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滋味?」他一僵。
「你……你真的是個壞男人!很壞很壞很壞!壞,壞透了!打從一開始就是在騙我,什麼一見鍾情想娶我……現在想起來,那根本就是騙人的,騙人的!可惡又可恨的騙子!」
他沒有掙脫她的手,任由她抱著他,說到氣憤處,三不五時還得接幾招花拳繡腿。
當初說是「一見鍾情」的確是騙她,可面對她此刻酒後吐真言的指控,他沒有惱羞成怒、沒有心虛,卻有種意外的情緒!!心疼。
「我雖然比較呆、反應比較慢,可我不是傻瓜,儘管沒在第一時間發現你騙了我,可也很快就知道了,可是……我……我卻在知道你騙我的同時,發現自己喜歡你。」
一股暖暖、酸酸的感覺頓時在他胸臆間擴散,「……你真傻。」
「就因為我傻,你就該對我好一點,而不是一直欺負我!」想到傷心處,她掄起拳頭又打了他一拳。
他在心中歎了口氣。「我沒有。」轉過身,這才發現她哭了,下一刻,她又撲進他懷裡。
他承認,他沒有對她多好,可……也沒有想過欺負她,只是……只是他不知道怎麼樣對一個女人好。
他是家族中的長孫,又是長子,從小便被賦予很高的期望。於是他努力在功課上一路維持第一的念名校,什麼都是最優秀的。當然,也交過女朋友,只是也許心一直在工作上,因此和交往的女人都不長久。
他知道這樣對女孩子不好意思,也曾經想在愛情和工作的天秤上取得平衡點,可後來……也許是沒出現什麼讓他想改變的女子,加上公司的海外業務一直拓展,於是愛情和工作的天秤就一路傾……
等到他回過神,已經是個人人口中的工作狂,至於自己,好像也離不開工作,無心愛情了。
一直到他被逼著相親,然後遇見一個被堤拉米蘇「拐」到他面前的奇怪女孩。
他喜歡看郝滋味笑,可卻常常惹得她靜默,感覺上就像是個笨拙的孩子,既然多做多錯,索性就什麼都不做了。
「我喜歡吃巧克力,你就說你討厭,我說你像巧克力熱熔岩蛋糕,你又說這麼比喻令你困擾,反正、反正我怎麼做你都不高興!」
「我本來就不喜歡吃巧克力,又不是因為和你結婚才不喜歡,總不能因為娶了你,就連好惡都迎合你吧?」他就事論事。
聞言,郝滋味抬起一雙醉得不能對焦的眼,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緊接著一顆滑落。
「嗚……嗚嗚~」
一向溫柔又笑臉迎人,似乎無憂無慮的妻子忽然這麼大哭,尹赫旭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你……你別哭……」他說錯了什麼嗎?
「你不喜歡我喜歡的巧克力,就是不喜歡我!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這是哪門子的理論?尹赫旭很努力的忍耐。這小傢伙可能平常壓抑太多,因此需要發洩,可他真的不喜歡巧克力,也不想因為她喝醉了,就胡亂的承諾。歎了口氣,最後他還是無奈的開口,「以後,我會努力去喜歡那東西。」
「真的嗎?」
「嗯。」
郝滋味倏地抬起臉來,朝他亮了亮小指頭。「打勾勾。」
都幾歲人了,還玩這種小孩遊戲!可是想一想,她也才二十歲,而且一直在父母的羽翼下,也的確比起同齡的女孩子來得天真、單純,再加上她一臉的娃娃臉,和一雙如同小動物般無辜的眼神……
有時候他都會有一種娶了個小女孩的錯覺,感覺上就像是在摧殘幼苗一樣!
像她這樣的女孩嫁給了他這樣的男人,不會很辛苦嗎?
抬起萬金重的手,百般無奈的勾上她的小指,大拇指一壓。「這樣可以了吧?」
郝滋味搖頭晃腦。「不行,我不是說,我還有很多的話要說!」
「明天再說。」
「不行!今日事今日畢,我一定要把話說完!」
「好吧,你說。」他已經放棄了。
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抬高手想解開背後洋裝的最高處暗扣,卻碰不到。「你……你幫我一下。」
尹赫旭以為她要換衣服睡覺了,當然樂得幫忙,於是伸出手幫她解了暗扣,順便把拉鏈往下拉,然後難得為妻服務的轉身去幫她拿睡衣。
只是他在衣櫥裡找了半天都找不到,正在翻箱倒櫃時,隱約聽到後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脫衣聲,但他也不以為意,直到後頭傳來郝滋味近距離的聲音。
「喂,你看!」
他打開另一個櫃子。「等一下。」
「你看嘛!」
他只得依言回頭,卻立即嚇得倒退數步。
長這麼大,他第一次嘗到腦袋一片空白、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兒臉紅的滋味。
「你……」
「我的身材真的很爛嗎?有一群女人說,我這種身材……叫中胚層未發達,也就是標準的幼兒體型!還說我嗝——我長得不怎麼樣!我、我承認自己沒傲、傲人的咪咪,可有這麼爛嗎?」她一面說,還一面拍著不算大,卻高挺可愛的胸部,讓尹赫旭一雙眼睛不知道該看哪裡,一張臉更是紅到快要噴血。
「是不爛。」
「也就是說也沒有很好?」
「郝滋味……」
「也難怪,難怪你從來不碰我——」想到傷心處,她又傷心的落淚。「原來你根本不喜歡我!嗚……她們還說,你要真的喜歡,像今天這種場合,怎麼會帶其他女伴,而把我晾在一邊,這根本是一種不滿的宣告,還說你對於不喜歡的東西,是從來不加掩飾的!」
尹赫旭歎息,拿了件衣服套在她一絲不掛的身上,牽著她坐到床畔坐下。「事情不是她們說的這樣,我沒想到今天媽會帶你出席,而且我也不認為你會喜歡那種場合。」
「你根本沒有問過我!而且就算不喜歡,為了你,我也會努力適應。」
「沒有必要。」他討厭別人勉強他做任何事,因此也不喜歡勉強人。
郝滋味聞言,嘴巴張的大大的,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嗚……你就是認為我沒有必要為你努力,還是我努力也達不到你的要求,因此你就找了個高挑美女?!」
「我並沒有找蘇恩,只是在停車場剛好碰到,才一起進會場。」他是單獨赴宴的。
她又紅了眼,「舒恩?叫得好親熱,你都連名帶姓叫我!」
「她姓蘇,名恩,我也是連名帶姓叫她。」這女人!「如果你姓滋名味,我也會叫你滋味。」
「你再叫一次。」
「滋味。」
「再叫一次!」
「滋味。」
「那你就假裝我姓滋,名味嘛!」她揪住他的衣領大吼。
「辦不到,因為你明明就是姓郝。」
「嗚~你果然是討厭我的!」她抽抽噎噎的把鼻涕眼淚全往他身上抹。
「我、沒、有!」他已經在暴走邊緣了,現在他說什麼,她都有話反駁。
「就是有!那些女人還說,你無法擺脫長子傳承香火的壓力,這才隨便娶一娶,娶了我就是為了生小孩,可是……可是你從來沒有和我嘿咻過,怎麼生啊?!嗚……一開始你都不碰我的時候,我以為你是陽痿,香朵說那又俗稱『叫不起』……」
尹赫旭鎮定的深呼吸,隱忍住爆血管的衝動,「我沒有。」
「我知道。」
他奇怪的挑起眉。「你知道?」
「有一天早上我窩進你懷裡睡覺,撞到一硬物,我想一個陽痿的男人是沒辦法這樣的。」
「……」他的臉有火在燒。
「你說話啊!說不出來了吧?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又知道什麼?!」他的心臟有點無力了……
「你根本一點都不喜歡我,男人對於主動送上門的女人,哪有可能連根手指頭都不動的?」
「我動了你會比較開心嗎?」
「總比你不動好!」她委屈的眼淚一直掉。
「有些事你可要想清楚。」是誰在婚禮上因為交換誓約之吻時嚇得全身發抖,抖到連唇都顫動,他甚至看到她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當然也有需求,可他的小妻子擺明就是害怕他的碰觸,在這種情況他還要繼續嗎?那種事本該就是你情我願,而不是有著絲毫的勉強,他又不是禽獸。
而且他們從相親到結婚的時間太短,他希望給她更長的時間去適應,確定自己的身體可以接受他了。沒想到……
「我當然想得很清楚,就是你根本不要我!哇嗚~」她趴在床上哭得毫無形象又歇斯底里。
尹赫旭見狀,想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可也不知從何著手,只得伸出手,笨拙的拍著她的背。
郝滋味哭著哭著,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原本緊繃僵硬的姿態越來越放鬆,最後大概是哭累也鬧夠了,居然就這麼沉沉睡去。
又過了一會兒,確定她真的熟睡,他才幫她挪好舒適的睡姿,本想幫她穿上衣服,可又怕吵醒她,一想到她被吵醒的後果,光是想他都頭皮發麻,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