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臉往上一揚,厲景浚那雙深沉的黑瞳落入她驚訝的眸子裡。
他明亮如星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她瞧,那犀利的目光似乎帶著一點什麼,盯得她有點頭皮發麻。呃,她最近運氣到底是太好還是倒霉透頂,怎麼有事沒事老碰上總裁?基於上一回跟總裁在樓梯間交手的奇怪經驗,她對高深莫測的總裁產生一分畏懼感。
厲景浚將她眼底的防備看進眼底,心頭浮上不悅,「現在時間是八點五十八分,以你腿短的程度,要在兩分鐘內跑到公司恐怕比登天還難吧。」他看看手上的機械表。
「剩兩分鐘……」她整年完美不遲到早退的紀錄可能因此而毀了!
胡霏霏一手撈來包包,急急忙忙地從地上爬起來,但左腳卻傳來一陣麻,讓她使不上力,她稍微動一下左腳,腳踝處卻隱隱傳來刺痛感。
不會吧?!她輕蹙眉頭再試著動一下,那尖錐刺骨般的刺痛感瞬間讓她倒抽一口涼氣。
厲景浚見她臉色不對勁,立即蹲下來,大手朝她左腳踝輕輕壓上。
「痛!輕、輕點。」她皺成包子臉,腳踝傳來的刺痛讓她無暇顧及兩人太過親暱。
「看來是扭到腳了,我帶你去醫院檢查。」當機立斷,他伸出雙臂將她打橫抱起,完全不在乎兩人有許多貼身接觸,但她卻瞠大眸子一副見鬼的表情,他見狀很不滿,是怎樣?他不能碰她?他的條件比那隻大熊差?「怎麼,擔心被男友看見?」
莫名其妙被總裁抱入懷,胡霏霏忙不迭把眼鏡扶正,一手緊拽著包包,一手抓住他的手臂急急說道:「你快放我下來,而且我沒有男友,這個問題不成立。」
「那昨晚載你下班,今天早上又載你來上班的男人是誰?是你家司機,還是好心的鄰居?」他活像個吃醋的丈夫,質問到底。
「昨晚跟今天早上的男人都是同一個,我哥。」她沒細想他話裡濃厚的探究意味,直覺回答。
厲景浚腳步一頓,原本酷酷的臉龐突然嘴角微揚,緩緩露出笑意。
又來了,她都搞糊塗了,總裁的心情總是變幻莫測啊!「總裁,我只是扭傷而已,不用這麼大費周章吧。我真心謝謝總裁您的好意,但我自己可以處理這個小扭傷。」
其實,以她閻家的傳統,跌打損傷全是找龍師父處理,壓根不必進醫院檢查,搞得這麼大陣仗。她只要打通電話,立即會有專人來帶她回道館治療。
他可是日理萬機的總裁,她怎麼敢浪費總裁寶貴的上班時間!
厲景浚置若罔聞,帶著無比飛揚的好心情繼續往前走,將她放在副駕駛座上,接著大步坐上車。
他執意送她前往最近的醫院做檢查,在車上,他將她的回絕漠視到底,果決的掏出手機與秘書通話,交代將早會取消,上午的行程通通推遲延後。
胡霏霏受驚不小,她何德何能讓總裁放下公事?「總裁,只是小扭傷,不礙事的,我真的可以自己處理——」
厲景浚將手機收進口袋,深眸橫了她一眼。
她是不是被瞪了?不敢麻煩總裁也有錯?!「總裁,剛剛是我自己沒看路,我撲車是我的錯,請總裁放心,我絕對不會投訴媒體或在公司裡散播謠言說總裁肇事逃逸,我發誓!」依她揣測,向來行得正坐得直的總裁應該是不想落人話柄吧!這樣認真負責的態度絕對讓人感激涕零,值得讚賞,但她真的不需要進醫院啊!
看著她認真舉著小手發誓的樣子,厲景浚眼角抽搐兩下,「胡霏霏,你可以再遲鈍一點。」
「啊?」她瞬間懵了。這,她又說錯什麼了?看著他倏地轉為氣怒的目光,她腦袋瓜子裡問號滿天飛啊!
賓士房車以優雅的姿態駛入山區,來到一間位於山中的武館,車子停在整排漂亮迷人的落羽松下。
四周無比靜謐,給人來到世外桃源的驚喜。
厲景浚一下車便喜歡上這裡。他站在這無人的山中,整排色彩繽紛的落羽松讓他宛如進到一方秘境,站在山頂俯瞰山下,山風吹拂過,暖暖的冬陽從樹葉縫隙灑落,呼吸著充滿清新淡淡草香的空氣,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你確定是這裡?」撇開醫院不去,臨時來到山上,這全是應胡霏霏的要求,她執意來這間有著醒目紅色大門的武館。
從門邊開始延伸的高牆內,種植著感覺高聳入天的落羽松,牆內的落羽松顏色更加繽紛,搭配紅色拱形的門頗有處於異國的錯覺。
「我已經打電話給龍師父了,他會親自來開門。」趁厲景浚下車觀察地形,胡霏霏動作迅速的聯絡龍師父。
其實這座道館是閻家的產業之一,位在距離閻宅約莫半公里處的後山,道館裡的龍師父跟閻虎是拜把兄弟,龍師父一輩子未娶,從小將胡霏霏和閻震當自己親生孩子疼愛,當年胡霏霏被綁架時,還是龍師父帶人去跟歹徒周旋,救下胡霏霏,對她有救命恩情。
胡霏霏在電話特別拜託龍師父千萬別跟老爸閻虎提起自己扭傷腳的事,極力隱瞞原因,一來是怕被老爸知道,又要藉機演一出讓人翻白眼的哭戲;二來是她帶總裁一起回山上,對她交友狀況關懷有加,加上腦內小劇場過度發達的老爸知道後會聯想太多,擔心老爸帶給總裁困擾。
須臾,紅色大門被往內拉開,一個頭髮花白,蓄著白胡的小老頭探出頭來。
「霏霏,快進來!」龍浩喊了聲,目光轉而看向旁邊高大威嚴的男子,「你哪位?」霏霏寶貝竟然帶男人回來?
「龍師父,進去再說。」胡霏霏嘗試自己下車,打算學跳跳虎一路跳進武館。
厲景浚大步走過去,俐落地將她安穩抱在懷中。胡霏霏哪有機會抗議,只見厲景浚抱著她腳步迅速的往道館走去,動作做來十分自在。
胡霏霏覷了眼嘴角揚著莫名笑意的厲景浚,又對上龍浩促狹的目光,臉蛋一熱。
厲景浚隨著龍浩帶路進入道館,這才發覺原來館內別有洞天,走過落羽松道,經過長長的石板小徑之後,竟是一間佔地相當廣闊的專業道館。不過這時候道館空空如也,沒有其他人影,只有他們三個人。
在龍浩的示意下,厲景浚將胡霏霏輕輕放在一張木椅上,接著半蹲在她面前,脫去她腳上毛絨絨的短靴及色彩繽紛的毛襪,讓一隻雪白小腳丫出來透氣見人。
他握著她的白皙小腳,被她可愛的腳指頭給吸引住,修成圓圓的腳指甲塗著粉色的指甲油,在日光下閃閃發亮。
他看得入神,忘了要放開她的腳。
她臉蛋的熱氣一路蒸騰,現在更是熱辣辣的頭頂都要冒煙了。她掙扎著,厲景浚驀地抬頭睨她一眼,那困窘的緋紅小臉讓他心情大好,嘴角原本那幾不可見的淡淡笑意加深,神色如春風般迷人。
「快放開啦。」龍師父在看著呢,他這動作落入龍師父眼中鐵定很曖昧。
站在一旁的龍浩雙手盤胸,目光在兩人身上繞了一圈,他挑挑眉,吹吹白胡,「霏霏,這是你男人?」
她都忘了,龍師父跟老爸根本同一門派,腦內小劇場也很發達。「龍師父,別鬧了,他是公司的總裁。」龍師父的亂猜要是惹總裁不開心,她的工作恐怕不保啊。
誰鬧啦!龍浩轉向厲景浚,「總裁會專程帶你上山,還這麼呵護備至,你騙我年紀大腦筋不靈光?」他也年輕過,方才開門第一眼看見這年輕人,就感覺他全身上下罩滿冷氣,神情、眼神都十分森冷,但當他抱起霏霏後,不管是眼神還是肢體都意外的溫柔。那是一個男人專屬一個女人的柔情,他有自信絕沒看錯!「年輕人,你來說吧,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
「敝姓厲,厲景浚,霏霏沒說錯,我是她的上司,不過我可以確定,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的關係會有所改變。」
關係改變?!總裁不會是想將她踢出公司吧?胡霏霏頓時一臉哀怨。
龍浩瞧著霏霏的表情,頓時哭笑不得,「厲景浚,我記住你了!」他就欣賞這麼爽快又果斷的男人!「你跟我認識的一個朋友有幾分神似,厲風……你認識嗎?」
「龍師父認識我爺爺?」他從來不曾聽說爺爺竟然有這號看起來仙風道骨的朋友。
「原來你是厲風的孫子,看來這世界還真是挺小的,我長年隱居山中,竟也能遇上好友的孫兒。」雖說這份緣分奇特,不過龍浩似乎無意再著墨太多,「霏霏,忍著點啊,我瞧你的扭傷並不嚴重,很快就可以弄好了。」
龍浩拿了張板凳坐下來,取出藥酒開始替胡霏霏的腳進行推拿。
過程中,胡霏霏完全無法顧及形象,臉色一片慘白,不時抽氣唉叫,眼角還滴著可憐兮兮的淚。
厲景浚沒見過這陣仗,曾試著阻止龍浩繼續虐待她,龍浩卻揮揮手要他站旁邊去,別礙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