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吃痛皺眉,乖乖放開了她。一獲得自由,她立即搗住自己紅腫的雙唇,用一雙滿是控訴的美目瞪著他。
「你做什麼咬我?!」
「你掙扎的原因只有這個?」他用傭懶性感的嗓音說道,眸子裡溢滿詭異得逞的邪惡。
何若瑤疑惑地蹙眉,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瞧,這才注意到他的兩隻祿山大爪竟然不偏不倚地,壓在她的胸部上……
「你、你……」她一張俏臉倏地刷紅,顫抖著嗓,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男人邪氣一笑,鬆了手。
「睡吧!」趁她還沒回過神之前,他又成功地偷了個香。
他在試探,試探她究竟可以忍受到何種境界。他可不是聖人,心愛的美嬌娘就在懷裡,他當然也會想做些不可告人的壞事。
但如果她對自己依舊沒有卸下心防,就算他忍得再辛苦,也只得繼續咬牙忍下去……
何若瑤訕訕地睨他一眼,紅著臉掙出他的懷抱,縮到床榻的最裡側,背對著他睡下。
嚇死人了!她差點以為、以為他會對她——一旦確定男人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她立刻用力按著不停鼓噪的胸口。
然而更嚇人的是,她只覺得莫名緊張,竟一點都不會害怕厭惡?!為什麼?
難道自己喜歡上他了……才會不管被他怎樣對待,都覺得無所謂嗎?!
因為,若換作是別人,她根本不會讓他接近自己中步,更別說是要摟著她不知羞地索吻了。不!追根究底,若她真討厭那個人,一開始就決計決計不會點頭嫁他的吧?
這麼說,早在她絲毫末覺之前,自己就已經……中了這男人的蠱?!
這一夜,何若瑤愣愣地瞪著綢被上的繡花,久久無法入睡——
***
「少奶奶,章小姐已經在琴房等您了。」一個丫鬟敲敲門板通報。
何若瑤連忙收起緊握了一個早晨的飛龍玉珮,將它放回某個箱篋的底部,小心用衣飾蓋好。
「準備上妤的茶點招待章小姐,我馬上就過去。」她揚聲吩咐著,對著鏡子檢視了自己的妝容一番,便推門往琴房走去。
「若瑤!」
一邁入那個寬敞明亮的房間,章彥秋便迎上前,親熱地牽住她的手。
「彥秋,好久不見了。」何若瑤打從心底綻出微笑,也十分想念這個好友。「你好一陣子沒過來練琴了,是不是身體有什麼不舒坦?」
「不,只是家裡有些事情……」章彥秋臉上的表情忽地一僵,有些勉強地擠出微笑。「不說我了,那你呢?過得怎麼樣?」
何若瑤張口,卻在發聲前驀地頓住。
成親將近半年,她才赫然發覺自己早已喜歡上夫君,卻不知道他的心情是否同自己一樣……若說出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情,彥秋應該不會笑她吧?
「我真說了,你可別笑我……」見好友點頭,她才羞赧地壓低聲音說道:「我在想,是不是該讓我家相公知道玉珮的事情……」
章彥秋的表情在瞬間變得猙獰,但她隨即恢復那副和善溫婉的模樣。
「你想讓他知道,你就是他的未婚妻?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自己好像、好像不那麼討厭他了……」何若瑤垂下眼,歎了口氣。「先前討厭他、不肯告訴他事實,是因為種種誤會。現在誤會都解開了,繼續隱瞞下去,似乎也沒什麼意義。」
靜靜地聽著她的坦白,章彥秋看向她的眼神,是極度的怨毒——
「彥秋?你怎麼了?」
感覺到一股異樣的寒意和詭異的沉默,何若瑤困惑地轉過頭來,但映入她眼簾的,卻是好友那一臉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
「我、我掙扎了好久好久,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章彥秋潛然淚下,欲言又止地望著她。「其實,我跟季公子一直有書信往來,我們互相心儀,已經有好一段時日了……」
「什、你說什麼?!」何若瑤瞠目結舌,怎麼樣也沒想到會從好友口中聽見這樣驚人的事實。「季熙鵬跟你互相心儀已久?」
「是,在遇上你之前,我們就曾經私訂終生了……」章彥秋擦擦眼淚,拿出幾封早已被讀到破爛的信紙,哽咽地繼續說道:「他對我說,他已有未婚妻,所以不能迎娶我當正室,我也心甘情願……
後來,他娶了你,我看你們夫妻恩愛又郎才女貌的,心裡雖然有些難過,但還是很為你們感到高興……」
「等等、等等!」何若瑤很快地將信看過一遍,按著刺痛的額際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原本打算要娶你,卻因為遇上了我而作罷?!」
「若瑤,你千萬不要誤會!我今天會說出這些話,並不是要你爭地位的,畢竟你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章彥秋低下頭,一下又一下地扭絞著手中的絲帕,晶瑩的淚珠一顆接著一顆地滑過臉頰。
「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更珍惜身邊的人,還有,我實在不想再有任何事情瞞著你了。畢竟,你是我在這兒最好的朋友……」說到最後,她已是痛哭失聲。
何若瑤也紅了眼眶,她衝上前,緊緊抱住啜泣的好友。
「若瑤,我真的不想跟你爭,也不是故意要惹你哭的,對不起……」章彥秋埋在她胸前,用破碎斷續的聲音說著,但眼底的那抹光芒卻異常譎亮。
「你為什麼要道歉?你又沒有錯!」她拍撫著好友的背心,猶豫了許久,終究痛苦地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們……現在還是互相喜歡的嗎?」
章彥秋躊躇地咬著下唇,中響才掙扎地點了點頭,拿出另一封看起來較新的書信。
深吸一口氣,她接過那幾張紙,顫抖地讀完,隨即像是隱忍極大的痛楚似的閉上眼睛。
「我知道了,我會幫你討回你應得的——」
***
第8章(2)
房裡烏漆抹黑的,季熙鵬原以為沒人在,一推開門板,便看見自己的親親嬌妻冷著臉坐住椅子上,跟他大眼瞪小眼。
「為什麼不點上燈呢?」他挑眉,踏進房裡點妤燈火。
「我在想事情。」她垂下眼睫,遮掩眸中的情緒。「想著想著,天就黑了。」
男人因她心不在焉的語調而同過頭,靜靜瞅著她載滿愁意的臉蛋。
「發生什麼事了?」他伸手撫上她的粉頰,相識至今他從沒見過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得有些擔心。「有什麼不能解決的困難,說出來我聽聽,嗯?」
他溫柔的撫觸和貼心的話語,不但沒有安定的功效,反而令她更加煩躁。
何若瑤終於拾起頭來,定定地看著男人的雙眸——
早上與彥秋談過以後,她坐在房裡,想了一整個下午,越想就越覺得心寒!這男人,究竟要將她耍弄到何種程度才甘心?
他寫給彥秋那封信,她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說什麼娶她是萬不得已,又不願委屈彥秋被個歌姬壓在頭上,希望等到尋著未婚妻後,取消婚約,再正式迎娶彥秋……
「瑤瑤?」察覺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季熙鵬不禁皺起眉頭,抓著她的雙肩逼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倒是說話啊!」
她今天跟誰見過面了,又都說了些什麼?怎麼早上還笑著送他出門,晚上回房就用滿是譴責的眼神瞪他?!
「不要那樣叫我!」聽見那聲過於親暱的叫喚,何若瑤感到胸口那把怒火燃燒得愈發熾烈了。「你瞞著我些什麼事情,我全都知道了。」
她冷笑著,主動挑明了說,希望男人能夠覺悟地對她坦白真相。這樣一來,也許、也許她就能狠下心割捨這份剛剛發現的情感……
「我瞞著你什麼?」男人莫名其妙地反問,表情是十足的無辜。
何若瑤惱怒地咬牙。她都退了一大步,製造機會讓他說出事實了,這人還跟她裝傻到底!
「你非要我把那些不堪的事實都說出來才甘心嗎?」她臉上雖然在笑,一股冷意卻打從腳底竄上心口。「告訴你,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會欺負彥秋,儘管休了我啊!我才不希罕霸佔這季家少奶奶的位子!」
季熙鵬瞇起鷹眸,一張俊臉黑了大半。「你在亂七八糟說些什麼?彥秋又是誰?」
看來,這個名叫「彥秋」的就是挑撥他們感情的罪魁禍首,到底是哪裡跑來的野男人,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你現在連彥秋都說不認識了?」她怒極,纖纖玉手顫抖地指著睜眼說瞎話的負心漢。「章彥秋!就是跟你頻繁書信往來的章、彥、秋!」
沒想到他居然會矢口否認跟彥秋的關係,她真是為彥秋的委曲求全感到不值!何若瑤瞅著男人,不禁對他心灰意冷。
誰要跟個野男人書信往來?!他不耐地低聲咕噥,但最後仍是勉強按捺著性子,設法套出她的話來。
「好吧,就算我認識他,也時常寫信給他好了,你究竟想怎麼樣?」
「我都知道了,你是礙於有個未婚妻,才會負了她的期待……」一想起這件事情,她的心裡就好疼好疼!「誰會在乎你娶誰當正室?!你根本不必刻意跟我取消婚約,儘管去娶她呀!」她賭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