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薔希回過神來,搶著說:「他是我同事。」
說完,她瞪著孫至陽,警告他不要亂說話,她可不想讓所有的親戚朋友都知道有個小男人在對她示好。
「剛剛你不是在問咖啡?」孫至陽看著她,彷彿沒感覺到她努力的在逃避什麼誤會。「飯店一樓有間咖啡吧,咖啡還不錯,我陪你去。」
她退後一步。「不必了,我突然又不想喝了……」穎威和新郎正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她會跟他去才有鬼。
「你明明就想喝咖啡,怎麼可能突然不想喝?走吧!」
他不由分說的拉起她的手走向電梯,也不管這樣的舉動會給後面那兩個人留下多少想像空間。
崔薔希拚命暗示他放手,但他就是不放。
這傢伙實在是很會給她找麻煩耶!穎威嘴巴很大,這下子肯定會去亂講話了。
進了電梯,她馬上甩開他的手,裡面有幾雙眼睛在看呢,說不定有她的親戚。
孫至陽不以為意地看著她。「你昨晚失眠了?」
「沒有!」她嘴硬的說:「你怎麼在這裡?你認識新郎?」
「他是我軍中學長。」他蹙著眉心,面色一沉。「他曾經有兩段失敗的婚姻,分別生了兩個孩子,我沒想到他會再結第三次婚。」
崔薔希驚訝的揚起了眉毛。「什麼?結過兩次婚?有孩子?是真的嗎?」
婷婷會不會被蒙在鼓裡啊?
有可能!剛出社會的小女生,被愛神沖昏了頭,可能也沒想過要調查的背景,就那樣一頭栽了進去……不行!她要馬上回去揭穿那傢伙!
「假的。」孫至陽滾出低低的笑。「看你無精打采,所以嚇嚇你,提振你的精神。」
崔薔希咬咬牙,深吸一口氣。「誰要你來提振精神了?」
竟然開這種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如果不是電梯裡還有別人,她會罵得更大聲。
她正在想出了電梯要怎麼罵他,驀然間電梯震動了一下。
一瞬間,電梯裡的燈全暗了。
電梯停了,裡面的人紛紛驚惶失措的叫了起來。
「孫至陽!孫至陽!你在哪裡?」崔薔希六神無主的低喊著找人,就像走失的小孩在找媽媽似的。
她不怕小強,也不怕老鼠、毛毛蟲,唯獨害怕密閉的黑暗空間。
「我在這裡。」
「哪裡?」她焦急的問,急欲確認他的位置。
「這裡。」
「到底是哪裡?」她的口氣急了起來,還帶著些微顫抖。
「這裡。」他索性將她轉過身來,拉進懷中。
瞬間,她感覺到自己被擁進了一個結實寬闊的懷抱裡,感覺自己被孫至陽緊緊的擁在胸前。
幸好有他在,她真的快嚇死了……她不由得抱住他的腰。
「只是停電,應該不會有事。」
「我不管,不管是不是只是停電,你都不可以放手!」她兩隻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唯恐一鬆手,他就會消失不見。
「我保證我不會放手,你不要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他把她抱得更緊。
「你說的哦……」她吸了吸鼻子,黑暗中抬頭看到他臉上模糊地輪廓,安心了不少。
「我說的。」他把她的頭壓在自己胸前,揉撫著她的後腦。
可惜他才一說完,電梯裡的燈就亮了,同時也恢復了運作。
所有人驚魂一場,安心的同時也紛紛對著按了求救鈴卻無人應答的電梯開罵起來。
崔薔希尷尬的推開孫至陽,艷容熱辣辣的紅。
電梯燈號一層層的往下降,她不時拉扯著因緊張而汗濕的禮服領口,很懊惱讓他看見她的弱點。
平常她可是很強悍的,在公司裡處處以大老姐和老鳥自居,不料一個電梯故障就把她打敗,叫她情何以堪?
叮!
走出電梯,她立刻威脅她,「剛才的事,不准你告訴別人!」
「什麼事?」他不覺得剛剛有什麼事需要動用到威脅。「是你怕停電的事,還是你在我懷裡的事?」
她瞪著他。「通通不准說!」
不過,自己這樣過河拆橋好像有些不應該,畢竟他剛剛也很夠意思的保護了她。
她咬咬下唇,深吸一口氣,抬起眼睫望著他。
「我六歲的時候,跟表哥他們玩捉迷藏,大表哥把我關在他們家地下室的撞球間裡四個小時,我根本不知道電燈開關在哪裡,也不敢隨便走動,後來我就很怕看不見的密閉空間。」
「原來是這樣。」他感同身受地說:「你當時一定很害怕。」
「那還用說?我那時才六歲耶。」她哼了哼,細緻的柳眉攢起半天高。「我被找到之後,狠狠踢了我那個壞心眼表哥好幾腳,我姨媽叫他乖乖站著讓我踢,他也不敢跑,想到他那時的表情,我現在還是會很想吹口哨。」
他一臉僵硬的看著她。「你到底踢他哪裡?」
「想到哪裡去了,」她臉一熱。「那時我才六歲好不好?哪知道要踢什麼要害啊!快走啦,喝完咖啡快上去,我還要當伴娘!」
拜託,他到底把她想成多凶悍了?
在他眼裡,她是那種會踢男人要害的女人嗎?
第2章(2)
婚宴進行的很順利,不過崔薔希在大舅媽、二舅媽跟四嬸婆分別問了她的婚期後,她決定把自己灌醉。
反正都是自己人,大家會看著辦,不是某個倒楣的表哥要送她回家,就是某個倒楣的表弟要送她回家。
因為常跟同事聚餐,所以她的酒量不算差,但幾杯頗烈的洋酒喝下肚,她也茫了。
哈哈,她都已經醉了,總沒有人會對著醉了的人問結婚的事吧?她的計劃成功了。
「既然你們是同事,那她就交給你了,麻煩你送她回家。」
她看到穎威在對某個人說話,要把她交給某個人,她醉眼看去,那個要負責送她回家的倒霉鬼居然是孫至陽!
不、不對,一定哪裡搞錯了,怎麼會是孫至陽送她回去?
「請放心,我知道組長住在哪裡,一定會平安的把她送到家。」
感覺到孫至陽穩健的扶著她的肩膀,她就這樣被他帶走了。
她覺得自己意識還滿清醒的,還可以自己走路,可是舌頭打結,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總之,誰都行,就是孫至陽不行,她不想讓孫至陽送她回家,在公司裡她是他的前輩、是上司,她不可以讓他看見她發酒瘋,不可以!
不可以……
心中的吶喊彷彿還在耳邊迴盪,崔薔希睜開了眼睛,看見熟悉的佈置。
是她的房間嗎?
沒錯,是她的套房沒錯。
婚禮呢?剛剛腦中揮舞著雙手,大喊著不行的景像是在做夢嗎?
不過,空氣裡那香香的食物味道是什麼?
雖然是不到八坪的套房,還是做了內外區隔,原木地板上放了單人床墊當房間,一道拉門之外是起居室。
她扶著額際下床,身上還穿著昨天參加婚禮的伴娘禮服,妝當然也還沒卸,一定很恐怖。
頭有點痛,她要先喝杯咖啡再洗澡……
不過,現在是幾點啊?是誰送她回來的?真的是夢裡出現過的孫至陽嗎?希望不是才好。
唉,一切都好亂,婚禮是週六舉行的,所以今天不必上班,真是萬幸……
「什麼人?」拉開拉門,她揚聲問道。
照常理判斷,不會是小偷,小偷不會在屋主家裡煮東西,擁有她套房鑰匙的還有她老媽,可能是老媽星期天心血來潮跑來照顧三餐不定時的女兒了。
然而,她才剛問完,就看見一個男人走出來。
孫至陽若無其事的看了她一眼。「你醒啦,還好吧?頭痛嗎?我買了普拿疼,如果痛的話,待會吃完早餐吃一顆。」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孫至陽從她的廚房走出來,他手裡有個托盤,托盤上有盤子裝著煎蛋熱狗、烤土司和咖啡,她確定自己冰箱裡沒有這些材料,一定是他出去買的。
他身上穿著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裝褲,都是在婚禮上穿的衣服,西裝外套和領帶隨意的擺在玄關的白色鞋櫃上。
她吞了口口水。「昨天真是你送我回來的?」
他半跪著,把托盤上的東西放上和室桌。「對。」
她瞪視著他。「那你怎麼還不走?」
他看著她。「你醉得不省人事,我不放心。」
她咬咬牙,盯著他兩秒,不甘不願的問道:「我沒發酒瘋吧?」
「沒有。」他想了想,說道:「你只是一直重複大喊著『我沒有說我不想結婚啊』這句話而已。」
崔薔希一張臉霎時變得通紅。
都是酒精害的!她竟然把心聲講出來了,她以後還要不要在他面前做人啊?
「厚,你幹麼要留下來啊!」她沒好氣的怪罪起他來。
她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算了,不要問了,知道了也只是更加懊惱而已,何必問來讓自己煩惱?
「過來吃早餐吧。」孫至陽把托盤放在和室桌上,逕自盤腿坐下,彷彿是這裡的熟客。
一張和室桌和幾個大靠枕就是她的客廳了,不大的液晶電視直接放在原木地板上,旁邊有幾個彩色的塑膠櫃。
整間套房他都看過了,除了拉門裡的小房間和他現在待的起居室外,還有個小到不行的迷你廚房和只能淋浴的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