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以後絕對不跟×××在一起……」
上述的句子,相信大家並不陌生,在我們生活的週遭,經常有機會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類似的宣示。
或許是你的朋友、家人、同事、親戚……甚至是你自己,都曾經說過這樣的話——「我就算一輩子嫁不出去,也絕對不跟×××結婚。」
其中的「×××」可以代換成任何名詞,可能是人名、可能是種族,也可能是職業,更可能代表某種個性的男生or女生。
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什麼「可能」,都有「可能」。
但根據經驗告訴我們,愈是把這種話說得斬釘截鐵、信誓旦旦、毫無轉圜餘地的人,就愈是會跟自己口中的「×××」在一起,屢試不爽。
說到這裡,大家也許會想起「墨非定律」——你越不想它發生的事情,它就愈是會發生在你身上。
套上我們的說法,就叫「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聽起來,好像蠻無奈的,但事實上,是不是果真如此呢?那就見仁見智了。
因為「墨非定律」有另外一句話是這麼說的——任何事情都不像它表面所見的那麼簡單。
對於這種情形,我是抱持著比較浪漫的看法,以正常情況來說,我們不會無端去排斥某某人,一定是有相當程度的理由支持我們去討厭、唾棄他,進而證出類似「寧願一輩子當老姑婆,也絕對不要跟『他』這種人在一起」這樣的話。
當然,這裡的「他」可能還沒有出現,只是基於某種考量,我們就已經先入為主地將「他」宣告出局。
「他」必定是個令我們深惡痛絕的人種,那到最後,為什麼我們又會跟「他」湊在一塊呢?
或許,「他」跟我們想像中的不一樣,雖然「他」不幸被劃分在某個我們討厭的區域裡面,但本身卻沒有我們預期中的缺點。
就好比,不是每個日本人都有好色兼大男人主義的毛病。
要不就是,「他」是一個我們早就認識的人,有一籮筐的缺點、毛病,讓我們數都數不清。
既然如此,為什麼我們又會委屈求全地跟他一同生活,攜手走過大半輩子呢?
想必是因為他本身除了缺點之外,也有讓我們無法抗拒的優點,所以我們才會選擇用愛去包容他不完美的一面。
愛情之所以美麗,在於「愛」的本身就是個奇跡。而要愛上一個自己原本不屬意的對象,更是奇跡中的奇跡。
面對這樣的奇跡,我們如何能不感謝上天的恩賜?
換個角度想一想,人生也許並不真的那麼不如意。
楔子
源緣PUB。
接近凌晨時分,此刻是夜貓族一天的開始。
華麗的舞池內,充斥著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形形色色的男女,跟著節拍忘情地舞動身軀……
小小的吧檯,坐落在舞池的另一端,吧檯內的女調酒師,名喚江雪舞,大學時代曾在這裡打過幾年工,直到兩年前她大學畢業,取得獸醫執照後,才正式離職。
但,約莫五天前,這裡負責調酒的酒保,被附近的PUB以高薪挖走,老闆臨時找不到人手幫忙,便找她來代打。
「小姐,再給我一杯威士忌,嗝……不加冰塊。」吧檯前,醉醺醺的女客人朝江雪舞伸出秀氣的食指。
她是個蠻漂亮的女孩子,只是心情好像不太好,整個晚上也不搭理別人,就這麼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拚了命地猛灌酒,像要醉死自己似的。
江雪舞覺得不妥,擅自改了女客人的單,給她一杯不加冰塊的濃茶。
女子接過濃茶,不改豪邁地一口飲盡,直到甘苦的滋味下了喉間,她才察覺有異。
「這不是威士忌!」女子控訴。
江雪舞不慌不忙地遞給她一杯白開水,道:「這是本店特有的招待,凡單人點滿五杯威士忌,便免費贈送醒酒的濃茶一杯。」
「我不要茶!我只要威士忌、威士忌……」女子敲著酒杯,吵鬧了起來。
「小姐、小姐……」江雪舞阻止她敲酒杯的動作,就怕她不慎傷了自己,「我看你好像有心事,介不介意說出來給我聽聽?也許說出來你會好過一點。」
「說出來……真的會好過一點嗎?」或許是濃茶發生了作用,女子酒意似乎消退了一些。
「總比憋在心裡好。」
「好吧,我告訴你……」
女子憋了一肚子的氣,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傾訴的人,就一五一十地道出今晚來此買醉的原因。
原來買醉的女子,名喚陸詠心,今年二十四歲,在今晚之前,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業務經理,由於交際手腕一流,在商場上贏得「金手指」的美稱。
兩年前,她因為業務關係和公司的小開走得很近,兩個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很快陷入熱戀,並穩定交往中。
但是她作夢也沒想到,那男人早已有了婚約,而今晚就是他結婚的日子!
這個打擊來得突然,心高氣傲的她,著實嚥不下這口氣,所以在收到消息後,衝到了婚禮現場,當眾賞了那渾帳一巴掌!
之後,她就來到這家PUB買醉。
「幹得好!這種爛男人,就該給他一點教訓才是,要不然,他還以為我們女人好欺負呢!」一道女音半途插入,引得在場的兩人同時回眸一看。
映入她們眼簾的是,一張稚氣未脫的小臉。
「謝謝嗝……」陸詠心打了個嗝,含糊不清地道:「支持……」
江雪舞看向一旁的女孩,關心地問道:「小妹妹,現在很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家?不怕警察來臨檢嗎?」
「你搞錯了吧?」女孩誇張地倒退一步,瞪著江雪舞的娃娃臉,哇哇叫道:「我沒叫你小妹妹就不錯了,你竟然叫我小妹妹?」
「你別看我長得像高中生,其實我已經二十五歲了。」江雪舞已經很習慣別人對她年紀的質疑。
「你騙人!我不信!」
女孩不相信她說的話,直嚷著要她提出證明,江雪舞無奈,只得秀出自己的身份證,同時,她也要求女孩交出她的身份證,順便檢查她是否成年。
醉得迷迷糊糊的陸詠心,以為她們在玩什麼有趣的遊戲,於是也自動自發地亮出身份證。
三個人便藉著身份證上頭的資料,得知了彼此的姓名以及年齡。
原來這女孩名叫展可柔,今天剛好滿十九歲!
「咦?今天是你的生日耶!」在驚訝之後,江雪舞笑意盈盈地獻上祝福,道:「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展可柔收下這聲遲來的祝福,重重地歎了口氣,「唉,沒想到,三個人裡面,就我最小。」
言下之意,她像是嫌自己太年輕似的。
「好奇怪,今天是你生日,怎麼沒人幫你慶祝?」一直處於半醉半醒的陸詠心,難得吐出了一句異常清醒的話語。
「本來有同學幫我慶祝,但是她們都回家了。」展可柔聳聳肩。
「既然你的同學都回家了,那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怎麼不跟她們一起走?」江雪舞覺得奇怪。
「我不想回家,反正回家也只有我一個人。」展可柔打了個秀氣的哈欠,優雅的舉止,看得出來是好家庭出身。
「只有你一個人?你爸爸、媽媽呢?他們都不管你嗎?」江雪舞又問。
「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而爹地他整天就只知道賺錢,連今天是我生日都忘了!」展可柔哀怨地道。
「你也別太難過,我想你爹地應該只是一時不小心,才會忘了你的生日,我相信他心裡還是很愛你的。不像我爸他……」江雪舞想起了自個兒的身世,不禁露出了一抹苦笑,「他根本就不要我!」
「你爹地為什麼不要你?」展可柔好奇地問道。
「聽我媽說,我爸是某大企業的第二代,很年輕的時候就跟另一個財團的女兒結婚,婚後沒幾年就有了外遇,而我媽就是他當時婚姻中的第三者。」
「有錢的男人果然都不是東西,還沒結婚的到處留情,結了婚的,不是淨顧著賺錢、冷落子女,就是搞外遇,全沒一個是好人!」陸詠心忿忿不平地下了斷語。
「你先別吵,聽她把故事說完嘛!」展可柔打斷了陸詠心的慷慨激昂,朝江雪舞問道:「那之後呢?」
「他們交往後不久,我媽就懷了我,原本還以為能夠母憑子貴,怎知生下的竟是個女孩,我媽的失望自是不在話下。而我爸在老婆娘家的壓力下,更是不敢承認我,我媽只得獨力扶養我,只是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加上積鬱成疾,在我八歲那年,就去世了……」
想起自己的母親,江雪舞不覺有些心酸。
聽完了她可憐的身世,展可柔和陸詠心對望了一眼,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
「算了,我們不要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她舒開緊皺的眉心,看了展可柔一眼,道:「今天是可柔生日,我請你們吃蛋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