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媚似水的月兒,逐漸往星海中挪移,在來到了天頂後,將一身的光華投映在水井裡。在封浩所處的水井裡,波光憐憐的井水雖是清涼,卻無法平息他胸口那份似用無奈的妒火所燒成的傷痕,封浩低首看著水面上那一輪像是她一樣,明明看似觸可手及,卻永遠都構不著的月亮。
他伸手掬起井水,也一併掬起水中的月亮,而後黯然地瞧著那輪在他掌心中,變得支離破碎的月兒。
明知自己的心願永遠無法成真,卻又忍不住抱著一絲期待想追尋,這般虐待自個兒這麼多年後,他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耗費了近一日的時光,也動用了生平所知咒法與本身的能力,甚至不惜危險地以他法加強咒術之後,總算是解去軒轅家法符的花楚,搖搖晃晃地推開房門。
解完法符後,如遭烈焰灼身的她,即使站在院中任由清涼的夜風再如何吹拂著身子,亦是得不到半點緩解。有些挨不住的她,頂著一身的大汗走向院中的水井,打算在解熱之後就趕緊回到房中救救自己。
但就在她來到井前,拿來擱放在井緣上打水的木桶,往井裡一瞧後,她登時錯愕地張大了眼。
「你在裡頭做什麼?」他沒事大半侂不睡窩在井裡頭干哈?
沒想到她會來此的封浩,將頭往上一抬,震驚地瞪著她身上僅穿著一件肚兜及長裙地會兒後,他反而倒過頭來質問她。
「你以為你又在做什麼?」她以為她是在自個兒那個沒有男人的家中嗎?是誰允許她只穿那樣就到處亂跑?就算她的家鄉民情不同,本就是這麼大膽又開放好了,但她也看一下地點,也看一下對象吧?
一刻也不能等的花楚沒空對他解釋,「我很熱,想沖個涼。」
面對著只穿個肚兜就走出房門的女人,本就沮喪到極點的封浩,索性將整顆腦袋給埋進井水裡,試圖將那些撩撥起來的慾火給冷卻下來。一會兒過後,趕在自個兒就快淹死之前,不得不回到水面上面對現實的她,滿心的慾火登時轉移似的變成了滿腹的怒火。
「你在走出門前就不能多添件衣裳嗎?」她也不想想,萬一她走出房門後所遇著的,不是這個打小就看過她光溜溜身子的他,而是那位盛家公子怎麼辦?她是想拋棄她的未婚夫改嫁姓盛的嗎?
「我說過我要沖涼。」強忍著渾身不適的花楚,面色不改的應著,接著像不能等似的取來一旁的水桶拋進井內,動手汲起一桶冷水。
光是想像一日——她把井水沖淋到身上,那份濕意,將會如何濡濕了她身上僅剩的衣裙,再緊貼在她的嬌軀上……
再也按捺不住的封浩一骨碌地自井水中跳出來,一把搶過她手中盛滿水的水桶,再自井邊取來他先前擱放著的衣裳,將她抱在懷裡用自己的衣裳把她包裹住,不再露出任何引誘他的肌膚後,他將兩手環在她的腰際,緊扣著十指阻止她再做出任何危及他理智的動作。
但在他掌心下,隨著她每一次的呼吸,就一再起伏的身子,其中的熱意仍是透過了他的衣衫燒灼至他的掌心裡,當她燙熱的指尖覆上他的兩手想拉開他時,始終緊咬著牙關的他,再也無法阻止自己的失控。
就在他的雙手忽地離開她的腰際,來到他的面上掩住她的雙眼時,察覺他似乎有些不對勁的花楚,忍不住要問。
「封浩?」
離開了她面上的其中一掌,脫離了自小以來所有他強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縛,自她形狀優美的芳唇往下滑去,一路滑至她的頸間,來來回回地品嚐著那份令人迷醉的柔嫩觸感,掌指下的熱意,似是遠比她體內的還來得火熱。修長的指尖在她頸間逗留了一會兒後,不帶猶豫地繼續往下,在來到了她的胸口時,她的身子不禁大大怔了一下。
以掌心感受著她心跳的封浩,永遠也理不清,在她的心中,她到底是怎麼看待他這青梅竹馬的,而他,又是什麼樣的一種存在。
她若是痛快一點,那就直截了當的告訴他,他們僅是青梅竹馬的關係,那麼,他便會努力地將她這根心中刺自心頭剔除,哪怕是要花上多少年。可她從不能,她就像個三心二意的釣魚老翁,在他這尾魚兒吞餌上鉤後,既不把釣竿拉起,也從不輕易放生饒過他。
這都已是多少年了?如此來來回回將他揉捻在她的掌心中,她很以些為樂嗎?
已是積蓄多年的無名火,在他思及此時,莫名的燒了上來,促使著他的掌心繼續往下滑,在來到了她的腹部時,他的指尖勾挑起肚兜的外緣,像尾滑溜的魚兒般滑進了她的肚兜內,並開始漸漸往上攀去。
然而即使是這樣,身在他懷中的花楚,仍舊是動也不動。
為了她的什麼反應也沒有,封浩難忍地縮回了指尖握緊住拳心,埋首在她頸間沙啞地問。
「在你心中,我究竟是什麼?」
「你很重要,很重要。」花楚揚起一手,往後輕撫著他的發,那溫柔的撫觸,就像是一種無言的信任,又像是一種對他來說太過沉重的枷鎖。「重要到我不能想像沒有你的存在。」
很重要?
他要的從來就是不這些啊。
他哽澀地問:「就只這樣?」
「我不知我還能怎麼形容。」不能動也看不見的她,在兩腳有些站不穩,氣息也越來越亂時,勉強地將身子靠在他的身上以求能夠再多忍耐一會兒。
聞言的封浩,一把將手給抽出來,並順勢翻轉過她的身子,一手環著她的肩膀,一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抱緊,那力道之大,就像是不容許他倆之間能夠容下半點縫隙似的。
聆聽著他吹拂在她耳邊紊亂的氣息,亦感覺到他渾身隱隱的顫抖後,花楚安撫地環抱著他,將額際偎在他的頸間問。
「你會冷嗎?」
他並沒有回答,只是加重了兩手的力道,也不管是不是會弄疼她。
「那就抱緊我吧,直到你不冷了為止。」暗自忍辱的花楚,微笑的親親他的面頰,再像菟絲般的將他給纏緊。
留在他面頰上的熱意,即使他想永遠地留住,仍是在夜風的吹拂下漸漸地變冷了。即使這麼像是全面擁有般地抱著她,封浩卻無法不去理會,此刻在他心中氾濫成災的苦澀。
他無法想像……
一直以來,他就無法去想像她出閣那日的到來,他也知道,他絕對無法在那時大方的在面上掛著笑,親手將她送出家門,因他根本就不想拱手將她讓給那一位她與他都不曾見過的未婚夫婿;而他更無法想像的是,在他的生命裡沒有了她後,他該怎麼淒清地去面對他回憶裡他倆共有的一切。
「閉上眼。」他低下頭,將唇懸在她的唇上低喃。
「閉上了。」花楚柔順地閉上雙眼,任由他倆之交交融的氣息,在月光下織成了一咱蒸騰且無法回頭曖昧。
「忘掉即刻起發生的所有事。」
「什——」她還沒來得及弄清他的話意,朝她欺下來的一張唇,已封住她的唇瓣不讓她再發現任何言語。
那想望已久的吻觸,渴望已信的舌尖感觸,微熱中帶點旖旎的氛圍,在封浩低下頭狠狠吻住她時,他多年來的所有幻想全都變成了現實,尤其是在她伸長了兩臂環住他的肩頭時,無法自拔的他,片刻也不想離開這夢境般的現實際工資,只能順遂著自己的心衷更深更深地吻著她。
徘徊在他耳畔的低吟,那份全錢沒有抗拒過他半分溫柔,令他不禁一手托著她的後頸,另一手放肆地在她身上撫遍所有像是只在月光下才屬於他的領地。
他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
他從不曾說過,他喜歡她自得其樂時微笑的姿態、她發呆時的樣子、她記不起人時一臉茫然瞅著人看的模樣、她看不清楚時微瞇著眼似是在引誘人的嬌態,只要是她,無論是喜歡或是落寞,也不管她所愛之人究竟是誰,她的自私、她的貪心,他都喜歡。
還有,他一點都不願意,與任何人分離只屬於他的這些。
不熟悉的臉龐,從未嗅過的古怪藥味……剛張開眼的花書,一臉不解的看著雙眼所及的東西。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只記得,前一刻她還衣衫不整的靠在封浩的懷裡,她並沒有忘記他那微燙的指尖和那雙火熱的唇,可她去不記得,接下來她怎會像是剛大睡過一場般躺在這兒。
懸在她面前的那張臉龐,低首靠至了她雙眼能夠看清的距離,她微皺著眉,想也不想就問。
「你是誰?」
藺言愣了愣,直覺地以為她是睡糊塗了,或是身上的毒性還沒全解,對自己解毒功力還滿有自信的藺言,連忙再次診起她的脈象。半晌,百思不得其解的藺言,想不通地放開了她的腕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