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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綠痕

  身為西南一帶玉石大商的鳳暮聞言,僅只是輕搖著手中的紙扇,一旁的護院隨即上前再擱下數錠黃金。

  「現下你可以去挖了吧?」

  「沒心情。」沒給她好臉色的封浩,話一說完即收拾起才營業不久的鋪子。

  「我聽人說,你所挖的玉石,你只賣給華村之人?」已經很習慣被他潑冷水的鳳暮,並不以這點小冷臉而感到挫折。

  「我高興。」煩不煩哪?每次他一回華村就派人等在村口堵他,都已對他說過幾年不賣了,就算是二倍液該有個限度吧?

  「我願出兩倍價。」

  「就算你出十倍價錢,大爺我也照樣不賣。」收好鋪子的封浩,不忘順道也把那幾錠金子都收進袖裡,當作是今日滿肚不快的代價。

  「有什麼條件就開出來吧。」鳳暮在他推回小鋪,打算首期涼棚時,朝身後彈了彈指。

  看著那一大票仗勢驅趕所有村民,接著就包圍了此處的護院們,本沒什麼心情理會他的封浩,乾脆轉過身子,偏首對他笑問。

  「你今兒個之所以來這,是為了朝廷想再重刻一顆新的傳國玉璽是吧?」他兩手環這胸,目光露骨地打量著這個別有心機的玉商,「聖上命所有朝臣在暗地裡尋來這世上最佳美玉,所以你把所有的注都下在那塊玉上頭,想藉此進入朝中登上枝頭變鳳凰?」

  被拆穿的鳳暮夜不想掩飾,「千里侯告訴你的?」

  「他還要我千萬別讓你得逞呢。」別說步青雲看不起這種專搶他人心血的商人,就連他這奸商也不打算做這單生意。

  「你想分多少?」

  封浩不給面子地揚手驅趕,「一毛野不要,沒事就快滾。」

  鳳暮卻以一句話成功地攔住他欲走往店內的腳步,「在你身後廊上滾著的,可是你得青梅竹馬?」

  「怎麼,想威脅我?」他都這麼為他們的安全著想將花楚給擺得遠遠的了,他們還這麼想找罪受?

  「利誘不成後,我總得想想別的法子。」生得艷若桃李似的,怪不得封浩要將她給藏起來。

  「那你可就千萬別後悔。」封浩很痛快地讓他直接去面對他想拿來威脅的對象,「哪,小花,有人拿你來威脅我喔。」

  緩緩白簾後冒出一顆頭的花楚,一手指著站得最近的那位仁兄。

  「就他?」腳步虛浮的普通老百姓?

  「還有他後頭一整打得護院。」封浩退至一旁讓她看清楚人數後,打算來個袖手旁觀,

  「可以隨我的已嗎?」看不清楚人臉、只模糊看出眼前都是一個個練武的大漢後,斟酌著下手輕重的花楚偏過頭問他的意見。

  「你盡興就好。」封浩一臉的無所謂,「只要別殃及無辜,也別鬧出人命來找我麻煩就行。」

  「瞭解。」

  坐在廊上的花楚,當下一掌重擊在廊上,借力使力地將身子騰起後,翻了個身子一腳跺在廊柱上再飛奔至外頭,並在眾人措手不及欲拿起身上的刀械時,她一腳踩過其中一人的頭頂,玄參朝下撒過些許粉末,又再踩過眾人的頭頂迅速回到封浩的身旁。

  在她回到身旁後,看著眼前眾人整齊一致的動作,封浩微微張大了嘴。

  「你下了什麼毒?」這還真是……壯觀啊。

  「癢癢癢癢。」向來把毒名取得隨興隨意的她,只是粗略地介紹。

  他一手指著他們,「所以,這毒會……」

  「癢。」還問?她都把名字取得那麼明白了不是嗎?

  趁著來找碴的人都忙著劇烈瘙癢而沒空做其他事,而一旁圍觀的群眾也只忙著看笑話時,封浩感慨萬分地問。

  「除了我外,你向來對任何人都這麼下手不留情嗎?」已經有人不顧形象抓到快哭出來了,她到底是下手多重?

  花楚問得很理所當然,「有那必要嗎?」這已經是她所制的毒裡算是最無害的了。

  「那……」趁著她有問必答得這當頭,他冷不防地問:「我問你,你對那位盛公子有何看法?」

  「很有錢的人。」同時還是她再感謝不過的合作對象。

  「還有呢?」將這疙瘩留在心上已久的他,頗猶豫地看著她,「你記得他的樣貌嗎?」

  她兩手一攤,「不記得。」就連蘭言她都記不得了,他指望個啥?

  積鬱在心中已久的煩悶,在被她忽地一掃而空後,心情好得不得了的封浩,不禁想要更貪心一點。

  他打鐵趁熱地再問:「那……你又記得你的未婚夫婿多少?」

  「啥都不記得。」他當這世上有幾個像他一般有那能耐能讓她記住?

  「那你可不可以老實告訴我,花家究竟欠了你的未婚夫多少錢?」

  「大致上是這樣。」花楚拉來他的掌心,以指在上頭寫了數字。「這些年來,我已還了不少。」要不是為了那個讓她想起來就不愉快的賣身婚約,她哪需要那麼不擇手段、什麼生意都接的賣力賺錢?

  遠遠低於他所想像中的數字,當下令還以為得再努力打拚個十年的封浩呆了呆。

  「……只這樣?」是他這些年來賺得太多,還是花村裡的人以為這是多麼了不起的數字?

  「嗯。」

  猶如多年來所戴的緊箍咒霎時獲得了解放般,從不曾慶幸自己是這麼遵照家規努力換行業賺錢的封浩,在心中感謝著自家祖先之餘,更感動地擁緊了她。

  「你何時要出閣?」

  「今年中秋吧。」她實在很不想回想這事,「若我到時還不出錢來的話。」老實說,要她趕在中秋前還清債務,的確是勉強了點,但她早已作好最壞的打算了,若是到那個她不記得的未婚夫真打算逼她履行婚約的話,她定會在國門之前以全蟲大餐伺候得他另擇一個婚期。

  封浩在她耳畔低聲輕笑,「今年中秋,你的未婚夫恐怕無緣陪你一塊賞月了。」

  「為何?」花楚不放心瞅著他像是樂上天的怪模樣,「你怎了?難不成你也中毒了?」

  「或許吧。」唇邊泛著笑意的封浩,像是得到了全世界般地閉上眼再將她抱緊一點。

  「什麼?你哪癢?」急著想要幫他解毒的她,忙想推開他回屋去取來解藥,可他卻不動如山地摟緊了她。

  「心癢。」

  「啊?」她看著埋首在她的頸間磨磨躇贈的他。

  「別動,不要動。」不勝感激地封浩,音調裡,藏著難以察覺的哽塞,「就這樣,再讓我沉醉一下……」

  第7章

  留戀在奧熱地南風中?香醇中帶點甜意的酒香,乘著陣陣的風兒將醺人的香氣盈滿大街小巷,幾乎要醉倒這整座位於南域邊陲的小鎮。

  算準了時間來到這座小鎮的封浩,主要是因他打算來此開封去年他所釀之酒,並再釀製明年的新酒。在來此之前,花楚從不知道,他所釀所賣之酒可有名了,只因這酒可是有間客棧裡的首席大廚獨授,且獲得東翁首肯,唯一能在客棧外獨賣的名酒。

  她聽人說,有間客棧裡所賣的名酒,在具有生意眼光的德東翁限制下,是絕不允許帶出客棧外的,也因此,每年衝著封浩大名慕酒香而來的品酒行家們,為了能搶上一癱封浩親釀的酒,幾乎把整座小鎮擠得水洩不通。而這座本是沒落又偏遠的無名小鎮,為了感謝封浩無意間帶來的龐大商機,甚至把每年他固定來此釀酒的這幾日,就直接定為封浩日以示他們的感激之意。

  「嗝。」一點酒量也沒有,也根本不懂得怎麼品酒的花楚,在渾厚的酒香又撲鼻而來時,滴酒未沾的她,半醉地再打了聲酒嗝。

  光聞那無處不在的酒氣就快醉了的她,提不起神地趴在酒樓二樓的陽台欄邊,低首看著下頭為買酒而來的各方酒客們,在封浩專用的酒鋪前排成數條壯觀的長龍,而後,她的兩眼悄悄羅織封浩那看似忙碌的很快樂的身影上。想來就很少對同一個地方有什麼眷戀,為了做生意,總是不留情的說走就走的他,竟在來到這個小鎮後,破天荒地對她說,他要在這待個七日。

  扣掉他釀酒只須個三日,賣酒只須一日不算,他為何要在這兒待那麼久?她雖是不在乎他在回家的路程上總是因為做生意的緣故一再延誤到他們趕路的時間,可她很在乎,這回在他們一踏進這座小鎮後,那幾乎可算是一大群,無時無刻不緊跟在封浩左右,個個都一臉想為封浩分憂解勞的模樣,或是想多親近他一點的當地姑娘。

  低首看著那些姑娘,她們在看向封浩時,那一道道摻雜了點戀慕的目光,說真的,這等情況她並不是沒有見過,只是當她們狀似十分熟稔地與封浩攀談,不時乘機摸摸或是找借口碰碰他時,她不得不承認,釀醋的這行生意,真的遠比釀酒的還難做。

  這該算是一報還一報嗎?畢竟她在來這之前也拿過東翁與盛守業這二者,企圖在封浩的心底釀過醋,好讓他多注意她一點,或是更重視她一些。只是這班看著無意中整座著她曾作過之事的封浩,她才明白,察覺了卻得隱忍著不吭聲,或是得強迫自己袖手旁觀,並不是件人人都能咬牙辦到的苦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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