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過後,他喘息不定地拉開她的手,並在她就快春光外洩時將她的身子按壓回水利。
「我出去一會……」
「上哪去?」神智有些模糊不清的花楚,呆呆地望著他舉步維艱的背影。
他逼自己大步走出睡房,「冷靜。」
離開客房,走了好些距離來到院裡的小湖湖畔後,封浩既是滿足又心有不甘地看著,因風而不安地起了波紋,就像他此刻心中一般的水面。
方纔的那些究竟是什麼?
其實,他一點也不在乎他做了什麼,他只想知道,那等在心跳劇烈中交織在他們彼此之間的,究竟是什麼?花楚沒有給他個解釋,他也沒有開口問,他只知道,他就像是飲過了千年不竭的酒川,而後醉在川裡,只想長醉也不要擁有片刻的清醒。
就如花楚的名一樣,她就像是楚國澤畔盛開的花兒,用一雙看不清這人世的眼睛朦朧地看著每個人,即使他人因此而醉倒,她的眼,她的心,在他人眼底仍是朦朦朧朧的,誰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可他不同,自小到大,他總認為,對她來說,他一直就是不同的。
因他是封浩,所以,她只會對他笑,只對他撒嬌,渴求他所有的縱容與關懷,容許他碰觸她每一寸美麗的面容與誘人犯下重罪的身子。就因為是他,所以才能那麼特別,他擁有全天下人都不能擁有的,可是,他也擁有他人所不知那份深似海的妒意……
這些年來,他辛勤賣力工作,究竟是為了什麼?他是要鑽錢沒錯,但他更渴求的是,當他全心全意投入工作裡時的片刻忘懷,至少,在工作時,他不會三不五時又在腦海裡浮現花楚的身影,他不會想起她是怎麼柔柔喚著他的,他也不必滿腦妒火地去想像著,逗她出閣之後,那位從未謀面的未婚夫婿,將會怎麼碰她?
那個男人……會不會就像他一般,時常珍惜地將她摟在懷裡?會不會就如同他一般,在新婚之夜將唇貼在她的雪膚上,像在品嚐一道盛宴般?那個未婚夫會怎麼吻她呢?最珍惜無比地吻著她的唇,就像在沙漠裡流浪了許久後最終有了濕潤的泉水般,還是像要狠狠毀去一切般地掠奪走她甜蜜的吻?
月下的湖水,在風兒吹來時,誠實地映照出封浩那一張銀妒而扭曲的臉龐,他想也不想地一掌擊向小湖的中心,登時自湖心激漫起的沖天水花,好似欲與月爭高一樣。
「見鬼了……」讓他意外的人吻她碰她?他這小人這輩子怎可能會有那種胸懷?
零零落落的掌聲,在衝上天際的水花紛紛落下時,自他的身後緩緩傳來。封浩回首一看,而後絲毫不掩飾憎惡地皺起了兩眉。
「原來是真人不露相。」沒想到會在這看到好東西的盛守業,心情甚好地瞧著他面上清清楚楚擺明的嫌惡之意。
「這麼晚了,有事?」大半夜他不睡,沒事跑到小花的院外做什麼?
「我在等你。」說起來他這人還算是滿重情重義的,既然答應了花楚,那他該辦的事,他就得去做到,畢竟花楚為了解開那個靈符,差點賠上小命一條,這教他怎能不好好回績呢?
封浩摸不著頭緒地問:「等我?」
「等你……走出那扇房門。」盛守業一手指向客房的方向,再示意地朝他眨眨眼。
在花楚養病的這段期間,日日都守在房內,並三不五時跑去門口當門神趕狼的封浩,在他挪動腳步時連忙上前一掌斕下他。
「你以為你想上哪去?」
盛守業好整以暇地繞過他,「我怕花楚姑娘養病時悶的無聊,所以想進去陪她聊聊打發時間。」
「她現下不便見客。」不死心的封浩再次快他一步,來到他面前攔阻住去路。
「你就可以進去裡頭與她作伴?」他可不想日後讓那位姓花的姑娘說他這合作夥伴不敬業。
「我與她的交情和你的不同。」
盛守業笑笑地舉步上前,而後低聲在他耳邊尖銳地問:「不都同樣只是男人?」
頭一回將他眼底的目的看得那麼清除後,也懶得再維持表面上假象的封浩,索性也對他來個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要是識時務點,就少在那玩什麼拐彎抹角的把戲。」這傢伙……打從頭一日見面起就玩陰的,現下還想越雷池一步?
「我聽說……花楚姑娘有個未婚夫?」狀似沒把他的話聽進耳裡的盛守業,只是邊問邊彎身在盛開的花叢裡摘來一朵月下香。
封浩字字清晰地更正,「指腹為婚的未婚夫。」
盛守業玩味地揚高了朗眉,「你似乎很重視這一點?」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講究傳統。
「那又如何?」可惡,為何這小子也是屬於步侯爺那一類型的小人?
他一把捏碎手中的花兒,「我與你不同,我一點也不在乎她是否有了未婚夫,因那一點也不會妨礙我。」無聊,堅持著那種束縛做什麼?倘若愛情是場戰爭的話,這小子根本打從一開始就輸了嘛,這場光只有他一人的獨角戲,花楚是要他怎麼使勁幫她推上了幾把?
打心底對他感到有些失望的盛守業,才轉過身子想去客房與花楚商議一下,他們的作戰計劃是否要改變方式時,站在他身後絲毫未動的封浩,卻難得地以極為壓抑的語調叫住他。
「把話給我說清楚……」
喲,從這聲音聽來,這小子也不並是完全沒藥救的嘛……懶懶旋過身子的盛守業,在迎向封浩的那雙冷目時,總算是有了點想再接再厲的心情。
「就算她有了未婚夫又如何?只要我想,只要我要,該我的,我就會將它得到,哪怕她已牢牢的被他人捉在掌心之中。」盛守業自信無比地揚高了下頷,起誓般地握緊了一隻拳心,「只要能滿足我的一己之私,哪怕她今日已嫁了人,我也照樣會將她給奪過來!」
封浩錯愕地瞪大了兩眼,怎麼也沒想到這位看似風度翩翩的公子哥,為求所欲,竟是如此的不擇手段。
盛守業微瞇著兩眼睨著他,「這一點,扮著正人君子的青梅竹馬的你,永遠都做不到吧?」
就算是扮著正人君子,那又礙著誰了?他只想珍惜她不可以嗎?
而青梅竹馬……他們以為他願意嗎?這些什麼都不知道卻又自以為是的局外人,他們究竟以為他們知道些什麼?
一張張停留在他記憶裡,總是用這種目光看著他的臉龐,誘發性地點著了封浩一直隱忍著不發的怒火,也勾引出他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和那份不得不欺騙著自己的心酸,教他怎麼也沒法一如往常地再將腹中那股熊熊的怒焰給壓下。
「就算是要搶,輪得到你來插隊嗎?」若他真眼睜睜地教花楚被這姓盛的搶走,那往後他就不姓封!
盛守業狀似敷衍似的應了應,「喲,真可怕。」好啦,好歹也算是有激勵到了,今晚這樣就算交差吧。
當怒氣沖沖的封浩攜著滿腹的火氣大步走回客房時,受人之托的盛守業,不疾不徐地再給他來上一記臨去秋波。
「封浩。」他沉穩地說著,就像在說件隨時都會成真的事,「她早晚都會是我的人,我保證。」嗯,再來個錦上添花似乎也不賴。
封號聞言,連頭也不回,只是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只衝進客房裡,用力甩上房門後,即直奔進花楚的睡房,一把拉過剛自藥桶裡起身換好一身乾爽衣裳的花楚,再佔有性地死命抱緊她。
不是說要出去冷靜一下嗎?怎麼愈冷愈火大?
「你怎麼了?」花楚不解地拍撫著他,豈料他的掌指卻愈抱愈使勁。
他不語地埋首在她的頸間,此刻纏繞在他耳際徘徊不去的,儘是盛守業那自信無比的話語,與他明明就想,卻長年來一直開不了口的說謊心音。而在他腦海中陰魂不散的,則是盛守業方才不恥也看不起他的目光,這讓他無法不去回想起,那時他也曾在步青雲面上所見過的不以為然的眼神。
這根本就不像他。
「封浩,你弄疼我了……」被他熊抱得快喘不過氣的花楚,有些抗拒地推著他的胸坎,「放開我……」
緊咬牙關多年後,在他總是執意沉默的嘴裡,在這晚,終於迸出再也不願逆來順受的那兩字。
「不要……」
就讓她再疼一點吧,再讓他抱緊一些,再用力一點,哪怕她會因此而留下傷痕,或是會讓她感到為難也好,就讓他為她留下個無法抹滅的記憶吧,無論日後將會有什麼結果,他都不在乎,因他本來就是這麼自私自利,所以……
花楚一頭霧水,「什麼?」
「我不放手。」封浩信誓日一日一地在她耳邊說道:「我說什麼都不放手!」
不幹了。
大爺他,再也不幹了。
就算是再如何的挑釁,就是他再怎麼能夠容忍, 以往的他都可漠視自己,不看不聞地壓了下來,可是,他也只是個平凡的男人呀,他也是有著他的底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