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茜被突然升起的高度嚇得攀緊了胤衸,雙手環住他的頸項穩住自己。
胤衸感覺到她柔軟賁起的酥胸壓覆在自己的背上,突然有股異樣的熱氣從他下腹竄流到四肢百骸。
「一定要抓緊我,不然會掉下去,知道嗎?」他迅速搖掉腦中的綺念,嗓音低啞地提醒。
「好。」安茜畢生沒有過這樣的經驗,強烈的心跳撞擊著她的胸腔,體內的火彷彿燒得愈來愈旺,他們兩個人只隔著單薄的衣衫緊貼在一起,他一定感覺得到她急切猛烈的心跳吧?她愈想愈害臊,愈害臊心就跳得愈快。
胤衸雙手抓住樹幹,小心翼翼地背著她慢慢爬上陡坡。
安茜雙臂緊緊地環住他,偶爾會不自主地發出驚呼聲。
「你比我想像中輕很多,我常常背我弟,他又高又重,我都背習慣了,所以背你不算什麼,你只要放心地抓緊我就好,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他一邊往上爬,一邊笑著跟她說話,試圖沖淡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也順便安撫她害怕的心情。
安茜緊緊攀伏在他背上,他的身體好溫暖,她柔軟的地方壓著他堅實的背肌,她清楚感覺得到他的肌肉因用力而收縮抽緊,在全然陽剛的男性氣味裡,她有些昏眩迷茫,心底有個角落暖暖地熱了起來。
「十八爺——十八爺——」
就快爬上山徑時,遠處傳來一聲聲的叫喚。
「我的隨從找來了。」胤衸笑了笑,一鼓作氣地抓緊樹幹,大跨幾步爬上了山徑,然後氣喘吁吁地將她放下地。
安茜看見兩個僕從滿臉緊張地奔過來,手裡提著一支大傘。
「十八爺,這是怎麼回事?您怎麼……」兩個僕從立刻張開傘,撐到他們兩人的頭上遮雨。
「沒事,這位安茜姑娘跌下了陡坡,我將她救了起來,不過她的腳踝扭傷了,下山恐有不便,你們去弄頂轎子來送她下山。」胤衸說道,一手仍不忘攙扶她。
「十八爺,雨愈下愈大,山路也愈來愈泥濘,尤其是這段路窄小崎嶇,轎子恐怕上不來呀!」
「沒關係,不用轎子,我自己慢慢走下山就行了。」安茜不安地低垂著頭,細聲細氣地說。
「姑娘現在這樣不好走下山,一不小心很可能又會摔進山溝裡,這樣太危險了。而且姑娘淋了雨,也似乎在發燒,得盡快下山找大夫看病才行。」胤衸嚴肅認真地對她說。
「要不,乾脆奴才兩人輪流背這位姑娘下山好了?」一名僕從提議。
胤衸還沒反應,安茜就已經立刻猛搖頭。
「不用、不用,我……我還是自己走好了……」
胤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思片刻後,便溫文地一笑。
「那還是我背姑娘下山吧。」
「十八爺!這種事讓奴才來做就行了!」兩名僕從驚喊,連忙阻止。
「什麼叫『這種事』?」胤衸略略沉下臉。
兩名僕從愕然對望一眼,他們侍候的這位爺平時很少動怒罵人,也極少發脾氣,總是斯文儒雅、溫和謙遜,沒想到竟然會為了這個姑娘板起臉來。
「我……真的不用……」安茜紅著臉,不敢抬起頭看他。
「別在這兒耗時間了,再耽擱下去你就要病了,快走吧。」胤衸不給她躊躇猶豫的機會,轉身再度將她背了起來,緩步走下山。
兩名僕從傻了眼,他們只知道十八爺是十九爺的專用轎子,沒想到十八爺竟然會破例背起一個小姑娘。
安茜又羞又窘,臉頰熱辣辣的發紅,上身撐得直挺挺的,不敢往前靠在他的背上,可是她的腦袋昏昏沉沈,他的身體又那麼溫暖,她最後終於撐不住,把頭輕輕靠在他肩背上,舒服地閉上了眼。
她又困又倦,在他沉穩的步伐、規律的晃動中緩緩地睡去。
「先別睡,你住在哪裡?先告訴我……」
隱約中,她聽見胤衸溫柔的聲音輕聲問著她。
「我家……在梅溪縣,貞順牌坊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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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陋的房舍,滿屋的藥香。
胤衸打量著陳設簡單的小戶平房,目光好奇地落在屋角的繅車和織布機上,坐在他對面的安氏夫婦和一個小男孩則是目不轉睛地緊盯著他看。
「公子請用茶。」安茜的父親安年遠客氣地招呼著。
「多謝。」胤衸端起茶輕啜一口,茶的味道頗怪,他微微一笑,輕輕放下來。
「公子吃些點心吧。真不好意思,家中沒什麼好東西可招待。」安夫人殷切地笑著說。
「這是雪片糕,是我姊姊做的,我姊姊做的糕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小男孩安雲插口說道。
「是嗎?」胤衸望著安雲,唇角感興趣地挑了起來。他拿起一塊雪片糕,咬了一口。平時吃慣了宮廷御廚所做的精緻糕點,他的舌頭早被養刁了,不過當乾爽香酥的雪片糕一入口便立即鬆化,甜而不膩的酥軟口感不禁讓他雙眸一亮。
安茜做的雪片糕真的相當好吃。
「好吃吧?我姊姊做的糕點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了!」安雲愈發得意起來。
「確實很好吃。」胤衸笑著點點頭。
「安雲,別一直說個不停了。」斜躺在床榻上的安茜又羞又窘,她臉皮太薄,不習慣接受別人的讚美。
「公子救了小女一命,這救命之恩……咱們夫妻倆真不知該如何報答才好。」安年遠由衷感激地向胤衸道謝。
「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兩位不用放在心上。」胤衸微笑地看著安茜的父母親,雖然他們衣飾質樸簡單,容貌也平凡,但是他們臉上流露出父母親對子女憐惜關愛的神情,卻令他十分感動。
記憶中,他的父皇和額娘並不曾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公子,我們夫妻倆原想招呼你住下,不過寒舍簡陋,又怕委屈了你……倘若公子不嫌棄,能不能就住下來幾天,讓我們夫妻倆好好款待恩人?」安年遠誠心地說道。
「多謝好意,我已離家多日,也應該要回去了。」要是再晚幾天回去,只怕胤禘又要對他囉嗦個沒完。
「這樣啊……」安年遠可惜地歎了口氣。「不知公子是哪裡人?」
「我是京城人氏。」胤衸微微一笑,轉眸看一眼半躺在床榻上,全身已經換上乾淨衣物的安茜。
打理乾淨後的安茜,容顏看起來更加白皙,像極凝透了的羊脂玉。她的肌膚看起來薄細柔嫩,兩頰總是漾著淡淡的粉紅,雖然始終低垂著眼眸,但是似乎感覺得到他在看她,頰畔的粉紅漸漸加深,蔓延到了耳際。
「原來是京城來的!公子就住在天子腳下,氣質教養就是與眾不同呀!」安年遠十分欣賞胤衸舉手投足間渾然天成的貴氣。
胤衸對於安年遠的讚美只是淡淡地一笑,目光仍不由自主地落在安茜嫣紅的面容上。
安年遠夫婦漸漸從胤衸若有似無的眸光中看出了什麼,再看看女兒安茜臉紅羞澀的模樣,隱隱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似乎有些異樣。
當胤衸將受了傷的安茜送回來時,安年遠夫婦還沒來得及多想什麼,只是一心很感謝胤衸這個救了女兒性命的大恩人,卻沒想到情況看起來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的變化。
對於才剛剛替安茜訂了親的安氏夫婦來說,本來一點兒也不希望有任何節外生枝的機會,但是眼前這男子來自京城,氣質超凡脫俗,顯而易見是個富家公子哥兒,倘若家世背景不錯,又是京城大戶人家,說不定可以幫安茜攀上更好的親事。
「公子,一直沒有請教公子貴姓大名?」安年遠笑問。
「我叫胤衸。」他有禮地回答。
「公子姓胤?」安年遠頗感到好奇。
「不是。」胤衸微笑搖頭,「胤衸是我的名字,我姓愛新覺羅。」
安年遠怔住。
「愛新覺羅?愛新覺羅?」安年遠皺眉重複了兩遍,驀然間瞠大雙眼,神情驚駭。「你當真姓愛新覺羅?」
「是。」胤衸頷首微笑。
「我的老天爺!」安年遠的驚呼聲嚇住了安夫人,也讓安茜錯愕地調轉過視線來。
「你、你是滿人?皇室的人?你是貝勒爺還是……王爺?」安年遠驚惶失措,對華南山區中一個小小城鎮的老百姓來說,生活中極難遇得見滿人貴族,更別提那些對他們而言陌生至極的稱謂了。
「父皇剛冊封我為固山貝子不久,尚未冊封我為貝勒。目前我還年輕,沒有建立功勳,更沒有受封為親王的資格。」胤衸清楚認真地說道。
「父皇?」這個稱謂讓安年遠整個腦袋裡頭嗡嗡亂響。他口中的父皇……指的該不會是皇上吧?
胤衸淡然地一笑。
「是,我父親是當今皇上,我是皇上的第十八個兒子。」
安年遠夫婦徹底震訝得目瞪口呆了。
床楊上的安茜也不敢置信地拉高被子,摀住了嘴。她早猜想到他是貴公子,只是沒想到竟是如此貨真價實的「貴」公子,而她竟然讓皇子親自將她從山上背到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