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妳是我妹妹,我才不想囉唆!最重要的是,妳這顆小腦袋記不住重要的事,我只好三不五時的提醒妳。」他伸手輕敲她的頭。
蘇心禾好奇的看著朱晴陽臉上那抹淺笑,還有他輕嘲的語氣和懲罰性的舉動,在她眼中簡直是不可思議到極點,可是又讓人感受到他對妹妹疼寵入骨的感情。
「心禾姐,我哥哥在公事上是不是也很囉唆?」
「不會,學長說話向來言簡意賅,從不囉唆。」
正如他所說,能引發他關心、讓他費心提醒的人,除了家人外,恐怕只有少數幾個朋友了。
「真無法想像哥哥辦公時的模樣。」
「想見我辦公的英姿,就到公司來上班啊。」朱晴陽又敲了下她的頭。
「要我坐辦公桌,除非我瘋了。」朱月誇張的打了個哆嗦。
「我聽說妳是雜誌的攝影師?」蘇心禾溫柔的問。
「是啊,以後有什麼好康的請通知我,不要再讓別家雜誌社捷足先登了,害我們雜誌銷量都受影響。」一談起工作,朱月的心情稍微輕鬆下來,開始能夠開玩笑了。
「妳又不是狗仔攝影師,告訴妳又如何?」
「為了銷量,偶爾扮狗仔也不錯啊。」
「算了吧,妳要真的能跟蹤別人、挖人隱私,也不會坐在這裡。」他不留情面的哼笑。
「哪有人這麼看不起自己的妹妹?心禾姐,妳說他過不過分?」被哥哥吐槽,朱月臉上掛不住,不服氣地說。
蘇心禾瞧著他們一來一往、針鋒相對的模樣,忍不住笑道:「如果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你們是情侶在抬槓呢。」
朱月聞言一愣,連忙哈哈笑了幾聲。「嘿,我才沒有那麼『好』運呢。啊,我肚子餓了,剛才心禾姐說這家餐廳的粥品好,那我就點一盅鮮鮑珍珠粥吧。」
蘇心禾敏感的察覺到她刻意的轉移話題,不自覺地看向朱晴陽,只見他仍是揚著淺笑,鏡片下的眼神深奧難測。
「心禾姐,妳要點些什麼?今天哥哥請客,盡量點。」朱月笑著抬頭問發呆的蘇心禾。
「哦,我點翡翠鮮魚粥吧。」
「哥,點菜了。」朱月將菜單遞給哥哥,後續動作就交給他負責。
朱晴陽召來侍者點了粥品與幾道菜。
直到侍者離開後,朱月望向哥哥,突然舊話重提的問:「哥,剛才我問心禾姐你們交往多久,她要我問你,你說呢?」
朱晴陽輕描淡寫地道:「有一陣子了。」
「一陣子是多久?」
她知道他在大學時有交過女朋友,但總是無疾而終。現在想想,當初她知道他有女友卻不覺得心痛驚慌,因為他對那些女孩並無熱烈的感情,所以她能輕鬆看待;直到最近,她才察覺他心裡有了讓他執著的女子。
「該說是她當我秘書的這一、兩個月發生的事。」
「真是巧啊!」朱月輕輕地說。
相隔多年後,竟會再度相遇,這是不是就是世間所謂的緣分?
「是啊,我也沒想到回國的第一份工作會是學長的公司。」蘇心禾笑說。
「緣分就是這麼奇妙。」朱月的心抽痛著,但臉上仍掛著笑容。「哥,也許心禾姐就是你的有緣人。」
「心禾,妳是嗎?」朱晴陽手支著下頷,笑問蘇心禾。
蘇心禾尷尬得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誰都無法回答吧。」
「是啊,如果有程咬金半途殺出來,那就不好了!」他揚了揚眉,看著蘇心禾的眼中有著揶揄的光芒。
「程咬金?什麼意思?」朱月不解的問。
「我不知道學長在說什麼,他從以前就令人無法捉摸。」蘇心禾垂下眼睫,臉頰浮上不自在的紅暈。
「像心禾這麼好的女孩子,競爭者自然不少,事情不到最後關頭,鹿死誰手還是未知數呢。」朱晴陽似笑非笑地說。
朱月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不免有些好奇。「還有人在追求心禾姐?」
「沒有。」蘇心禾急忙的否認。
「心禾姐,妳不要緊張,就算妳有人追也沒關係,只是我相信哥哥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她對朱晴陽信心滿滿的。
「小妹,謝謝妳對我有信心,不過,感情的事誰能說得準呢?」他輕摸妹妹的短髮,溫柔的笑著。
朱月眼神怪異的看著他,又瞥向神情不自然的蘇心禾,總覺得他的話中有話,似乎對自己和蘇心禾的感情沒有把握,可他輕鬆自若的表情,卻又教人疑惑,他到底在想什麼?
她一直以為如果哥哥能夠得到幸福,她就算心痛心碎都心甘情願;也想過只要他結婚了,她就能認命的當個妹妹,安於這個身份,心情不再蠢動。然而,他與蘇心禾的關係,卻讓她有霧裡看花,愈看愈花的感覺,情緒不免又開始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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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次與蘇心禾見面後,朱月就不曾再見過她:而朱晴陽名草有主的消息,在喧囂一陣子之後即平息下來,日子又回歸原有的平靜。
這些日子,她沒有問哥哥的感情,他也沒有主動說,生活就這麼如常的過下去;只是相隔兩個月後,她刻意維持的平靜表象,又因一篇報導而重起波動。
在看到報導後,她習慣性的到花政雅的家裡報到。
花政雅看著朱月坐在沙發上發呆,木化將近一個小時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妳這次怎麼不哭了?」
朱月呆呆的將視線移到花政雅身上,傻傻地問:「哭什麼?」
「兩個月前,妳為了晴陽哥有女朋友而心情低悶,怎麼這回女主角懷孕了妳卻無動於衷?」花政雅盯著她帶來的雜誌說道。
這回被爆的緋聞更不同尋常,朱晴陽的女朋友竟然已經懷孕五個多月,看來朱月很快就要有個大嫂了。
宋月苦笑一聲,她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在看到這篇報導時,她的心碎了,一個人躲在浴室裡哭了好久;可是不論如何流淚,也無法將這件事磨滅,哥哥他……與那個女人有了愛的結晶,哥哥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他的生命中將會有更重要的人要守護。
「小月,看來妳終於由戀兄情結中走出來了。」花政雅拍拍她的肩。
朱月無力的瞥好友一眼,無奈地笑,眼淚卻不自覺的滑落。
花政雅一歎,「才誇妳,妳就又哭了。」
「我的心情,妳不會懂啦!」朱月抹著淚,用力的吸鼻。
「我是不懂,所以妳能不能說清楚、講明白,妳到底心裡在想什麼?」花政雅揉了揉眉心。
朱月抿著嘴不說話,不斷抽著面紙擤鼻水。
「喂!妳到底說不說?」
「不能說。」她睨了好友一眼,悶悶的回道。
「小月,我已經受不了妳總是為了晴陽哥的事又哭又笑。妳老實說,妳是不是戀兄戀過頭,失去理智了?」花政雅瞇起眼,厲聲質問。
朱月肩頭微微一顫,極力搖頭否認。「沒有,我沒有。」
她的反應明顯,讓花政雅心一沉。「什麼沒有,妳的表情明明就是有。老天!之前妳喝醉酒說妳好愛的那個男人……莫非就是晴陽哥?」
朱月臉色一白,哀傷的瞅著她垂淚。
望著她的眼神,花政雅忍不住跳腳吼道:「我知道晴陽哥很好,可是他是妳的親哥哥……」
朱月低下頭,含糊不清的低噥一句。
「妳說什麼?」花政雅沒有聽清楚,瞪著她問。
朱月可憐兮兮的看著好友,遲疑了一會兒,才囁嚅地說:「他不是我的親哥哥,我是養女。」
花政雅傻愣的瞪著她,忍不住往後跌坐在沙發上。等她消化了這個答案後,才開口:「妳再說一次?妳是……」
「我不是爸媽親生的。」她垂下頭,細聲的道。
「妳……」花政雅啞口無言的瞪著好友,她們相交多年,竟不知小月是養女。「妳什麼時候知道的?」
「國小五年級時,我無意中在爸爸的抽屜翻到一封信,是我被丟棄時放在我身上的信。」她吸吸鼻,將深藏心中多年的秘密說出口。
「國小五年級……妳知道這麼久了?伯父伯母知道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她擦拭著淚,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們那麼愛我,我不想讓他們難過……」
語末,她的聲音又低啞了。
「妳不想讓他們知道,那麼,妳和晴陽哥……」
花政雅一直覺得小月對晴陽哥的感情令人難以理解,此時明白了真相,卻更令她憂心。
「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哥哥只當我是妹妹罷了。」朱月苦笑。
「晴陽哥那麼疼妳,如果他知道你們沒有血緣,就算是兄妹之情也有可能轉變為男女之情。」
「不可能,他有女朋友了,而且我不想破壞目前平靜的生活。」朱月拚命的搖頭,表情既哀傷又驚恐。
她最恐懼的,就是因為她而破壞目前和樂的生活。
父母視她如己出,哥哥疼她如親妹,她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就對她最在乎的人恩將仇報,將他們捲入風暴中,永無安寧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