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問要買什麼花?」穿著圍裙的花店小姐放下手邊的工作,親切的迎上前來。
畢飛平當下一愣。
對喔,他要買什麼花?除了玫瑰之外,他對這些花花草草根本是一無所知,也從來沒問過妍蕾喜歡什麼花,這下子糗了……
花店小姐十分真誠的望著他,似是察覺他的窘迫,會心一笑。「要送人的嗎?」
「嗯,對,送人。」
「是什麼樣的對象?是朋友,還是長輩?」
「朋友。」
「知道對方喜歡什麼樣的花嗎?」
畢飛平感覺渾身不自在,可還是不得不誠實的搖頭。
真是挫敗,難得他想要給女友驚喜,卻連她基本的喜好都不知道,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他這麼兩光的男人?
花店小姐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模樣,不禁低笑,「那個人是你心儀的對象吧?」
他難掩詫異,「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的表情看起來很懊惱,通常會讓一個大男人表現出如此沒轍的苦惱模樣,除了心愛的人之外,沒有別的了。」
「我好像太丟臉了,想要送花,卻不知道她喜歡什麼。」他的臉又熱燙了起來。
「那是因為你很在意她。如果不介意的,我來幫你搭配如何?」
「可以嗎?真的是太謝謝你了。」他頓時有種解脫的感覺。
「不過你得大略告訴我,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才能有個概念去選擇花材。」
他二話不說,手指抵住下顎,便開始滔滔不絕的陳述了起來——
「她有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她一看著我,我就會渾身不對勁,整個腦子無法思考。她長得嬌小可愛,脾氣有點拗,可是卻也很率直,尤其是對於愛情……」
畢飛平說的很認真,彷彿人就真實的站在面前似的,她的習慣、她的模樣,還有她的說話、她的手藝……不管是可愛的、迷人的,還是叫人氣結的,他通通都鉅細靡遺的說了出來。
直到花店小姐把一束圓筒型的花束遞到他手中,他都還在想著那個小女人。
「唔,已經好了?」他被嚇了一跳。
「我感覺到你喜歡的那個人是個率直、慧黠又柔情的女孩,她帶給你一種繽紛的甜蜜感覺,所以我用色彩鮮艷的花朵來搭配,您還喜歡嗎?」
繽紛……對,就是繽紛!
好像認識了她之後,他的世界開始變得豐富起來,每天都有好多好多的色彩在他們的生活裡填補著往昔的空白,如果不是遇見她,他可能還會抗拒著愛人,抗拒著可怕的女人,是她讓他感受到女人與生俱來的多變性、豐富性。
「太好了,我很滿意,謝謝!」掏出皮夾,把錢交給花店小姐,轉身離開的同時,專注的眼睛沒有一秒鐘是離開手中花束的。
他小心翼翼的把花護在懷裡,飛快的加速催促油門,務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家。
推開門,滿室的芬芳讓人感受到幸福,流理台前的女人頭也不回的開口道:「你回來啦,晚餐馬上就好,先去洗澡吧!」
蘇妍蕾熟練的從一旁撈來一隻瓷碟,舀了些許湯汁在裡頭,淺嘗一口,滿意的笑容讓她的眼睛形成雨抹小彎月。
匆匆蓋上蓋子,熄火,還沒來得及放下手中的湯瓢,腰間頓時一緊。
她嚇了一跳,下一秒,嬌嗔的賞了腰上那隻手一記輕擰,低低的埋怨,「好端端的,幹麼突然嚇我?」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料理的背影真是要命的性感。」畢飛平低啞的氣息溫熱熱的拂上她的頸,引來一陣戰慄。
別開視線,掩飾發燙的臉龐,她嬌聲說:「畢飛平,你少沒個正經了。」她敢說,現在自己的耳根子一定是紅辣辣的。
如果一開始有人跟她說畢飛平會講這種甜死人不償命的話,她說什麼也不信,可是她發現,當關係越來越親密,他的語言也就越來越叫人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調整好心情,她轉過身來,捧起他的臉,淘氣的啄了一口,「感激你的讚美,好了,去洗澡,準備待會吃晚餐吧!」
誰知他動也不動,只是瞪著她瞧。
「怎麼了?」她納悶問。
畢飛平甚是不快的扁扁嘴,「竟然這樣就想打發我?」他孩子氣的拗了起來。
「你今天真奇怪!」她好笑的睨著他。
「我奇怪?我哪裡奇怪了?不知道是誰不解風情呢!」他一臉不滿足的垮下肩膀,鬆開她的擁抱,悻悻然的轉身。
「欸,去哪裡——」她攔住他。
「洗澡啊!」沒好氣的說。
「這樣也不開心,不然要怎麼樣?」
「看你誠意嘍!」帶點挑釁的意味,畢飛平等著看她如何討好自己。
蘇妍售一雙眼睛骨碌碌的轉動著,半晌才紅著臉踮起腳尖,雙手規規矩矩的圈注他的頸項,獻上自己的唇。
只是輕柔的吻才結束,她正準備退身的時候,畢飛平的眼睛又強烈的表達出抗議,沒等她說什麼,便貪婪的把她壓向自己,加深這個吻。
他嘗著她的柔軟,魅惑的輕啃她的唇,不僅僅是他亂了呼吸,就連蘇妍蕾都迷濛的發出嚶嚀。
正當她茫然陶醉的時候,一股花香驀地竄入鼻息,她恍惚的睜開眼睛,眼前繽紛的花色一度讓她以為自己見到了海市蜃樓,可是把眼閉了又睜開,反覆幾次,那束花都依然清晰的在她面前,於是她傻傻的仰頭望向好不容易願意讓她喘口氣的男人——
他咧開一抹笑容,「喜歡嗎?」
「這、這是送我的嗎?」
「當然!」
小心翼翼的接過手,蘇妍蕾欣喜萬分的用指尖碰觸那嬌艷欲滴的花瓣,她望著男友,繼而注視著手中的花束,臉上的表情除了嬌羞,還有一種下可置信的喜院。
拜她的身家背景之賜,以往身邊不乏有男人藉由送花來表達對她的追求之意,但她總是無法有一絲一毫的感動,甚至連一秒鐘的欣喜都沒有,無論那些花有多昂貴、多希奇。
可是此刻的她,競開心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今天是什麼日子嗎?為什麼突然送我花?」她揩去眼角的濕潤問.
「誰說非得特定的日子才能送花,你不覺得我們兩個在一起,每天都是很特別的日子嗎?」
「嗯!」把臉湊上花束,她深深的嗅了一口。一定要記住這個味道,她要永遠記住這份甜蜜溫馨的味道。攀上他的肩膀,她感動的說:「謝謝,我愛你——」
畢飛平開心的擁住她,突然發現自己心中有種難以克制的衝動。他好想要看著她披上白紗,手捧花束,然後在眾人的祝福下套上他買的戒指,在身份證上寫上彼此的名字,他屬於她,她也屬於他……
「欸,嫁給我好不好?我們結婚好不好?」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凝視他的眼,下一秒,蘇妍蕾不假思索的回答,「好。」
畢飛平抱起她,兩人在飛快的旋轉中掩不住大笑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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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來得有些倉卒,在髮廊同仁們的祝福與見證下,他們在日本完成了簡單的儀式。
不按照規則走,似乎已經是畢飛平的招啤風格。
當他打電話回家,說兩人已經舉行婚禮時,畢家父母顯然一點也不意外,只要求他們務必返台一趟,畢竟進了畢家門,才真正算是一家人嘛!
為此,畢飛平特別向髮廊告假一個月,帶著他的新婚妻子回台灣。
望著眼前的獨棟別墅,蘇妍蕾下斷的深呼吸。
不是富麗堂皇的建築,也是簡單方正的格局,論奢華,自然比不上她家裡的鋪張,但她還是緊張。
看了身旁的人一眼,畢飛平不禁莞爾,
「我可以把你現在的模樣解讀為緊張嗎?」
聽見他揶揄的話,蘇妍蕾埋怨的睨他一眼,「你們男生永遠不懂這種心情!」
當父母的人可以容許兒子叛逆無道、驚世駭俗,但那並不代表可以允許媳婦也這樣如法炮製,她真怕她的離經叛道惹得公婆不滿意,那可就糟了。
「放心,我選定的老婆,我爸媽一定會很喜歡的。走吧,進屋去!」
啥,要進去了?1蘇妍蕾臉色更加蒼白,掙扎著不顥邁出步伐,無論畢飛平怎麼威脅利誘,依然死抓著雕花鐵門不放,兩個人甚至在大門口上演拉拉扯扯的愚蠢戲碼,直到後頭傳來汽車喇叭聲——
叭!叭!
蘇妍蕾嚇了一跳,趕緊鬆開手,退到一旁去。
房車停在兩人身邊,並自後座走下一名外型搶眼美麗的女子。
女子踩著高跟鞋,毫不猶豫的走到畢飛平面前,「兔崽子,到了日本一待就是兩年,家書沒一封,電話沒幾通,也不怕大家想死你?」一出手,就狠狠的彈得畢飛平的兩邊耳朵暴紅,十分的女王。
蘇妍蕾詫異的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尤其是丈夫逆來順受的模樣,讓她久久不敢吭聲。
接著就見女子把目標鎮定在她身上,一雙明亮的眸子盯住她不放,不知道在打量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