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你沒在缺的。」崔爸爸年輕時也是風流倜儻,怎麼會不清楚這個兒子遺傳到自己的女人緣?「問題是你那些女人有哪一個是可以帶回家給你媽看的?」
「我又沒打算跟她們定下來,幹麼帶回家給媽看?」
「所以說啦,你媽才會那麼著急,你不曉得她一直希望你快點再婚嗎?老是跟我碎碎念,說什麼是不是因為你離過婚,才沒有女人愛?」
「什麼我沒女人愛?是我不想去愛女人好嗎?」崔剛信冷嗤。這兩種意思差很多,有必要慎重澄清。
「總之你下禮拜回家一趟就是了,要不要去相親回來再說。」崔爸爸懇求兒子。「老婆,我已經跟兒子下命令了,他說會乖乖回家,你放心!」
饒了他吧!
聽老爸大言不慚地在那邊邀功,崔剛信大翻白眼,但也沒轍,誰叫他是人家兒子,總得適時盡點孝心。
他掛電話,倒回沙發上,耳畔又迴響著父親剛說過的話。
是不是因為你離過婚,才沒有女人愛?
呿!說這什麼話?老爸老媽還真落伍,現今這個社會離婚率居高不下,年輕人司空見慣,更何況他條件如此優秀,身邊又沒小孩當拖油瓶,女人見到他猶如蜜蜂見到花蜜好嗎?不把他一口吞下算客氣了!
也就只有那個沒眼光的女人,才會急著把他往外推……
憶及下午與前妻的重逢,崔剛信驀地皺眉。一直告訴自己別去想,卻還是想了,腦海裡總是逐不去她纖細瘦削的身影,以及那張見到他,彷彿見到一生仇敵的冷淡容顏。
就那麼討厭他嗎?那麼恨他嗎?
他霍然起身,打開紅酒冰櫃取出一瓶加州紅酒,旋開瓶塞,也等不及醒酒,便斟滿一隻玻璃杯,狠狠喝了一大口。
又酸又澀的口感正如他們那段匆匆開始又匆匆結束的婚姻。
他們是在櫻花盛開的時節相遇的。
至今他仍記得,她在櫻花樹下,捧起一地零落的花瓣,再將它們撒向空中,像個天真的孩子,笑著與櫻花雨共舞。
那時候他覺得,這女孩子旁若無人得很可愛。
第二次遇見她,是在一個公車擦撞小客車事故的現場,她不畏公車司機是個彪形大漢,為那個柔弱的女性小客車駕駛挺身而出,慷慨激昂地爭個是非分明。
那時候他私下暗忖,這女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但還是覺得她仗義執言的模樣很可愛。
愛情,就在他不由自主的心動中悄然降臨。
他們轟轟烈烈地相戀了,閃電結婚,卻又在一年後,閃電離婚。
沒想到他們的愛情,如同櫻花的花期一般短暫。
可笑,太可笑了……
思及此,崔剛信自嘲地笑了,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焚燒他的理智。
那一年的婚姻,是不折不扣的惡夢,他想忘掉都來不及了,老媽居然還想勸他再婚?
呿,別傻了!
人生當一次傻子,就很夠了——
第2章(1)
汪其理草草用完餐,便急著離開,喜悅體諒男友趕著回家探望生病的母親,要他不必送自己回家了,兩人直接在餐廳門口道別。
汪其理開車離開,喜悅也搭上計程車。上車後,她才猛然驚覺有份明天開會要用的重要文件忘了先給他看過。
「這可糟了!」她喃喃,傾身要求計程車司機。「先生,麻煩你追一下前面那輛藍色轎車。」
她一面要求司機跟車,一面取出包包裡的手機撥打,傳來的回應是忙線中。
其理在跟誰講電話?
等了兩分鐘,她又試著撥打一回,仍是忙線中。聯絡不上男友,她只好請計程車司機加速追趕他的車。
司機先生皺眉頭。「他開太快了,還闖紅燈,很難追上。」
喜悅聞言愕然。其理闖紅燈?怎麼可能?
她探頭往車窗前方看,遠遠地看見男友的座車果然在車陣裡衝刺,不要命似的。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難道伯母病情很嚴重嗎?否則以其理謹慎小心的個性,他不可能這樣橫衝直撞地開車啊!
「司機先生,請你務必要跟上他。」她焦急地吩咐。心下不免有些擔憂。
又過了幾分鐘,轉過數個街口,汪其理的藍色座車直接開進某間汽車賓館。
喜悅呆住,其理怎會來這種地方?
「怎麼辦?小姐,還要跟進去嗎?」司機問。
她啞然兩秒,好不容易尋回理智,點點頭。「麻煩跟進去。」
開進車庫,停好車,汪其理匆匆下車。喜悅付過計程車費,也跟著悄悄尾隨在後。
她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天真女孩,男友開車來這種地方做什麼,她內心已然有譜,只是需要親眼證實而已。
汪其理看來對這家賓館十分熟悉,直接搭電梯上樓,喜悅盯住樓層顯示螢幕,停在五樓。
五樓是嗎?
她冷笑,搭下一班電梯上五樓,一扇扇房門緊閉,究竟哪一間房裡藏著她想我的人?
沒關係,她就一間一間問。
於是,她從第一間門鈴按起。「您好,客房服務。」
「我們沒叫客服!」
來賓館幽會的大部分是見不得光的情侶,很少會主動開門,多數直接隔著門扉打發了她,她來到第四間,總算聽到熟悉的聲音。
「我們沒叫客房服務啊!」汪其理在門內喊。
她吊著嗓子,裝出嬌柔的嗓音。「是本館招待熟客的水果盤,感謝您經常大駕光臨。」
「喔,是這樣啊。」汪其理居然不懷疑。
可見他果真是熟客。
喜悅磨牙,刻意揚笑。「麻煩先生開門好嗎?」
「喔。」汪其理傻傻地開了門。
真老實!問題是,這麼老實的男人怎會瞞著女友上賓館?
門才開一條縫,喜悅便趁他不備之際撞進去,汪其理駭然,這才看到來人竟是女友。
「喜、喜……喜悅?怎麼、會是你?」他驚慌到口吃。
「我才要問你,怎麼會來這種地方?」美眸雷電一掃,很快便瞥見玻璃浴室內似有人影閃動。
她不客氣地長驅直入,蓮花形的浴池裡,躺坐著一具白皙玲瓏的玉體。
「其理,你在幹麼?不是說要幫人家按摩嗎?」嬌嗲至極的噪音,任是哪個男人聽了,都會骨子酥軟。
喜悅緊緊咬牙,強忍滿腔翻騰的怒火。「小姐,請問你跟汪其理的關係是?」
「什麼?」那女人嚇一跳,回過眸來.戒備地瞪她。「你是誰?」
「方喜悅,汪其理的女朋友。」她一字一句地強調。
女人眨眨眼,笑得很媚。「喔……你就是那個男人婆啊?」
男人婆?喜悅愣住。
汪其理趕過來,見到兩女對峙的場面,暗暗叫苦,整張臉揪成苦瓜。「呃,喜悅,你聽我解釋,這女人是……她是……」
是什麼?喜悅轉過頭,等他給個說明。
但汪其理囁嚅半天,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最後還是那個美麗的裸女大大方方地起身,取來白色浴袍穿上,優雅地繫上衣帶。
「我呢,跟其理是在店裡認識的,一見如故。」美女嬌聲嬌氣地解釋。「所以有時候我無聊,就會找他出來陪我。」
店裡?什麼店?莫非是……
喜悅一凜,冷銳的目光射向汪其理,看得他抬不起頭來。「是酒店嗎?你跟她在酒店認識的?」
他不敢說話,點點頭。
「你!」她氣到不行,不知該怎麼說他,他竟笨到讓一個酒家女纏上!是太傻氣還是太沒社會經驗?
「其理喜歡我。」酒家美女彷彿看出她的思緒,似笑非笑地彎彎唇,勾起汪其理一邊臂膀,朝她示威。「他說你很好,在事業上幫他很多,可怎麼辦呢?就是不像個女人,太悍了,不懂得撒嬌,連裙子都沒穿過幾次,跟你在一起壓力太大了,所以他來找我也能排解心情,我們兩個啊,是互相安慰對方的寂寞,對吧?其理。」說著,酒家美女逗弄似地朝汪其理的耳朵吹氣。
他瞬間耳朵爆紅,直紅到脖子根。
他居然……害臊?這算什麼?
喜悅又氣又不解,心房悶得幾乎透不過氣。她一直認為其理是個忠厚老實的好男人,他不擅長跟女人相處,因此不會偷吃、不懂得劈腿,但她……原來錯了!
愈是忠厚老實的男人愈經不起誘惑,尤其是這麼一朵嬌媚艷麗的野花。
她不像個女人嗎?太悍了?跟她在一起壓力很大嗎?那好啊,他們就別在一起!
「我們分手!」撂下話後,喜悅立即轉身離開。
汪其理嚇到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神追去。「喜悅、喜悅,你別這樣,你聽我說,喜悅……」
***
「就這麼跟他分了嗎?」
「嗯。」
「你捨得嗎?」
「不捨得又能怎樣?」
「唉,怎麼會這樣呢?」
怎麼會?不只好友鄭開馨想知道,喜悅自己也很想弄明白,為何自己兩次戀愛都不順利,為何明明是不同類型的男人,卻同樣傷了她?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鄭開馨在電話裡憂心忡忡地問。「還要繼續在原公司工作嗎?這樣每天跟汪其理見面不尷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