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她沒有動,還是無精打采的窩在沙發裡,是欣眉提早回來了吧。
門開了,有人走進來。
門關上,那人走向客廳。
「今天怎麼這麼早?」她懶洋洋地轉眸一瞥,卻倏然瞪大眼眸。
她揉揉眼睛。
不可能是他!一定是幻覺,是她眼花、是她太想他,所以看見他走進來,所以不可能是他——封步昂。
「你這女人!你真的快把我搞瘋了!」他一把拉起她,她腿軟的任由他拉扯著,渾身虛軟無力。
「為什麼要躲起來?」他的眉毛蹙得死緊,臉色陰沉。「發生了什麼事?還是你在考驗我?這樣很好玩嗎?你說!你說啊!」
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臟跳得好快,胃酸一直冒上來,她覺得自己快昏過去了。
「放開我。」好半晌,她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
一定是欣眉把鑰匙給他的,這幾天,欣眉看到他不斷打給她又不斷傳簡訊,好友再三勸她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但她做不到。
她真的做不到,每當她心軟想接他的電話時,他擁著女人調情、擁著女人離去的畫面就會浮上來,那畫面刺痛著她的心,所以她無法聽他的聲音,她怕自己會像瘋子一般對他尖叫。
「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看到她小臉一下子刷白,他的心一緊,連忙扶著她坐下,自己則半蹲在她身前。
她搖搖頭。「只是午餐沒吃……」加上看到他突然出現的緊張而已,她覺得血糖降低,渾身無力。
「午餐沒吃?!」他揚起眉毛。「都兩點多了,你居然還沒吃?」他瞬也不瞬的抬首看著她。「告訴我,我到底做了什麼事,你要這樣躲著我?小克連學校也不去了,我有那麼可怕嗎?」
她同樣看著他,四目相投,沉默了好一會,然後把雙腳縮在沙發上,雙手圍著腳,形成一個自我保護的姿勢,這才嘎聲道:「你不可怕,你是可惡。」
好,既然人都來了,那就說清楚吧,逃避不是好方法,他說的沒錯,小克不能再請假了。
「我可惡?」他一愣,隨即緊緊攏起眉心,躁怒地命令,「你最好說清楚!」
她也不跟他拐彎抹角了。「你星期天晚上在哪裡?」
他僵住,渾身肌肉緊繃。
她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你的反應就是最好的回答了,不是嗎?還要多談嗎?還是你馬上要走?」
他不會知道此刻她的心有多痛,他的反應間接承認了他背著她做了某些醜陋的事。
她並不在乎他去找女人,那是他的自由,可是他為什麼要先來招惹她?
她在心裡大聲的問,為什麼?
她原本和小克過得好好的呵,他闖了進來,毫無道理的傷害她,她不由得要想,她注定是個情路不順的女人嗎?
「我告訴過你,我在工作,但那天我喝醉了,所以沒有給你電話……」他說了一半實話,另一半是謊話,因為他不認為現在是坦白他身在天火幫的好時機。
「你的工作包括上酒店泡美眉嗎?」她扯出一抹微笑,那微笑卻好苦澀。
「你……」他的喉頭一陣緊縮。
老天待他可真好,她都看見了,她該死的都看見了!
「現在我們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她的神色有些無奈。「還是你認為,我是那種,即使自己男人劈腿也無所謂的女人?」
他悶哼一聲。「你不是。」
可是他也絕沒有劈腿,她看到了,這才是重點,如果不向她坦白他的「工作」,那麼這個誤會跳到什麼河都洗不清,他們鐵定玩完。
他不想跟她結束,所以即使知道她可能不會接受他的「工作」,他還是得硬著頭皮告訴她。
「你可以走了。」她伸手遮住雙眼,深吸一口氣,強忍住想哭的衝動,靜待他離去。
可是她沒有聽到他離去的動靜,她知道不能把手拿下來,淚水已經快從她指縫間掉下來了。
「不要這樣,看你這樣,我好心疼。」他把她整個人擁進了懷裡,他的大手壓著她的後腦勺,讓她的頭枕在他肩上,他的手指則揉撫著她的後腦和頸子。
她閉了閉眼。
不要這麼溫柔,不要用這麼溫暖寬闊的胸膛來擁抱她,會上癮的。
「知道嗎?你比傑克還壞。」她哭喪著臉,沒有看見他的臉,她比較容易開口。「他擺明是來騙我的錢,你卻欺騙了我的感情。」
她真後悔自己為什麼會那麼空虛、那麼容易被他打動,她應該堅持到底的,守著自己和小克兩個人的生活就好,卻偏偏掉進他的情網,現在被愛情折磨得好痛苦。
「絲彤……」看她傷心成這樣,他真的很高興,這證明她很愛他、很在乎他。
她真的是很傻,抓到他上酒店也不會找他興師問罪,竟只想要躲起來逃避他?
他很想知道,如果他不來,她打算躲到什麼時候?還是乾脆和小克搬到外縣市生活?
「你該走了。」趴在他身上哭,她失態了。
她擦擦眼淚,推開他,她知道她的眼睛一定很紅,但那又怎麼樣呢?失戀的人總有權利哭一回吧?
「我不走,除非你和小克跟我一起走。」他看著她。
確定今天必須向她坦白,他的態度篤定多了。
「我表達的還不夠清楚嗎?」她咬著嘴唇,苦惱又煩躁。「我們不可能了,所以你得離開。」
他抬眸看著她,輕聲道:「事實上,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不,是我一直沒對你說實話才對。」
她的心陡然一跳,驚疑不定的看著他,小臉又刷白了。
他……要告訴她什麼?
該不會——
她的心緊緊一縮。
該不會他已經有老婆小孩了,而她是他婚外情的遊戲對象吧?
「我不是業務員。」他慢慢的說,注意著她的反應,發現她的反應居然是鬆了口氣。
老天,她剛剛在想什麼?不會是在想他會不會已婚有老婆小孩吧?
他繼續說下去,「我是一個黑道組織——天火幫,旗下的一個堂口——朱雀堂的堂主。」
她眨了眨眼睛,表情看來有些迷茫。
「簡單說,我是『兄弟』你懂嗎?」
她神色迷離的樣子讓他一陣心疼,他索性起身,在她旁邊坐下,把她抱到大腿上坐好,輕擁著她。
「星期天晚上,我和別的幫派老大在我們的酒店喬事情,對方猛灌我酒,我醉了,小姐扶我上計程車,他們把我送回幫,就只是這樣而已,偏偏那些全讓你看見了,我現在這樣說,你能瞭解嗎?」
她還是同樣的表情,好像置身在自己的世界裡,不懂他在說什麼似的。
他急了。
「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就是不要離開我,我沒辦法答應你不做兄弟,因為天火幫就跟我的家一樣,但我保證我會把自己照顧得好好的,絕不會讓你守寡當寡婦,不會讓小克再次失去爸爸,這樣好嗎?」
這次,她總算有點反應了,她的眼睫毛眨動了幾下。
「你……」她吞了口唾沫。「……是在向我求婚嗎?」
太好了,他沒結婚、他沒有老婆,真的是太好了……
他不會知道,除了不能接受他有老婆之外,她什麼都可以接受啊,因為她愛他,那就夠了。
「是的,求婚……」他激動的吻住她的唇。「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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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晨光普照的日子,封步昂拿了束玫瑰,快步走進傑克咖啡。
「店長!一份鬆餅早餐,飲料要熱咖啡。」他笑嘻嘻的站在矮吧前揚聲吩咐。
絲彤回過身來,忍不住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她的視線落在他手中的紅玫瑰上。「你怎麼不在家休息?。」
知道他的「工作」之後,她堅持他白天不許到咖啡店來,因為他晚上通常有「活動」,如果白天陪她,晚上出去「活動」,鐵打的身體也會受不了。
所以她規定他必須睡到下午四點左右才能起來,然後等她回去做晚餐。
他們說好了這個星期天要去天火幫認識他所有的「家人」,她是有點緊張,但他說那是他的家人,既然接受了他,那麼也該接受他的「家人」不是嗎?
「當然是因為想你。」他把花隔著矮吧送到她手裡。
「哇,好浪漫哦!接吻!接吻!」旁邊的佩伶不停起哄。
他微微一笑。「我是沒問題啦,看你們店長嘍!」
「別鬧了。」絲彤臉頰微紅,她嗅聞著花香,逃避佩伶的起哄,她說什麼也不會在這裡跟他親熱。
「店長,你們可以去休息室啊!」佩伶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這裡交給我們就行了,隨便你們要待多久都沒關係,『盡興』了再出來。」
絲彤轉眸看著她。「我覺得我給你的工作量好像太少了哦,既然有時間在這裡哈啦,不如去庫房點一下昨天的進貨好了。」
「不要啦,店長,人家不敢了。」佩伶連聲求饒,誰都知道點進貨是最累的工作,她可不想明天「鐵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