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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唐絹

  男人好笑地瞅著那個搶走所有綢被縮到床角,還瞪大眼「欣賞」他結實裸體的女人,輕描淡寫地開口說道。

  尖叫陡地止住,取而代之的,是氣急敗壞卻壓抑音量的質問。

  「你、你為什麼躺在我床上跟我睡在一起?還、還沒穿衣服——啊!」

  這話一出口,何若瑤終於察覺自己死盯著男人一絲未掛的裸體並不合宜,這才驚叫著摀住眼撇過頭去。

  「昨夜的事……你都忘了?」季熙鵬慢條斯理地將地上的衣衫撿起來穿,語氣幽怨。「在你那樣徹徹底底玩弄利用我的身體以後,你全都忘了?」

  「你你你你——你胡說!我不可能那麼做的!」聽他這樣哀怨地控訴,何若瑤整個身子紅得像被沸水燙熟的蝦子。「你!把頭轉過去!」

  最後,受不了他那知悉一切的曖昧眼神,她勒令已經穿上衣服的男人滾下床,背轉過身,自己則一邊警戒、一邊唏唏蘇蘇地躲在綢被下更衣。

  羞恥地將散在床下的衣物撈起來,何若瑤心亂如麻。

  就算、就算她對昨夜確實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她敢用性命擔保,自己絕不會去玩弄一個討厭風流鬼的、的身體……

  但是,即使她想否認,恐怖的事實卻擺在眼前——她的記憶只到她因為被人陷害,主動滾到他懷裡去喊熱,接下來便是一片麵糊。然後,今晨眼皮子一睜開,所看見的就是他們兩人赤條條地抱、抱在一起……

  啊啊啊啊——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好想知道,卻又不想知道啊!

  儘管害怕,但該問的還是要問清楚。穿好衣服後,何若瑤清清嗓子,試了好幾次,總算支支吾吾地開口。

  「你、你最好老實跟我說,你昨天有沒有、有沒有……對我做出什麼無禮的事情?」

  雖然她十歲那年就被歹人賣到花滿樓,但鴇娘一直很保護她,總是精心挑選過濾客人,從不讓無禮猥瑣的男人驚擾她的。也正因為如此,對於男女之事,她依舊懵懵懂懂,只知道就是一男一女光溜溜地抱在一起過夜。

  「這種事情,你看看床上的情形就會知道了吧?」看出她對男女之事的無知,季熙鵬故意釣她胃口。

  「啊?什、什麼意思?床上該有什麼東西嗎?」果然,何若瑤對他曖昧的暗示一頭霧水。她坐在床緣,傻傻地看著混亂卻潔淨的棉褥,卻怎麼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請問,我可以轉過身來了嗎?」只能聽見佳人的聲音讓他非常不滿,季熙鵬壞心眼地哄騙道:「我指給你看。」

  「你快指給我看!」慌亂失措到失去冷靜的她察覺不出男人的邪惡目的,輕易地就上勾了。

  一得到美人首肯,季熙鵬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敏捷動作,攫住她的手臂將她扯入自己懷中,緊緊地鎖著她不讓她逃走。

  「你好香……」他嗅著她頸後的淡淡體香,熟練得像是這麼做過千百次一樣。

  「你、你放開我、放開我啊!」何若瑤雙手都被困縛,只能用嘴巴掙扎。「不要臉、下流!表面上裝著一副對我沒興趣的模樣,事實上你一直在想這些卑鄙無恥的事情吧?你——」

  罵到一半,她腦中忽地靈光一閃——

  她從夢兒姊姊那兒拿的原本是蒙汗藥,打算塗在酒杯邊緣,讓季熙鵬喝了,睡上一夜,隔日再誣賴他對自己非禮,趁機教訓教訓他的。

  不料那藥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調包成會發熱昏睡怪藥,而且被下藥的人還變成了自己?!

  冷靜下來一想,答案真是再明顯不過了!發現她的意圖,並且反過來將計就計陷害她的那個人,就是、就是……

  「瑤瑤?你哪裡不舒服嗎?」懷中的她驟然安靜下來,季熙鵬不禁鬆開她,擔憂地喚著她的乳名。

  昨天他已經非常非常克制,以保護她貞操的方式,解決兩人因藥而起的慾望,連他都覺得自己的意志力簡直超凡入聖了……

  難道這樣小心翼翼,還是讓她受傷了嗎?

  「就是你——」何若瑤驀地爆出一句指控,拍開他探來試體熱的大手,以憤怒的目光瞪著他。「把藥調包的人就是你吧?你好可惡,居然……」

  「早啊,小……啊——」

  還沒罵完,門口處又傳來一陣很耳熟的尖叫。季熙鵬掀掀唇,雙手環胸,看戲似的望著杵在門口,以驚惶表情瞠視他們的小丫鬟。

  「啊——唔、唔唔唔!」只是這尖叫聲並沒有持續太久,便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變得模糊而片斷。

  「噓、噓!」何若瑤顧不得上一刻還在痛罵,急忙奔過去摀住小綠的嘴,壓低聲音道:「你是想把全花滿樓的人都叫過來才甘心嗎?」

  小綠的表情依舊驚惶,但她聽話地搖搖頭,何若瑤這才把手給鬆開。

  「小、小姐……」面對房內詭異曖昧至極的氣氛,小綠欲言又止地問:「你跟季公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也沒有!」搶在男人之前,何若瑤大聲地回答。

  「怎麼會什麼事都沒有呢?」季熙鵬薄唇一扯,由背後將她擁入懷裡,在她耳邊傾吐情話似的低喃。「咱們倆昨夜已經坦誠相見、私定了終生不是?小綠是自己人,不需要瞞她的呀!」

  「誰跟你私定終生?!你胡說些什——」她雙頰紅得像煮熟的番茄,忘了否認坦誠相見那一段。

  「若瑤,你起來了——唉呀!真不好意思……這、這……」

  像是算好了時機似的,身材胖壯的鴇娘突然冒失地闖了進來,正好將兩人衣衫不整、拉拉扯扯的親匿姿勢盡收眼底。

  「真對不住呀,季公子,老身、老身絕對不是故意要破壞您的好事……」她臉上滿是愧疚,眼底卻閃著明顯的笑意。「不過,咱們若瑤姑娘可是清清白白的一個好姑娘,您這樣……」

  「好說好說,若非某人,這好事絕對八字畫不了一撇。」更加確信某件事實,季熙鵬也笑了開來,跟真正的罪魁禍首打起啞謎。「就是不知道,這某人究竟打著什麼主意呢!」

  「唉呀!季公子言重了。我想,那個某人她——」

  「滿姨,你別聽他胡說,我跟他什麼事也沒發生!」何若瑤奮力掙開男人的鎖抱,慌張地打斷兩人暗藏玄機的對話。

  「咦?你們都孤男寡女共度一夜了,還說啥事也沒發生?」鴇娘像是安撫小娃兒似的說道:「若瑤,你乖,去洗把臉,讓滿姨跟季公子說幾句話,嗯?」

  「滿姨,你聽我說!」她抓住鴇娘的衣袖,堅決否認到底。「季公子昨夜喝醉了不省人事,所以、所以我才留他一宿。我們倆清清白白的,並沒有做出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這番話令季熙鵬蹙起眉頭,不悅地凝視前方那個說謊不打草稿的倔強小妮子。

  這是怎麼了?他這個男人都沒有賴帳不認了,這小妮子反倒像是丟燙手山芋似的,急著要跟他快快撇清關係?!

  既然想跟他劃清界線,那她先前那些主動誘惑的舉動,又是為哪樁?莫非她找到比自己更大的金主,打算藉機甩開他,投入別人的懷抱?!

  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握手成拳,季熙鵬冷冷地下定決心。

  「滿姨,可以讓我跟若瑤姑娘單獨談談嗎?」他咧開一抹陰惻惻的微笑,讓目睹的人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呃……當、當然可以。」鴇娘忍不住撫了撫滿是疙瘩的手臂,趕緊擠出笑臉拖著呆住的小綠出去。「您慢聊、慢聊啊!」

  「等等,滿姨,我才不要——」何若瑤驚慌地想要留下鴇娘,豈料鴇娘胖歸胖,身手竟意外地矯健,三兩下就跑得不見人影。

  「你……我們有什麼好談的?」她回過頭,戒備地瞪著逐漸逼近的男人,不自覺地往後退,直到抵上桌子,再也無路可退。

  「嗯?我們能談的事情可多了。」他似笑非笑地繼續迫近她,將她逼得不得不仰向桌面才停住。「比如說,昨天夜裡究竟發生什麼事……還有,我該對你負起責任的事……」

  何若瑤咬緊下唇,死命撐住桌緣,即使腰酸得快斷掉也絕不認輸——

  「我寧願死,也不要你負責!」

  第4章(1)

  「……你說什麼?」季熙鵬冷下臉,語調森寒。

  「我說,我寧願死,也絕對不要嫁給你!」何若瑤斬釘截鐵地重複,美麗的臉上滿是堅決,毫不因他的表情陰騺而浮現怯意。

  她這輩子最痛恨討厭的,就是像他這種風流放蕩、始亂終棄的紈褲子弟,又怎麼可能會將終身托付予他?就算他將季家糟坊經營得有聲有色,那又怎樣,不過是他運氣好罷了!

  「想不到若瑤姑娘這般豪放,被人佔了清白,還一點都不計較?」男人的臉色更加陰冷,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話來了。

  「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了,計較也沒有用。況且,你有未婚妻了,應該也不想惹上這種麻煩吧?」順著他的話,她故作大方地展開說服。「我不會強要你給什麼名分,也不要什麼銀兩。昨夜的事,就、就當作是咱們倆都被瘋狗咬了一口,忘了這些不愉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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