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幾天,不一樣,他特別注意她,也發現她根本是將寢室當帳房,在織機房沒核對完的帳,就移到寢室做,所以,在她的床上,都還放了算盤跟帳本!
她是瘋了嗎?她到底在拚命什麼?這一晚,他索性在她回房後,從客房過來。
她沒想到他會進房,楞楞的從床上起身,「你怎麼會過來?」
他卻莫名的沉下臉來,「上床就不准看帳。」
她有些莫名其妙,卻見他走過來,將床上的帳簿跟算盤全移到桌上。
又見他瞇著黑眸,看著桌上那微弱的燭火,呼地一聲,他竟將它吹熄了,屋內只有透窗而入的月光,但她還沒說什麼,他就大步離開,又將門給帶上了。
她簡直是一頭霧水,「怎麼回事?」
第二天,他很正常的做他的事,她卻好幾次偷偷看他,不知道他是怎麼了。
只是,她很懂得從善如流,做不完的帳,她改為移到書房去,這一看帳自然又是看到三更天。
沒想到,在她就著淌著蠟淚的燭火翻看帳冊時,錢少倫又臭著一張臉走進來,一把將她拉起後,再回頭,將燭火吹滅,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漆黑,因為今晚夜色如墨,不見星月。
「我看不到!」她真的伸手不見五指。
他卻能夜視,拉著她就往外走,「能省則省,你不是要節流?」
「耶——是啊,但等等,我那些帳冊——」
等什麼?!抗議無效,這回,她是被他一路拉回了寢室的床上,連燭火也省了,更省的是,這一回,他抱著她雙雙上了床,大手扣著她的纖腰,擺明了就是不讓她再起身。
她粉臉羞紅,「少倫——」
「這樣更省,不是嗎?客房的燭火也少一盞,省點燭火錢。」
她先是一楞,但隨即撲哧一笑,「不必省到這個地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摳門學派者,自然成了摳門學派的學徒。」
她還想說什麼,卻開不了口,因他突然吻住了她的唇,他的手也變得忙碌,能摸的不能摸的,他放肆的摸、放肆的親吻,她的身子快要著火了。
她微喘著,「少倫、少倫……」
「這樣也能省。」他壞壞的笑道。
「什麼?」她略微從沸騰的情慾中清醒幾分。
「尋花問柳的錢!」
她眼睛瞪大,頓時完全清醒,但這個可惡的男人突然笑了出來,添上一句,「野花哪有家花香,霍敏兒,我只想要你……」
果然是情場老手,霍敏兒就這麼一句話又淪陷了。
因為她在乎他,而且,他沒有再去翠花樓,沒再見唐穎,他選擇了自己……
從這一天開始,霍敏兒的夜晚就變得不平靜。
從一更天、二更天、三更天開始,某人的手就會開始變得不安分,讓她撥算盤的手變得不穩,心緒也被旖旎的情慾佔據,屋內喘息聲漸濃。
錢少倫以一雙像要將她吞噬的黑眸盯視她,灼人的氣息挑逗的吹拂著她的粉頰,她被一股濃烈的情慾氣氛圍團包圍,就快不能喘息。
「先不要……」她的聲音己帶著申吟。
「霍敏兒,你的工作除了這些冷冰冰的帳本外,還要滿足你丈夫。」
於是,一場雲雨之歡在綺羅帳內上演,兩人恩愛纏綿,直到他擁著她,滿足的閉上眼。
霍敏兒雖靜靜依偎,心裡仍惦記著那些未完成的帳冊。
儘管眼睛酸澀,身子也癱軟,但在聽到他沉穩均勻的熟睡呼吸聲後,她還是動作遲緩的下了床,輕手輕腳的穿上衣服後,移身到桌前坐下,就著燭光,磨了墨,拿起筆對帳。
錢少倫躺在床上,眼睛早在她小心翼翼下床時就已張開。
她還能在事後又披衣而起,是他不夠盡力?
他咬牙,甩開被子,又下了床。
她一楞,隨即歉然的道:「我吵醒你了?」
「再來。」他拉著她的手就要往床上去。
她收不回手,只能踉蹌跟上,卻不明白,「什麼再來?」
「再戰一回。」一上了床,他的手不安分的又撫上了她的身,直接給她答案。
她先是傻眼,但目光下意識的馬上移向燭火下的帳本,「可是——」
大手一揮,燭火頓時熄滅。
她還來不及細想總是要以口吹熄蠟燭的人,竟手一揮就能滅了蠟燭,錢少倫己狠狠的吻住她,再次翻雲覆雨。
其實,肌膚之親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但是,一旦纏綿的次數變得頻繁,就會讓人感到小小的困擾,對霍敏兒而言,就是如此。
她愈忙,他愈愛一戰再戰,非得將她纏到再也沒有力氣起床做事為止。
即時她第二天渾身酸疼、兩腿發軟,但只要一入夜,將錢牧廷送回西院後,他仍什麼都不管了,拉著她就上床。
難道,他就沒有疲累的時候嗎?再者,她也不懂,他只是偶爾到練功房隨便打個幾拳的人,武功不好,精力怎麼那麼好?
光看他的虎拳打得一樣爛,她便確定那日以掌風滅燭火一事,肯定是夜風幫了忙,瞎蒙的。
但不管如何,今早天泛魚肚白時,又被他的魔爪吵醒,被欺負了一回的她,即使該起床了,仍起不了身。
他自然也沒睡了,兩人在床上相依相偎,她的頭枕靠在他懷裡,他的手輕撫著她的秀髮,氣氛很舒服,靜靜的,偶爾聽到早起的鳥兒咽啾聾,還有早起的僕傭以竹帚掃地的刷刷聲。
一向喜歡熱鬧的錢少倫,著實很難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覺得好像擁有她一人,此生便已足夠,但隨著窗外的太陽愈來愈熾烈,需要她的人,就不只他一人……
「少奶奶?你醒來了嗎?有客人上門,指定要找你看布。」
外頭傳來丫鬟的聲音。
有生意了,霍敏兒直覺要起身,但他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在身下,「不許。」
他覺得她太累了,休息一天應該不為過。
但一會兒……
「少奶奶?杜家的帳單好像有問題,老帳房說要找你對啊。」
另一名奴僕在門外叫。
她要起身,他又刻意壓著不讓她動,她不明所以,但他又吻了她,不讓她想、不讓她聽,刻意親得啾啾叫的,她不笑都不成。
但一會兒,又來了!
「少奶奶,小小少爺等著你,他直到現在早餐都還沒用啊!」
牧廷!她趕忙要起身,他惡狠狠的瞪著她,她不敢動,不是怕他的眼神,而是他的手就停在她顧忌的地方,一副她敢走,他就跟她再戰一回的樣子。
「少奶奶,小小少爺——」
「叫他自己先吃!」他直接朝外吼。
第7章(2)
突然,外面一片寂靜,但不過只有一下下,又有奴僕怯怯的開了口,「少奶奶,賴家的總管說,你今日要送的仙之彩布,他家老爺已等不及的要他來拿……」
真是夠了!錢少倫一咬牙,霍地起身。該死的!可惡的!這個家裡只有她一個人有肩膀,只有她一人理家,一人扛全家生計,其他人全是飯桶嗎?!
總管、帳房領的是哪門子的薪?難道都沒其他人可拿個主意,非她不可?
他火冒三丈的甩開了房門,頓時傻眼,有沒有搞錯?門前黑壓壓的站了一大堆等著她處理事情的下人跟錢牧廷。
但同樣的,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開門出來的是吃了炸藥的錢少倫!
因為少奶奶從沒這麼晚起床過……
他們也不知道少爺跟少奶奶的感情已經好到可以在床上溫存那麼久,畢竟,他們在織機房的情形,兩個守門的奴才看不到,倒是常常聽到兩人的唇槍舌劍。
但不管如何,除了也算主子的錢牧廷逃過這波怒火外,其他人的日子,都變得不太好過。
錢少倫像是改頭換面,開始管教、緊盯起每個僕傭,沒人敢混水摸魚,而且,所有的內務重新分配,食衣住行,各有所責,每個人莫不戰戰兢兢。
錢家二老見了更是開心,娶進一門好媳婦,也賺回一個兒子呢!
而且,錢少倫也重新分配自己的時間,除了固定在織機房的時間外,他也跟他的小侄子一樣,不只眼神會追逐霍敏兒的身影,也開始跟上她的步伐。
於是,錢府內,就常見兩大一小排成一列走,成了一幅極有趣的新風景。
一到店舖,客人沒上門,她便積極的認識各種織錦、綢鍛、紗綿、羅絹等等。
錢少倫見她如此用心,便跟著她。
他懂的,他就教,不懂的,就乾咳兩聲,一旁的夥計或總管就明白的上前解說,但這種情形通常在第二天就會消失。
因為他總是趁著她看帳時,拖著老總管看這個、問那個,先做功課。
好在他天資聰穎,再加上從小看到大,原本就有基本功,一下子就熟悉了。
然而,食色,性也,即使如此忙碌,他從不會虐待自己壓抑慾望,因為發洩正當,恩愛有理,趁著獨門生意有空檔之時……
只是,她慢慢也會賴皮了,像這會兒,明明是上床時間,她還在看帳。
的確,燭火下,霍敏兒一手捧帳冊,一手執筆,不時的撥了撥算盤上珠子,忙忙碌碌的,將一條條的帳目細細記錄,也將一大半出錯的帳目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