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父母總這樣教導我們——把書念好,成績考好,取得好的文憑就可以進最好的公司,成為高階主管,賺大錢,趁著年輕讓自己衝上高位,躋身上流社會,老的時候就不會當下流老人。
「我是個反骨的,爹媽的話我只當做耳邊風,成天塗塗畫畫,做自己喜歡的事。我哥哥是個好孩子,第一名、冠軍、市長獎……他因為讀書得到的榮耀獎狀,都快佔滿我家客廳那面牆。」
「他成功,而你失敗了?」
「哥哥太聽話,離開學校後,進入社會與人競爭時才發現同事和同學不一樣,為了搶位置,每個人都像狼,只要一不注意就會把人啃得屍骨無存,他身心俱疲,辭掉工作回家,準備考公務人員。」
「公務人員是什麼?」
「一種生活平穩,卻賺不了大錢,若不省省摳摳的攢錢,老的時候很可能變成下流老人的職業。」
「那你呢?」
「我進了人人羨慕的美商,做我喜歡的事,薪水剛開始比公務人員更不如,但在我進公司第三年的時候,薪水就超過哥哥,如果我長進一點,當上創意總監,我可以確定自己不會成為下流老人。」
「你是成功的那個?」
「成不成功尚且不知,人生要蓋棺才能論定成敗,重點是我做的是自己喜歡的工作,雖然小老闆很嘴賤,薪水和工時不成比例;有時候忙起來累到讓人想自殺,但成就感支持著我一天天做下去。
「如果鳳天磷喜歡當皇帝,願意為當皇帝這件事情傾心盡力、努力學習,成為百姓心目中的明君,而不是為了造福那些扶植他的人,這個位置不是不能一爭,但,他是為著完成別人的夢想,還是自己的夢想?」紀芳搖頭。
上官檠微哂,「也許假以時日,他會改變。」
紀芳揮揮手,「那不關我的事,皇帝、皇位、皇子……離我太遠,我只想安安靜靜、平平穩穩地過日子,所以,去告訴你那位好朋友,別再替我製造麻煩。」
如果貴妃娘娘知道兒子竟喜歡一個單親媽媽,大概會想要一頭撞死吧!
不對,貴妃娘娘不會一頭撞死,她會逼單親媽媽自己去撞死。
「有沒有想過,鳳天磷是真的喜歡你?」
「他的喜歡,我招架不起。」
她一臉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讓人咬牙,鳳天磷再也顧不得了,大步走進屋裡,怒問:「為什麼招架不起?」
紀芳見他到來,嚇了一跳,但還是道:「三皇子,您別整我了,我只會畫圖、打嘴炮,那種後宮後宅勾心鬥角、權謀算計的破事兒不是我的拿手長項,除非你的目的是搞死我。」
「我敢喜歡你,就會保護你的安全。」
「對不起,我習慣操控自己的安全,不習慣依附男人。」
「你可以依附阿檠,卻不能依附我?這是什麼道理?!」
紀芳頭痛不已,很想再戳他幾句,他同樣的話一說再說,怎麼就認定她和上官檠是那種關係?「鳳三爺,您一直沒搞懂我和上官公子的關係,我們之章合作、是上司下屬、是朋友關係。沒錯,我們共同育有一個兒子,但這不代表我依附上官公子,我依舊是獨立的個體,沒有人可以勉強我做任何事情。」
「我最後最後一次告訴您,不管是您或上官公子家的後宅,我都不感興趣,所以如果您閒暇時間太多,我強烈建議您要不要去做一點……
拯救天下蒼生、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工作?」
橫了鳳天磷一眼,她存心底埋怨講不聽的笨傢伙,相信她是獨立的個體這麼難嗎?吐大氣,她對上官檠說:「我先回去,分紅和帳本記得讓人送過來。」
轉身往外,走五步,突地,她又轉回來,指著鳳天磷的鼻子,惡狠狠的撂下話,「如果你敢再使毒,害我家Jovi,信不信我會使盡洪荒之力,讓你坐不上你夢寐以求的位置?!」
哼,她是誰?她是二十一世紀的女性,就算本性善良,也知道不少栽贓抹黑、意圖使人不當選的手段。
一甩頭,她走得瀟灑俐落。
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眼裡,鳳天磷才拉住上官檠說:「剛才,她講的那些話你都能聽懂?」
「你指的是哪些?」
「高階主管、創意總監、下流老人……之類的。」
上官檠微微一笑,回答,「聽得懂,她從小就喜歡自己發明一些奇怪的話。」
「我記得莫琇兒沒有大哥,爹娘早逝。」
既然無法解釋就別解釋,他裝出一臉的莫測高深,輕拍他的肩膀說:「如果你和她連共同語言都沒有,如何能讓她喜歡你?我先走了,你毒害我兒子的事,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共同語言?那是什麼?他們現在講的話不一樣嗎?還有,他什麼時候毒害他兒子?
紀芳說著奇怪的話,阿檠也說奇怪的話,他聽得很不舒服,因為明顯發現,自己被排擠在外。
第十一章 她被告白了(1)
夏可柔的手在發抖,是氣的!
姑姑一不做,二不休,現在連她的藥都動上手,偏偏做得乾淨,任她怎麼查都查不到姑姑頭上。
她向公公告狀,公公用一臉「又來了,你要瘋到什麼時候」的表情看她。
她跟丈夫哭訴,上官檠只會回答,「如果你想開了,我們就搬出去。」
不要,她為什麼要示弱,她又沒做錯,是姑姑心狠手辣,容不下大房子嗣,如果她要毀掉上官檠,為什麼要請貴妃娘娘下旨賜婚,連她也一起毀掉?難道她不是夏家的人?
上官檠那個廢物,每次她與姑姑之間有爭執,他就躲出去幾天,避不見面,這麼懦弱的男人簡直是沒出息到極點。
沒有人可以幫她,連丈夫也不行,她又冤又恨,滿肚子火氣無處發洩,成天指天罵地,把王府後宅攪得天翻地覆。
算了,丈夫不能指望,她就靠自己,她就不信她的手段會輸給姑姑。
「杏花!」揚聲一喊,杏花飛快奔到主子身邊。
「你回夏府一趟,告訴娘,我要陳嬤嬤來幫我。」
她娘清理其他姨娘賤婢的能耐無與倫比,這一切全是陳嬤嬤出的謀略,有陳嬤嬤在,她將如虎添翼。
既然姑姑沒拿她當侄女,她又何必當她是親姑姑?
兩天後,陳嬤嬤出現在靖王府。
半個月後,放印子錢的頭頭被官府抓到,夏嫵玫的兩萬兩全打了水漂兒,那是夏嫵玫非常重要的收入,這件事讓她氣病了,一怒之下昏厥過去,半個月下不了床。
夏可柔大樂,趁機接手府裡中饋,孫氏性子軟綿,哪兒爭得過夏可柔,等夏嫵玫能下得了床,大勢已去,氣得她二度大病一場。
兩個月後,夏嫵玫再現江湖,一出手就讓夏可柔哭回娘家,夏嫵玫利用機會把夏可柔安插的人手全數拔除。
夏嫵玫引道婆進府,道婆查出王妃生病是因為有人行厭勝之術,這一查,查到夏可柔院子裡,媳婦還在娘家呢,夏嫵玫便嚴刑拷打她的下人,沒想到厭勝之術沒查到源頭,卻打出夏可柔和陳嬤嬤的陰謀。
真相披露,夏嫵玫氣得吐血,兩萬兩吶!那是她多年積攢下來的棺材本,說沒就沒有了?
這下子輪到夏嫵玫哭回娘家,兩婆媳互指對方、互相撕咬,夏尚書頭痛難當,只得和稀泥,把人送回靖王府。
幾天後靖王府出了賊,大奶奶壓箱底的銀票丟掉三萬兩。
夏可柔沒有任何證據,卻一口咬定是夏嫵玫動的手腳,非要她給一個說法,夏嫵玫自然是打死不認,連王爺下來查,卻也查不出證據,只好鳴金收兵。
但夏可柔哪能吞下這口怨氣,她在外頭到處放話,說婆婆偷自己的嫁妝。
就算是真的,家醜也不能外揚,此事傳進老王爺耳裡,氣得連話都不會說了,他不能打媳婦、孫媳婦,只好把兒子、孫子叫回跟前教訓。
上官華自然是替妻子說話,拍胸脯的保證,說那三萬兩絕對不是夏嫵玫拿走的,還處處指責夏可柔不敬婆婆、不孝不仁,忝為人媳。
上官檠不爭辯,低著頭,把所有罪責往自己身上扛。「媳婦是我的,行事不周之處,還請父親、祖父責罰。」
這話聽得人鼻酸,那個媳婦兒是怎麼來的,旁人不清楚,他們焉能不曉得?
上官陸勸道:「所謂堂前教子,枕畔教媳,你該好好教教媳婦,家和萬事興。」
上官檠回答,「媳婦兒已經很久不讓孫子進屋了。」
至於為什麼不讓他進屋,前因後果,滿府上下都知道。
到最後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可白花花的三萬兩銀子夏可柔豈能輕易鬆手,夏嫵玫敢偷,她就敢搶。
一日,夏可柔趁婆婆不在,領了人把婆婆屋裡的丫頭婆子打一頓,光明正大地把屋子裡的好東西全搶走。
靖王府的家醜越鬧越大,上官檠非但不阻止,還在暗地裡推波助瀾,搞得家宅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