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正打算開口詢問的男子氣得牙癢癢。
這女人分明是在戲弄他們!
「如何?還要問嗎?」等了一會兒,女人主動開口。
「姑娘真的沒有看見任何人?女人沒見著,有沒有看見一名氣色很差,臉色很蒼白的男人?」女人不重要,他們的目的是想從逃走的女人那裡打聽關於那名男人的下落。
「我都說我坐在馬車裡了。」對於男子的窮追猛打,女子的聲音顯得有些不悅。
一時間,黑衣人沒有任何動靜,可馬車倒也沒能夠前進。
驀地,女子逸出一陣驚歎,「看來不讓大爺看看馬車裡頭有沒有藏人,是不會放咱們主僕倆走了。」
女子邊說,邊由車裡步出,車伕不知何時已拿出踏腳凳等著。
首先是一雙靈巧媚然的大眼探出,跟著一名千嬌百媚,比花花無語,比玉玉無香的姑娘緩緩下了馬車。
光是那張無人能比,言語形容不出其美貌的臉蛋,已教人屏息,說不出半句話來。
能有這種氣質和儀態,且驚為天人的,放眼天下也只有在艷府水家的幾個當家身上才看得到。
「是……艷府的水當家嗎?」帶頭的男子矮了氣焰,小心翼翼地問。
水綺羅抿唇淺笑,「我排行第四。」
「原來是水四當家。」男子朝她拱手,「多有得罪,還請四當家見諒。」
「不知者無罪。」水綺羅擺擺手,「各位大爺想看的話,我這馬車隨你們看,只是天色已晚,我還得趕著進城,還望大爺們莫耽誤太多時間。」
「先謝過四當家。」男子抱拳,同時派了兩個離馬車最近的屬下進到馬車內搜索。
雖然面對的是富甲天下,獨霸一方的艷府水家另男子有些惶惶不安,但是他們的靠山來頭也不小,交代下來的事可是比什麼都重要,秉持著寧可錯殺不可錯放的念頭,男子也只好冒犯了。
不到片刻功夫,兩名黑衣男子走了出來,同時對男子搖搖頭。
「那麼,小女子還要趕路,就不同各位大爺多聊了。」水綺羅重新回到馬車內,同時示意車伕繼續向前。
黑衣人們讓出一條路給馬兒行走。
「頭子,也許咱們找錯方向了。」一名屬下這麼說。
男子的視線始終盯著越走越遠的馬車,一股淡淡的不對勁在他心中發酵。
「繼續找,千里坡上的每一戶人家都給我仔細的找。」男子下令,又看了馬車一眼,才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3章(1)
馬車緩緩駛進最近的小鎮裡,最後停在水綺羅留宿多日的客棧前。
店小二見熟悉的馬車駛來,早在門口候著,準備好生伺候這名嬌柔貴多金的客人。
「水姑娘,您回來了。」店小二打著燈籠,替她照亮腳邊的路。
「替我送桶熱水來。」水綺羅交代,同時讓車伕將馬車停進客棧後頭的馬房。
「是。」店小二急忙去替她張羅。
水綺羅踏著優雅的步伐,徐徐回到自己的房間。
「咳咳咳……」
還沒入內便聽見一陣咳嗽聲。
忍不住皺起眉心,水綺羅左右張望了一番,才快速推開房門閃進房內,同時指責早已在她房裡逍遙快活的向晚,「你能不能小聲點?是怕沒人知道你在這裡嗎?」
向晚止不住咳嗽,從她手中接過熱茶後才稍微舒緩了喉頭的搔癢。
「我是怕你不知道我在裡頭,如果你一進來我正好在換衣服怎麼辦?」他朝水綺羅輕佻地眨眨眼,故意說。
「你才不想想我是冒了多大的風險把你從仇家手中救出來的?如今我要進自己的房間,難不成還得先跟你打個暗號不成?」媚眼不瞪,裡頭熊熊的怒火簡直能燒傷向晚。
也不想想她煞費苦心,又是扮丑扮髒挑戰對自己外貌所能容忍的最低限度,又是在逃婚期間供出自己的身份是為了誰?這傢伙一點感激也沒就算了,還絲毫不跟她客氣。
回想起稍早他一把拆開她小心維持漂亮髮髻,拿著地上的沙土抹在她臉上,硬逼她換上最不悄的破爛衣裳,把她整個人弄得跟個瘋婆子一樣,水綺羅便滿肚子怒火無處發。
她可是艷府水家裡最愛美的一個,哪裡能忍受自己瞬間被「糟蹋」成那副模樣?
「暗號是不用,說話客氣一點即可。」真是只嗆人的母老虎,向晚暗忖。
水綺羅又是一陣白眼,瞧他坐沒坐相,整個人癱在椅子上的姿態,心裡又是一股無名火。
「你倒好,可知道當你在快活的時候,我可是在處頭替你說慌,面臨生死關頭的困境。」她仍停不住抱怨。
要在極短時間內由一個被搶的瘋婆子轉變成優雅萬千的水四當家有多難?要不是她早已練就一身快速打理自己的功夫,早被拆穿。
天知道,當那群黑衣人攔住她的馬車時,她才剛換好一身嶄新的衣裳,說話時還得維持不疾不徐,平穩平靜的語氣。
「我也不過早你一步踏進這個房間。」瞧她說得好像只有自懷辛苦,要知道從頭到尾窩在車伕坐墊下的他也沒好過到哪兒呀!
況且哪來的生死關頭?
「我也不過是要你低調一點,別被發現。」水綺羅模仿他的語氣。
「咳嗽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向晚白了她一眼。
「那你可以到裡間去咳。」發覺自己始終站著,她這才模了一張椅子坐下。
「我正等你來扶我進去裡間。」向晚嘻皮笑臉的回答。
「你等死吧!」她像含了劇毒,說起話來沒有絲毫避諱。
呵,也只有她敢這麼對一個不能拿死開玩笑的人如此說話了。
慘白的唇彎起興味盡然的弧度,向晚沒有生氣,反而感到有趣。
此時,門上傳來一陣敲門聲,店小二的聲音跟著在門口響起「水姑娘,熱水給您送來了。」
水綺羅二話不說挽起向晚,趕忙往間去,將他送上床,再把紗帳給放下,才開口:「進來吧。」
「是。」店小二差著兩名僕人抬進熱水,沒多久屋內便被陣陣氤氳水氣給瀰漫。
朝令夕改的女人,向晚好笑的忖度。
才說著不管他,下一瞬變節的飛快。
「你要淋浴?」紗帳內傳來向晚涼涼的問話,橫豎這個房間是「她的」,她總不可能大刺刺地出去,惹人懷疑。
「是要淋浴。」高高地昂起精巧的香顎,水綺羅斜睨著紗帳裡躺得四平八穩,文風不動的向晚,「不過是你要洗。」
當然,這個房間是她「一個人的」,所以他要洗她也不能出去就是了。
「我?」向晚懶懶地撐起眼皮,「我不要。」
「不洗澡你休想躺在床上。」水綺羅掀開紗帳,豎起柳眉。
「難道洗了你就會給我一張床睡?」向晚用眼神暗示她這間房的床只有一張。
「不然呢?」她的語氣顯得理所當然,「床不給病人睡,難道給活跳跳的健康寶寶睡嗎?」
她家就有一個成天到晚病倒在床上的二姐,從小將任何手足一視同仁的大姐也只會對二姐例外,看久了,他們自然習慣將好吃的好用的東西留給二姐,因為她病得嚴重,連工作都得躺在病榻上完成。
向晚挑起一道眉,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麼說。
依這妮子可惡的程度,原本還想她會要他去睡椅子的,沒想到居然會乾脆的把床讓出來……
「你該不會以為收留我一夜,我就會替你畫繡圖吧?」實在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她稱不上君子。
「如果你懂得知恩圖報自然是最好。」雙手抱在胸前,她由上往下俯視著他,神情顯得高高在上。
「想得美。」雖然躺著不表示向晚的氣勢就矮過她,照樣眉一挑,嘴一掀,刺人的話毫不留情的扔出口。
「我也沒打這種主意。」她才不屑用這種小人的手段。
話雖如此,這傢伙果真不是個懂得報恩的真君子。
媚眼毫無掩飾的上下打量他,最後水綺羅歎了口氣搖搖頭。
這傢伙根本只是只陳年病貓。
她那是什麼眼神?
對她輕蔑的眼神感到不悅,向晚也省了同她客氣,「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不客氣了。」
病人最大,睡床是應該的。
「隨你。」她再要人鋪一張床就行了。「但是先給我洗澡去!」
她可沒忘記這只破病貓有多懶散,躺著就不想動了。
「我病了,動不了。」向晚果真耍賴。
「我想車伕應該還沒走遠,要不要我去找他來替你洗?」水綺羅露出惡意的微笑,深怕他不瞭解她的意思,還作勢要往外走。
「慢著。」向晚出手拉住她,「何不你幫你洗?」
瞧著他臉上不輸給她的可惡笑容,水綺羅猛然想起一件事。
「你會武功?」她沒忘記稍早在破茅屋時,他由床榻上一躍而起的步伐聲響她一點也沒聽見。
再加上方纔他出手拉住她時,她竟然絲毫沒有察覺,他若非武功底子在她之上,是不可能辦到的。
但是……瞧他這副病貓模樣,實在令人看不出他哪裡會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