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出院時我就抱過你,還看著你長大,但我卻沒有發現,你竟然是我的孩子。」
艾許張大嘴巴看著諾頓發楞,久久說不出話來。
「艾許?」他的說法是不是太震撼了,以至於小孩子無法吸收?
可下一秒,諾頓就被艾許的飛撲撞倒,小小的身子倚在他懷裡,小小的手臂緊緊環抱著他。
「我一直希望你是我的父親,我作夢都希望玨是我的媽媽……這幾個月來,我每天都向上帝祈禱,求祂把你們給我,現在你們真的來找我了,我的父母真的來了!」
這個孩子單純的接受了,沒有問為什麼遺棄他,只看結果,他們要他!
諾頓更加緊緊擁抱懷裡的小傢伙並發誓,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把他們分開!
「諾頓,不對,D……」艾許習慣性地想喊諾頓的名字,想想不對,他應該要喊一聲爹地,但是彼此太熟了,從出生起就知道這個人,是兄弟、朋友,而不是父親。
是希望沒錯,但要真正當成父親,還需要一點適應期。
「在你習慣之前,你可以先喊我諾頓。現在,你要不要跟玨說說話?她是你媽,她為了找你橫跨了美國,花了很多心思才找到你。」
諾頓讓艾許轉身朝向一臉期待的卞玨。
艾許看著卞玨,有些瞥扭地邁開腳步往她走去,但在快靠近時,停住,凝視了卞玨的黑髮黑眼,跟他完全不一樣的五官,看不出相似之處。
下意識地,他伸手摸摸自己的頭髮。他希望上帝給他跟媽媽一樣的眼睛和髮色,他不想跟父母不一樣。
「玨……」艾許可憐地問:「我可以叫你媽媽嗎?你……真的想要我嗎?我們長得不一樣。」
艾許這種問法讓卞玨心疼淚崩,心疼的拉過他,高跪在他面前。
「你當然可以喊我媽,我連作夢都想著你。天哪,我很抱歉,我沒有想到你會吃這麼多苦,如果我知道的話絕不會讓你一個人……我會更早來找你,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
沒有料到卞玨會哭泣,還哭得這麼慘,艾許僵住。
「不、不要哭……」
艾許習慣了卞玨的優雅從容,教他生活常規的嚴格樣,也看慣了她的笑容,從來不知道她會掉眼淚,還哭成這副樣子,於是他僵掉了,不知道怎麼反應才好,只能笨拙的安慰,一臉不知所措。
同樣不知所措的人不只是艾許這個小朋友,連一旁那個大只的也同樣手足無措。
「別哭。」諾頓粗聲粗氣,手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擺。
在一旁冷靜觀看這段認親戲碼的卞珒,在看見哭得很有人性的妹妹時,他嘴角上揚,眼中浮現笑意。
可看向那僵硬笨拙的父子時,他很難克制不笑出聲來。
「我甚至不需要驗DNA,就可以肯定你們的親子關係。」蠢蛋父子倆。
「艾許,你來。」卞玨抹乾眼淚,將艾許帶到兄長面前,為他介紹。「這是你舅舅卞珒,他特地從紐約來看你。」
「你可以叫我珒。」卞珒神情溫和地看向侄子。
艾許從沒有看過這麼貴氣的人,雖然穿著看起來很貴的西裝,一臉冷淡的神情,但是艾許不討厭這人,還從他身上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大概是因為他跟卞玨有點像。
「珒。」他笑,喊著舅舅的名字。
聽見這一聲呼喊,卞珒神情一變,看著小孩的眼神似乎浮現了特別的情緒,好像是羨慕。
「這是給我侄兒的見面禮。」他從西裝口袋內掏出一隻信封袋交給卞玨。
那見面禮非常的薄,薄到裡頭只能放一張支票。
「哥?」卞玨不解地晃晃信封袋。
「以禮貌來說,收到禮物應該要當場拆開。」卞珒的回答很迂迴。
「……艾許,你千萬不要學到這種說話方式,絕對不要!」諾頓把兒子的耳朵捂起來,拒絕他被這對兄妹污染。
卞玨把信封拆開,不意外看見一張支票,可意外的是支票上的數字。
她挑了挑眉。「這份見面禮很貴重。」貴重到連她這從小嬌生慣養的人看了都覺得誇張。
「你應得的。」卞珒淡淡地道。
諾頓湊過來,看見支票上的數字也同樣驚訝。「你瘋了嗎?」
卞珒決定討厭這個妹婿,因此忽略他的問題。
「這筆錢,足夠你東山再起,重新開始。」他對妹妹說。
「就算我成為你的對手?」
「放馬過來吧。」
兄妹兩人的對話一點也不溫馨。
「給你,好好保管。」令人訝異的,卞玨把那筆天文數字的見面禮,交給了諾頓。「這是艾許的大學學費。」
「不必,我兒子的大學學費我出得起。」諾頓一點也不想要卞家的錢,連一毛也不拿。
「隨便你。」卞玨也沒有太過堅持。
卞珒不禁訝異。「就這樣?」沒有半點企圖心,這是卞玨嗎?
「就這樣,因為我最想要的已經得到了。」卞玨笑著回答,以前所未有的柔和眼神看著身邊的諾頓,以及她失而復得的小孩。
當個住在冰冷城堡裡的公主,一點也不讓人留戀,她要的幸福在這裡,雖然他們剛重逢,學著當一家人,因為有三種不同的性格,勢必得磨合一陣子才會有家人般的默契,可卞玨只要擁有他們,其它的東西,那些身外之物,一點都不重要。
現在起,她要過的新的人生,才真正屬於她。
卞玨的眼神閃閃發光,有她以往充滿企圖的眼神,也有蓬勃的熱情,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很快樂。
尾聲
三年後
在聖誕節的早晨,窗外下起了雪,幸好屋內有暖氣,讓室內籠罩在舒適、讓人昏昏欲睡的溫度之下。
可天亮了,微微的亮光透過窗戶,照射在雙人床上相擁入眠的一對男女身上。
諾頓習慣在早上七點的時候醒來,這時他睜開眼睛,適應了光線,看見窗外一片片雪花飄落,不見酒吧的屋頂。
很好,這下得爬上屋頂鏟雪了!想到聖誕節還得工作,他就忍不住想申吟,現下他最想做的事情是和人在床上廝混一整天。
至於對象嘛,當然是睡在他床上的這個女人。
稍稍轉過頭,就看見一張像小女孩的睡顏正枕著他的胸膛安睡,諾頓忍不住微笑,凝視她黑色的長髮在胸前披散,感受她細細的呼吸吐在皮膚上,他立刻有了反應。
他壞笑著低頭吻住她,以讓她不能呼吸的那種強度把她吵醒。
「唔?諾頓」卞玨醒了,還處於迷迷糊糊狀態,就感覺到諾頓壯碩的身子壓了上來,熟悉的感覺讓她明白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早安。」他對她笑,舔吻她的耳垂。這是她的敏感帶。
「我還沒睡飽!」原本有點氣被吵醒的,但情慾很快也被挑起,於是卞玨半推半就。
「等等再睡。」諾頓見她沒有推拒的意思,便更加不安分。
穿著單薄睡衣的兩人皮膚貼著皮膚,很快就擦槍走火,不耐兩人之間還有衣物阻攔,他們笑著、玩著幫彼此脫下礙事的衣物。
終於裸裎相對了,兩人都滿足於沒有阻隔的彼此。但就在諾頓粗喘著要進入卞玨的時候——
「媽咪、爸!」小男孩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快點下來,有好多禮物!我要拆禮物!媽味,快起床!爸!」聲音越來越近。
諾頓因為兒子的呼喊聲立刻嚇到軟掉。
「該死!他跟我有仇嗎?」他低咒出聲。已數不清有多少次,艾許又打斷他的好事。
卞玨忍住笑,知道這時候笑出來會給諾頓帶來無止盡的傷害,她很溫柔地解釋道:「我哥送了一大堆禮物給艾許,他很期待今天早上能拆禮物,等他拆完禮物,我會打發他去瑪姬家看小嬰兒,既然他喜歡瑪姬的女兒,我就告訴他可以讓小嬰兒喜歡他的辦法,他一定會去,到時候……我們再繼續。」誘哄地吻吻他,再推他起身。「起床了。」
諾頓心不甘情不願地下床了,但還是要吃一下豆腐才甘心,於是他強迫卞玨跟他一起去淋浴,兩人玩鬧了一陣子才下樓。
「你們好慢,到底在忙什麼?」坐在聖誕樹下的艾許早就心焦不己,但沒有等到家人一向來,他也只能等著。
頭上戴著牛仔帽、穿著睡衣,現下十歲的他長高也長壯了,不知是不是因為跟諾頓住久的關係,他的五官越來越像諾頓的縮小版。
至於他頭上的牛仔帽,原本是卞玨的,但自從前年、卞玨送給了他之後,艾許走到哪裡都要戴著這頂帽子,而現在全弗朗鎮的人都知道,艾許是諾頓馬場的小主人,且是全鎮最拉風的小朋友!
「你媽賴床。」諾頓誣賴得一點也不慚愧。
聞言,卞玨微笑,兩手用力捧諾頓大腿。
「喔——」諾頓叫一聲,痛歸痛,臉上還是帶著笑意,一點也不生氣。
「寶貝,我們來看看舅舅給你什麼禮物。」教訓完孩子的父親,卞玨來到艾許身旁,微笑陪他拆開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