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son略微尷尬。「說來很不好意思,齊小姐,當年你跟我們銀行申請的貸款遠遠超過銀行願意給你的信用額度,而且擔保品也不足,是你丈夫透過汪先生聯絡上我,將自己名下的房子拿來當抵押品,我們才批准了貸款。」
齊菲菲聞言,頓時思緒紛紛,心亂如麻,竟然有這回事?
「還有,」汪起軒沉聲接口,「你那些企劃書還有經營餐廳時遇上的困難,都不是我解決的,我只是幫忙把問題轉達給至煥,是至煥幫你想的辦法。」
都是他?怎麼可能!
齊菲菲倏地倒凜氣息,臉色刷白,她不敢置信地望向汪起軒,眼神掩不住一絲埋怨。「你的意思是,這些年來一直都是至煥默默在背後幫我?」
「真對不起,因為……」
接下來,汪起軒解釋些什麼,齊菲菲已經聽不見了,她心心念的,只有那個不在眼前的男人。
原來,縱然兩地相隔遙遠,他卻從來不曾無視過她,原來當她自認單獨面對一切的時候,其實有他在背後扶持。
她怎麼這麼傻呢?那天他在店裡替她試算新餐廳的財務分析,她早就該警覺到了,這些年來,他一直默默守護她!
她早該想到了,卻讓膽怯與恐懼腐蝕了理智……
原來最自以為是的人,是她!
「他現在在哪裡?紐約嗎?」她急促地打斷汪起軒,初次在他面前如此失態。
但汪起軒完全能理解她的焦灼,甚至感到欣慰,黑眸隱約閃爍。「對,他在紐約。」
他在紐約。
齊菲菲咀嚼著這個情報,心神不寧,柔腸百結。
紐約,一個她從不允許自己放縱的夢想,一個她以為自己永遠到不了的地方。
紐約,她敢去嗎?
***
紐約,他又回到這個城市,這個居留了六年,盤桓了六年,卻從不曾覺得是自己家鄉的城市。
紐約很時尚,生活很精彩,許多外來客對她一見鍾情,但他不是真正融入,總是游離著,徬徨著。
也許是因為,他心上有個人,那人牽絆了他的心。
一念及此,辛至煥深深地歎息,雙手插在褲袋,站在一扇櫥窗前。
櫥窗裡,擺飾著琳琅滿目的聖誕商品,其中有一間類似娃娃屋的音樂盒。
這音樂盒的外觀是一間小巧的彩色房子,屋外有庭院,鋪著晶瑩白雪,還有株掛滿禮物的聖誕樹,一個繫著紅色圍巾的雪人。
小屋、雪人、聖誕樹,都各有發條,上了發條,便會敲響清脆好聽的音樂,雪人會旋轉,小屋與聖誕樹會閃爍彩色霓虹。
很精緻可愛的音樂盒,她會喜歡吧!
辛至煥在櫥窗外流連,終於,還是推門進店裡,買下那個音樂盒。店員包裝得很仔細,繫上一個美麗的緞帶蝴蝶結。
他捧著音樂盒,回到街頭,忽然覺得自己很傻。
這個聖誕禮物注定送不出去,他又何必買呢?
「辛至煥,到現在你還放不下嗎?」他喃喃自嘲,搖搖頭,漫步於人行道上,穿過幾條街口,走進中央公園。
樹木都枯了,樹葉零落,只留嶙峋枝條,寒風吹來,瑟瑟刺骨。
他拉了拉風衣領口,觸手處,指尖水潤冰涼。
他這才驚覺,下雪了。
雪花如絮,在空中輕盈旋舞,他揚首,任那冰珠一顆顆在臉上融化。
下雪了。
她說,她從來未曾見過雪,嚮往雪的浪漫,那時,他邀她與他前來紐約賞雪,她答應了嗎?還是拒絕了?
奇怪,他怎麼想不起來?記憶太朦朧,他只記得她當時的神情,好美,美得令他魂不守舍。
「菲菲……」他輕輕地、低微地喚著這個名,胸口隱隱作痛。
又一陣寒風襲來,他今天穿得不夠厚,實在覺得冷。
身子冷,心更冷。
他打了個寒顫,正欲拉攏風衣時,一條輕暖舒適的圍巾忽地勾上他的頸脖。
他怔住,視線往下落。
一雙溫柔似水的瞳眸深深睇著他。
他驚顫,一時聲啞。「菲菲?」
她凝望著他,眼潭似是潛著淡淡哀愁。「你怎麼穿這麼少?今天很冷耶。」
「你怎麼會來?這裡可是……紐約!」
從台北到紐約,迢迢千萬里,她怎會來?他不敢相信。
「我來看雪。」她低語,玉手靈巧地在他肩頭間穿梭,替他繫好圍巾。「這圍巾是我親手織的,好看嗎?」
圍巾好看不好看,哪裡重要呢?
重要的是,她人在這裡,就在他眼前,在紐約漫天的雪花下。
他一時激動,熱血沸騰,驀地展臂,緊緊擁抱她,彷彿要將她揉進骨血裡,永不分離——
她究竟為何而來?
他不懂。
她說,她來看雪,但卻帶了條親手織的圍巾送他當禮物,他知道,其實看雪只是借口,她真正想看的人,是他。
但為什麼?他們已經離婚了,不是嗎?從此以後該是各不相干了,各走各的路,為何她要回頭?
又或者,她並非回頭,只是將他當成是老朋友,一個能替她導覽這座異國城市的朋友。
她還是如同之前一樣,什麼也不跟他說清楚,只要他領著她四處遊覽,他捉摸不透她,唯有忐忑。
她說,想乘船出港,看自由女神像,他陪她去。她說,想看他工作的華爾街,他也陪她閒逛。她說,不曾嘗過紐約最道地的料理,他掛著她去自己常去的餐廳。
她品嚐著一道道美味料理,不時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寫下心得。
「我說你到底是來觀光還是來考察的?」他見她認真的模樣,不禁好笑地打趣。「是打算偷師回去做參考嗎?」
她橫睨他,皺皺嬌俏的鼻頭。「人家是開美式餐廳的嘛,你忘了嗎?難得來到美國,總是得學幾招回去。」
他喜歡她這宛如嬌嗔的風情。
她不是個擅長撒嬌的女人,所以只要偶爾,偶爾露出這略微像是撒嬌的神情,他便會為之心旌動搖。
女人還是要懂得撒嬌比較可愛,他不明白她為何不對他多撒嬌一點?難道她覺得他不會依從她嗎?
他肯的,只要她開口,他願意毫無止盡地溺愛她。
吃完飯,兩人分食一個份量超充足的豪華甜點,搭配白蘭地咖啡,全身暖洋洋地離開餐廳,戶外依然靜靜地飄著雪,她主動挽起他臂膀。
他有些受寵若驚,轉頭望向她容顏,在雪夜裡,她淺含笑意的臉蛋格外清透甜美。
「接下來想做什麼?」他柔聲道,語音些微沙啞。
「你們通常都做些什麼?」她反問。
「我們?」他愣了愣。
「你跟那些約會的女伴啊。」她笑睨他,他不確定她是否意帶調侃。「你們吃完晚餐後,通常會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他眨眨眼。「你真的想知道?」
「嗯。」她點頭。
他忽地起邪念,不知怎地,很想逗逗她於是貼近她耳畔。「男人跟女人,滿足了口腹之慾,你說接下來他們想做什麼?想滿足什麼樣的慾望?」
她輕顫,顯然是懂了。
他為以她會懊惱,會躲避,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她揚起明眸,直勾勾地瞧著他。
「帶我去你住的地方吧。」
「什麼?」
「接下來,你會帶她們回家,對吧?還是你們都去飯店?」
她認真的?
他錯愕地盯著她,她清麗的臉蛋淡淡染著紅霜,這表示她也害羞吧?既然害羞,為何強迫自己說了這般饒富暗示意味的話?
「還是……你不想要我?」她問得更露骨了,臉頰更紅,明眸流轉瑩燦,美不勝收。
他心弦一動,手捧她半邊臉,低下唇,重重地吮吻她,以行動來證明他不可能不想要她。
進屋後,是她主動伸手勾摟他肩頸。
他料想不到她也有如此熱情的一天,就似電影裡的情節,兩個人,四肢交纏,焦急地探索彼此,愛撫彼此,像兩頭飢渴的獸。
風衣、圍巾、毛衣、胸罩,多玄關沿路散落,抵達臥房時,她身上只剩下黑色的吊帶襪,以及黑色絲料的內褲,襯著那瑩白勻稱的胴體,更加嫵媚性感。
他承認,男人是視覺動物,而面對心愛的女人的誘惑,更是完全無法抵擋。
這夜,他激烈與她纏綿,她問,難道他對所有帶回家的女伴都是這麼熱情奔放嗎?
他的回答,是更堅決地侵入她女性的深處,帶著一絲野蠻的報復。
她以為,他對所有的女人都能像對她一般交出一顆心嗎?可知至今他仍是牽掛著她,放不下她!
在他好不容易終於下定決心追回她之後,她卻忽然不明不白地恨他,她以為他不恨嗎?以為他沒有一點怨氣嗎?
他真恨她,好恨她……
但恨的時候,又捨不得傷她,所以他還是放緩了速度,細心撫慰她,更甜蜜地逗惹她。
在滿足自己的慾望前,他更想先滿足她,更希望她得到充分的歡愉。
兩人同時達到高潮,心情釋放後,是極度的疲倦。
他睡著了,之後又朦朧地醒轉,卻發現她不在床上,不在他身邊。
她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