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雪白的一片背上,交錯著深淺不一的鞭痕,造成肌膚凹凸不平,膚色也不能完整。
就連她的手臂、腿,甚至胸口,也零落著幾條難以平整的傷痕,沭目驚心的程度已經到了讓人無法不詛咒對她下毒手的人!
她看起來年紀很輕,應該還不到二十五歲,究竟是誰忍心如此殘酷無情對待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
她過去過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日子?他再怎麼冷酷無情,也無法蹂躪這已經傷痕纍纍的身子。
他凝視著她,輕撫著她紅潤的臉頰,貼近她,細碎的吻逼了她的臉……
她是一團謎,他無意間踩進謎團中,又遇到一團謎的她,愈來愈理不清的一切,連他的心都罩起一團霧,他自己都愈來愈捉摸不清了。
……算了,姑且暫時這樣過吧。等他膩了再說。
「老公……」她感覺他的吻,深深淺淺,縫蜷纏綿,一下子熨燙她的心。
「我吵醒你了?」他低沉的聲音伴隨著火熱呼吸近貼在耳畔。
她想像著他的樣子,想像自己看得到他,不願張開眼睛破壞這一切的美好。
「照片……」
「什麼?」
「照片,我要看你。」她嘴角彎彎地笑著,兩手觸摸著他。
白無辰凝視她緊閉的雙眸和迷人笑靨。人都還沒清醒,就提照片,她還真牽掛他的長相。
他伸長手從床頭拿過那張唱片塞進她手裡,「你早看過了。」
她手裡一握到東西,整個人彷彿瞬間清醒了,眼睛驚喜的瞪大,連忙從床上彈眺起來。
一雙手,抓著一張唱片還會顫抖……
「這是我平常在聽的,哪裡有你。」心跳,一下子落到谷底。又誆她。
「中間啊,總不可能是這兩個金髮藍眼。」她最起碼應該聽過別人對他的描述吧?這樣還認下出來。
「中間……」她張著一雙大眼睛緊盯著照片,卻忽然一動也不動了。
好一會兒沒聽到她任何聲音,他瞇起了眼看她一張臉毫無表情,卻顯得有些蒼白。
「怎麼了?」他莫名地心漏跳了半拍,立即不悅扯眉,「不喜歡我?」
她沉默,好半晌才聽到她細碎如哭泣的聲音出來。
「我看不見……」
「什麼?」
「我早就覺得奇怪了,為什麼這照片中間缺了一塊……我只看到空白……看不見……為什麼我看不見照片裡的你……」眼淚一滴、一滴滾落下來,凝聚在照片上,滑落被單。
他全身僵硬,內心說不清楚一種莫名的感覺震撼了他!
為什麼她能從照片裡看見任何人,唯獨不能看見他?
……她難過的眼淚,彷彿滴進了他心裡——他……他不可能……不可能為她動容——他的心好不容易才空下來,絕不可能這麼莫名其妙就住了人,還是一個!他瞪著她,瞪著她流淚不止,心……燙熱不已。
第四章
半年多來,雖然由白無辰接管白鳳集團,但是他從來不出席任何公開場合,重要會議也以視訊方式見與會主管,而他只透過聲音主導會議。
即使是到現在,白鳳家族的成員要見他,也得透過江京鴻的安排,同樣以視訊方式,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也許是他對這一切都感到不耐煩的聲音,反而相對嚴肅且嚴厲,再者,他總是能果斷精準的裁決大小事務,所以一開始就算有許多不服氣的聲音出來,現在也都平息了。
到如今,對他這種幕後處理事情的方式嚴重抗議的只剩下一人。
他,負責當中間人,還得代替主子出席所有必要的應酬,原以為卸下代理人的職務,可以多一點約會時間,結果這個副總裁的職務,並沒有清閒多少。
每天,公事談完,他就忍不住要抱怨幾句了。
「主子,白鳳集團是你的,你遲早都得出來面對眾人,實在——」江京鴻突然停住,發現白無辰一雙眼睛始終盯著窗外,壓根沒在聽他說話。
二樓書房這位置,剛好可以看到門口出入的人。江京鴻走過去瞧了一下,只看見女傭和園丁在庭院聊天,最多就幾隻小鳥飛過。
他近看主子臉上那表情,像是在等著某個不守時的人,臉色愈來愈難看……私人小島上有客人要來嗎?他怎麼沒聽說。
叩、叩!
白無辰忽然回頭,差點和江京鴻撞上,他惱火地瞪著他,「發什麼呆!」
「啊……沒、沒事。」江京鴻一臉無辜,到底是誰在發呆啊。
「進來。」白無辰離開窗口。
艾柏管家推門進來,行個禮說道:「主子,夫人打電話回來——」
「哪一線?」他馬上轉身走回位於。
「主子,夫人只是打電話回來交代,克裡斯醫生另外安排了檢查,所以中午趕不回來吃飯了。」
江京鴻站在一旁,看艾柏管家面無表情,慢條斯理的把被打斷的話說完,走到一半突然僵住的白無辰緩緩轉過身來,卻馬上把他嚇一跳。「為什麼沒把電話接過來?」
「夫人知道江先生在,怕耽誤您談公事,所以沒打擾您。」
「那你現在還進來幹什麼?」白無辰的臉色已經沉下。江京鴻不小心張大了嘴巴,吃了幾口涼風,才趕緊閉上。「這個時間,我想主子和江先生已經談完公事了。」艾柏管家一板一眼的回答。
「出去!」江京鴻扯起嘴角,不愧是艾柏管家啊。「主子,用餐時間到了。」啊,太好了,那——
「不吃了!」不吃?那他自己去吃。
「江先生呢?」
「呵呵,我——」
「他也不吃,你下去!」
「是,主子。」
不,他要吃啊,他肚子很餓啊。江京鴻苦著一張臉,很哀怨地目送管家把門給關上。
他垮著肩膀,捧著肚子,深深歎了口氣,才回頭,一不小心就對上了白無辰一雙白眼。
「主子,您放心,克裡斯就算再怎麼不甘願,事情都已經演變到這地步了,他絕不會還在這個時候把您和鳳小姐『一點關係也沒有』的秘密說出來。」他直起身軀,一臉爽朗笑容,盡量不被他發現他為了餓著肚子所做的那一點小小報復。
白無辰只是冷冷瞪著他。
「江京鴻,我要你去查她的身份,經過多久了?」
「這……個……好像……剛剛好滿七個月。」他的目光溜開了。
「憑你的勢力和人脈,你到現在還想跟我說,有關她的一切,你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來。江京鴻,你說說看,如果你是我,會捺著性子繼續等你露出馬尾巴來呢?還是乾脆一翻兩瞪眼,對你來個嚴刑大逼供,看看你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誰?」時間,走到了一個極限,炎熱的天氣已經快把他逼瘋了。
這個假夫妻的遊戲,他已經玩得不耐煩了。
江京鴻好像也沒有太大意外,望著他的表情有些複雜,彷彿在考慮這個抉擇時刻,他是否應該全盤托出。
白無辰瞇眼,「你和鳳梅破,果然有關係?」
「不不,我完全不認識她!」光聽酸味四溢的口氣,他就頭皮發麻了。這要被誤會了還得了,他是有女朋友的。
「還敢狡辯!」
沒狡辯,他很無辜啊。江京鴻歎了口氣,只好坦白說:「前主子過世之後,由律師交給我一封信,遺書上指示我,如果出現一位叫鳳梅破的女子,務必用盡辦法把她留在你身邊,並且保護。所以當時她失憶,你又剛好開了『丈夫』這玩笑,我就趁機會了。」
白無辰直瞅著他的雙眼。
他也毫不閃躲的直視他,前主子一生未娶,也不曾聽說有私生女。我跟在他身邊多年不曾見過鳳小姐。這半年多來我透過各種管道,但似乎有人從中阻撓,所以確實到現在仍無法查出她的真實身份。」
「……所以,你也不確定她的『病』是真是假?」
「這……克裡斯是正直的人,但他似乎對鳳小姐一見鍾情,所以我難免會擔心他失去正常判斷。」
……所以,在他要請醫生過來為她診治時,他才表現得如此振奮,是因為他也想知道個中因由?
「槍擊事件呢?自從那一槍以後就風平浪靜,你似乎也不擔心?」
江京鴻突然一怔,眉頭糾結。
白無辰瞇眼瞪視他,「你已經找到犯人了,你卻隱瞞不說?」
「犯人……後來的確找到了,他是由白鳳家成員掩護進來的。」江京鴻提到這件事,就是重重歎一口氣,連他想提都會感到無力。「他們並非要置你於死地,只是笨……天真的以為只要對你開一槍,你就會嚇破膽,把財產全掏出來分一分了。」
這段時間,白鳳家成員的愚蠢和吵鬧他全領教了,這群人若非思想單純到和笨蛋無異,他老早就一腳踹開了。
「所以,你是為了維護這群人的面子,才選擇隱瞞?」
「不,是他們拜託千萬別讓你知道,擔心你一腳踹開他們,難得你能像前主子一樣為他們排憂解難。」
「這……就只有這種時候肯花腦筋!」白無辰磨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