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云雙頰有些紼紅,啐了他一聲,「胡說,我看你此刻已經康復,快下山離開這裡。」
她無法再與他獨處,無法再看著他,他的存在只會擾亂她的心,讓她不禁想起過去的事。
「我的傷處,是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他故意這麼說,但他並未撒謊,因為他的心確實受了傷。
「你哪兒受傷了?」一聽見他受傷,白亦云連忙問道,並仔細梭巡著他全身上下,眼底有著擔憂。
見她是如此關心著他,向煌天故意笑而不答。
「你笑什麼?還不快說哪裡受了傷?」她正擔心他,他竟然還嘻皮笑臉?實在令人生氣。
坐於一旁的李菱見狀開口問道:「你們之間看起來並不像是大夫與患者。」
白亦云沉聲回答,「莫胡言,我和他並無任何關係。」當年她伸手接過他親筆寫下的休書,如今已與他無任何瓜葛,毫無關聯。
聽見她這般回答,向煌天唇邊的笑容逐漸隱去。
並無任何關係嗎?她答得直接又爽快,他聽了卻是無奈又難過。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她的心中再度繫著他?
見他倆似乎各懷著心事,氣氛變得沉重,李菱不敢再多問,垂下了臉,看著自己那因為不明原因而隆起的腹部,一臉哀傷。
見她這副哀傷的模樣,白亦云柔聲安慰,「放心,一切都會沒事的,我向你保證,數日過後,你那隆起的腹部會消下去。」
向煌天看著突然出現的李菱獲得她的關愛,自己卻被她冷落,甚至希望他早點離開,心裡實在不是滋味,卻又不能說些什麼。
「好了,我去採些藥草。」白亦云往外走去,向煌天立即緊跟在她身後。
見他跟來,白亦云停下腳步,轉身瞪著他,「你想做什麼?」
「那還用說,當然是陪你一起去採藥。」他答得再理所當然不過。
「憑什麼?你昨兒個受了風寒,就這麼急著想再生病?而且,你會辨識藥草,知道我要的是哪些藥草嗎?」
被她這麼一問,向煌天啞口無言。
「既然你都說自個兒是患者,那就要有患者的樣子,還不快回屋裡休息?」
「難道你不擔心?」
「擔心什麼?」她納悶地反問。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故意不把話講明,要讓她擼心。
聽出他話中的意思,白亦云冷笑出聲,「那不正好?你是太尉之子,她是丞相之女,你們兩人可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若你能娶她為妻,你爹自然也歡喜。」
「亦云,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反正我早已是你的下堂妻,你要與誰相好,都與我無關。」說完,她直接轉身離開。
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向煌天煩躁伸手撫著頭。他本想讓她為他吃醋,沒想到竟造成反效果,他真是後悔莫及。
坐在屋裡的李菱,將他倆方纔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想不到原來他們過去竟是夫妻。
「你很後悔?」
聽見李菱這麼問,向煌天轉過身看著她,好一會兒後才輕輕點頭。
「是,我一直很後悔,但是卻莫可奈何。」
「怎麼說?」她不解。
「這世間有許多事,並非由我們自己決定就好,你身為丞相之女,應該最能體會。」
聞言,李菱沉思不語。
他雖未把話講明,但她能瞭解他想說的是什麼。生於官宦人家,一切只能聽從父母之命,自己完全不能作任何決定,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她又怎會不懂?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兒。
見她一臉哀傷,向煌天實在過意不去,知道是自己的話害得她心中難過。
因此,他打算說些有趣的事讓她別再多想。
「你應該也住在京城吧?那麼,你可曾聽說京城東南有位老婦的故事?」
「什麼故事?」
「某日她外出時,瞧見一隻大花貓,貓兒嘴裡叼了條五彩繽紛的魚,老婦見了十分訝異,便將那隻大花貓抓住,要將那條魚帶回家養。雖然她從大花貓口中救出了魚兒,但它早已被貓咬去下半身,哪還能活?但那位老婦說什麼都不願放棄,就這麼將魚放入水池裡,日夜祈禱,沒多久,那條魚竟活了過來。」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
不是真的,這件事人們剛開始聽了都不信,但有不少人前去找那名老婦,央求看看那條魚,見過的人都說,想不到那條魚雖只剩下一半的身子,還真的在水池中游來游去呢!」
「真的嗎?若有機會,我一定要去看看。」
「還有啊,在京城鬧街的南邊有位賣餅的老翁,某個夜裡他作了個夢,夢見自己有兒子,想不到過了沒多久,他那結髮四十多年,從未生過孩子的老妻竟有了身孕。」
「怎麼可能?」李菱聽了嘖嘖稱奇。
「這可是千真萬確,不久前,他們還抱著剛出生沒多久的兒子與大夥兒見面呢。」
「真的啊?你還知道什麼有趣的事,快告訴我!」李菱一臉驚喜,想不到竟然能在這裡聽到這些前所未聞的趣事。
「好好好,你別急,聽我慢慢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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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云獨自一人在山林中採藥,但耳邊卻一直迴響著方才向煌天對她說的那些話。
「該死!」她低咒出聲。
別再想了,為什麼要一直記著他說的話?若他真與李菱發生了什麼,也全然與她無關啊!
但不曉得為什麼,她就是無法將他那些話拋開,腦海裡甚至冒出他與李菱有說有笑的情景。
「可惡!」她摘了一些藥草後就決定回去,只是,尚未走到木屋,便聽到向煌天與李菱的笑聲傳來。
「呵,向大哥,你可真有趣。」
「會嗎?菱妹,你真該好好出去見見世面的。」
向大哥?菱妹?哼,想不到她一離開,他們之間立即變得這麼親密,看來她才是那個多餘的人。
白亦云逕自走過敞開的大門,朝木屋後方走去。
眼角餘光瞧見有道身影經過,向煌天連忙轉過頭往屋外看去,果然瞧見白亦云一閃而過的身影。
李菱不解的看著他,「向大哥,你怎麼了?」
「沒什麼,你好好待在屋裡。」語畢,向煌天立即起身往外走去,沒一會兒便在木屋後方瞧見了白亦云的身影。
白亦云知道他前來,但是故意視而不見,繼續做著手邊的工作。
「你在做什麼?」他柔聲輕問。
「做些跟你無關的事。」她冷冷的這麼說。
她的冷言冷語讓向煌天不解,「我又做了什麼令你氣惱的事嗎?」
「沒有。」
「若真沒有,你就不會這麼同我說話了。」向煌天步向前,握住她的手腕,「快說,你究竟怎麼了?」他在乎她,更不願她用這種態度面對他。
「哼,原來你還會在乎我啊!」
向煌天劍眉緊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去找你的菱妹不就得了,何必還來管我呢?」白亦云皮笑肉不笑,冷然地回答。
一愣,向煌天隨即笑了開來。「你可是在吃醋?」
「我……我哪有,」白亦云連忙否認,卻因為心虛而不敢直視他的眼。
「當真?」他挑眉,眼裡有著懷疑。
「當然了,我毋需騙你。」她硬是說著違心之論。
「若我告訴你,我絕不可能對她有情愫呢?」
「為何不可能?」白亦云抬起頭看向他。
「因為,我心裡自始至終只有一個人的身影。」向煌天以深邃的黑眸直瞅著她。
他深情的注視令白亦云見了心慌,連忙撇開眼不再看他,「你可千萬別說那個人是我。」
「沒錯,那個人正是你。」向煌天輕執起她的柔荑,按放在他的胸膛上,「我的心、我的人,只屬於你。」
他的胸膛依舊厚實,他的心跳依舊沉穩,白亦云卻覺得好熾熱,驚得連忙揮開他的手,抽回自己的手置於胸前。
她的心不住狂跳,究竟為了什麼原因,她不懂,也不想懂。
「你別再說那些甜言蜜語了,我是不可能再被你騙的。」
過去的事,她怎可能忘卻?她被他狠狠傷過一回,如今好不容易恢復以往的平靜,為什麼他偏偏要出現,擾亂她的生活?
「我沒有撒謊!」向煌天忍不住低吼。該死,究竟要他怎麼做,她才肯相信他
他只愛她一人啊!
「好聽的話人人都會說,而承諾更如秋風過耳,會對它認真的人才是傻子。」她以前正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被他所騙,被他所傷。
「亦云,我……」
「夠了,你什麼都別再說了。」語畢,她逕自繞過他,回到木屋台,並將大門鎖上,不讓他進來。
向煌天追上前,見她把大門關上,怎麼也打不開,立即拍著門,「亦云,你聽我說,我有許多話要告訴你。」
「我和你之間早已無話可說。」白亦云站於門後,冷冷地道。
向煌天無奈,最後只得坐於門邊,背抵著木屋,閉上眼,雙手緊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