了悶棍般緊窒。
「我並不喜歡你,你沒必要為了幫我,衝動的說出任何維護我的話。」雙手掐握得指甲深陷掌心,才能逼自己鎮定的迎望他。
原諒她撒謊說不愛他,她不想爸媽將矛頭轉向他,更怕他說出會為昨天的一夜情負責的話,那會令她難堪,畢竟昨夜她的獻身完全出於自願,沒想過要他負責。
胸中的緊窒轉為撕裂的疼痛,夏允騰緊抿雙唇瞅著她。
她不喜歡他?那麼昨夜她在他身下的所有嬌媚與柔順算什麼?她將寶貴的純真交給他又算什麼?同情他的身世,憐憫他的不快樂,所以善良的她不惜以自己的清白安慰他?
心緒揪絞奔騰間,腦中忽然閃過她幫玄之勸他以網路處理夏氏集團的事、玄之曾在電話中興奮喊她的名字,以及在靳家庭院,她跌入玄之懷裡,玄之小心翼翼扶攬她的片段,原來……
「原來你喜歡的是玄之。」他自嘲的勾起嘴角,她中意的壓根不是他,他竟多情的以為她對他也有意。
「你扯到哪裡去,我哪有喜歡你弟。」
「不好意思,昨夜真是委屈你了。」她心驚的辯白聽在心裡受傷的他耳裡,猶如欲蓋彌彰的掩飾,他冷冷的回道,憤然起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等一下,允騰!」宣劭柔心急的想澄清她沒有喜歡夏玄之,怎知他寒著俊臉上車,車子隨即像出弦的箭一樣急馳而去。
老天,他誤會了!她和夏玄之根本沒什麼,昨天更沒委屈自己用身體安慰他,她不是那麼隨便的女孩呀!天哪,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喜歡上夏允騰的弟弟,結果不是一樣?你給我清醒點,夏家那種富豪人家不是你該攀附的。」宣長毅的聲音由她身後傳來。
心裡已經夠亂的她斂著俏臉回過身。「為什麼夏謀遠一說,爸媽就認定我是會攀附權貴的人?你們不分青紅皂白的污蠛我,跟允騰那個只會剝奪他自由、將他當成達成他聲望威名的棋子的差勁父親,有何不同?」
宣長毅和楊芳錦愣在原地。「你說我們差勁?」
「我現在不想跟爸媽做任何爭辯,等你們相信我沒做令你們丟臉的事,我們再談。假使爸媽選擇相信夏謀遠,執意把女兒想成那樣不堪,我無話可說。」
聲明完,她黯然的再望屋外一眼,惆悵的進房,心裡頭想的,全是拂袖離去的夏允騰。剛才他看也不看她一眼,他討厭她了嗎?
客廳裡,宣長毅和妻子面面相覷。女兒好像是頭一回板著臉跟他們說話。照她的話聽來,夏謀遠這個人的性格似乎有些問題,器宇非凡的夏允騰背後彷彿也有著其他故事。
「老伴,我們一面倒的找女兒興師問罪,是不是太衝動了點?」
宣長毅沒反駁,仔細想想,夏謀遠在電話中的口氣驕傲強勢得令人不舒服,看來他們誤會女兒的可能性偏高。「我們先回去,讓彼此冷靜冷靜,再找女兒瞭解她和夏允騰之間的情形。」
***
晴朗山邊忽罩上成片烏雲,似有山雨欲來之勢。
夏允騰駕著車在馬路上奔馳,想藉高速飆馳將滿溢胸中的揪絞難受甩掉,怎奈無論如何也甩不開那份沉痛。
好諷刺,他深深愛上的小女人戀上的竟是他弟弟,這敢他情何以堪?
昨夜和今早的濃情蜜意歷歷在目,為何轉眼間便成虛幻?她明明對他那樣甜美、那樣溫柔,怎能說不喜歡他?
「劭柔,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怎麼可以!」
啞聲嘶喊著,他加速往前疾馳,腦裡揮之不去的全是她的娉婷倩影。她是他的,她的一顰一笑都該屬於他,為何他卻將失去她……
突地,他神傷黯然的眸裡闖入橫阻馬路中央的砂石車,他一驚,反射性的打轉方向盤,車子失速往一旁衝去,直到撞上路旁的粗樹幹,整輛車才停住。
「喂,你沒事吧?」一道陌生的詢問由微敞的窗戶傳入他耳裡。
由趴著的方向盤抬起頭,夏允騰望見窗外站著一位中年男子。
「哎呀!你的頭流血了,我送你上醫院。」中年男子好心的表示相助之意,他騎車路過,撞見他要閃砂石車出車禍,熱心的上前查問狀況。
原來他的頭流血了,難怪有點刺疼暈眩。但他無所謂的往後靠向椅背,「謝謝,我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