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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唐雅

  可是他說,她就這樣無事可做嗎?她很想笑,她不是無事可做,而是為了他,放下了能做的所有事,只為了得到他的認可而已。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會顫抖,強顏歡笑:「沈斯喬……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一個顫抖,沈斯喬似乎意識到自己從未這樣失態過,他很冷靜,他從不會對任何人發脾氣,也不會情緒失控,只是對著她,他自認為良好的修養通通都不見了。

  「不好意思。」沈斯喬淡淡地說了一句,推著小車,走到另一端繼續整理書架去。

  安詠心站在原地,看著那道清秀頎長的身影,她試圖安慰自己,嗯,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沈斯喬走出圖書館的時候,已經深夜十一點,圖書館關閉的時間。

  他是最後一個離開圖書館的,所有燈熄滅之後,回歸最初的黑暗與寧靜,他站在黑漆漆的階梯上失神;是的,他根本沒有什麼選修、沒有很忙,他只是打發她,只是很亂,需要一個人想想。

  而她,真的走了,大概是因為他的冷淡態度,可是他不應該有一絲後悔的。

  輕輕歎口氣,他走下階梯,突然,映襯著月光,他看見階梯那頭有一抹蜷縮的纖細身影,那樣單薄而令人憐惜,他幾乎不用再判斷就能認出來,那是安詠心。

  凝眉快速走上前,居高臨下地喚了聲:「安詠心。」

  那抹身影輕顫,似是緩緩地從睡夢中醒來,她慢慢轉頭抬起,看見沈斯喬的那一剎那,漂亮的眸子閃動著近乎雀躍的光澤,映著月光,美得不可思議,「咦,你終於出來了。」

  如果這句話說得不是那樣開心,沈斯喬也不至於這樣更加煩躁不安:「你一直在這裡等我?」

  「是呀。」安詠心想站起身,卻發現自己蜷得太久,雙腿麻木了,有些可憐兮兮地求助:「沈斯喬,我腿麻了。」

  那雙黑眸複雜地變幻著,他慢慢蹲下,伸手扳直她的腿,輕輕替她揉捏:「安詠心,你是白癡嗎?」

  「啊?」安詠心舒服地呼口氣,聽到他這麼說,不明所以,「我哪裡白癡了?」

  不白癡?不白癡怎麼會在圖書館門外等了他將近六個小時,這是一個正常人會做的事情嗎?

  「你等我幹什麼?」

  他輕柔的動作讓她的心底湧現一股股暖流,幸福地笑起來:「我看你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又不敢打擾你,所以只好在外面等。」

  他側目,看著安詠心單純而天真的笑臉,一時間,那股煩躁更加湧動,他忍不住死死地盯著她,安詠心,到底哪一個才是她?究竟是這樣看似天真而單純,對愛情嚮往懵懂執著的才是她,抑或是,她真的是一個演戲天才,習慣把男人玩弄於股掌間!

  想著,沈斯喬猛地起身,語氣變得清冷:「以後不要做這種自以為聰明的事情,會讓人困擾。」

  腿部的麻木已經得到紓解,安詠心呆呆地站起來,他忽而變化的眼神和語氣讓她失措,他又變回下午那個可怕的他了,可是究竟她做錯什麼了?

  「我……讓你困擾了?」

  「是,很困擾!」沈斯喬幾乎惡狠狠地說,他失去了慣有的冷靜自持,他煩躁不安,腦子裡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片段,這還不教困擾?

  第2章(2)

  「可是……一開始不是這樣的啊,我是不是做錯什麼,讓你討厭了?」安詠心忍不住輕輕拽住他的衣袖,咬唇詢問。

  「你沒有做錯什麼,你只是做你自己罷了。」他蹙眉甩開她的手。呵,是啊,一個習慣周旋於男人之間的安詠心。

  終於,一直把自己安插在卑微地位、一直處於遷就位置的安詠心也有了些脾氣,她是安詠心,只是一個喜歡著、愛著沈斯喬的安詠心,也許她什麼都懂,只是不懂愛,但是至少她明白,愛不是這樣的,她想為了自己認定的愛而付出,但不是這樣一直討好他!

  「沈斯喬,你能不能不要這樣陰陽怪氣?有話你就直說,你討厭我直說就是了,我只是喜歡你而已,又沒有欠你什麼。」

  一時間,沈斯喬默然,他知道,她說的都沒錯,她不欠他,可是……她為什麼要來招惹他,難道在她眼中,他就這麼好玩弄?

  「所以安詠心,到此為止,我們互不相欠,你不用再這樣追著我,我們不適合。」

  終於,他還是說出了這樣的話,落寞的神色襲上她漂亮的眉,良久,她只是輕輕低聲說:「沈斯喬,只要你說你討厭我,那麼以後,我再也不纏著你。」

  轉頭,他看見月光下那張倔強的小臉,忍不住認認真真打量她臉上的每一個細節,他才發現,安詠心那雙眸,不僅僅是美,美得似乎有很多故事,藏著很多他不理解的疼痛,這一刻,他啞口無言。

  「你說,只要你說,我就會遵守自己的承諾。」

  沈斯喬定定地看著她,半晌,只有一句自己也不明白的話飄出唇瓣:「你跟杜詠維、慕弈天究竟是什麼關係?」

  這樣天外飛來的一筆,讓安詠心整個人僵住,關係……她討厭「關係」這個詞,非常討厭;不過,她瞬間明白,沈斯喬一定是跟別人一樣誤會什麼了。

  「有關係,但不是你們想像的那種關係!」

  「不可告人?」沈斯喬強迫自己不要再問,可是他卻停不下來。

  安詠心的太陽穴開始突突跳動,疼得不能自已,心裡那道傷口被逼問得流出汩汩鮮血般黏膩,她失神地問:「我跟他們什麼關係對你來說重要嗎?」

  怎麼會不重要?她口口聲聲說喜歡他、愛他,那麼為什麼又跟別的男人如此親暱,卻還可以說得那樣雲淡風輕,問他重不重要?

  那種小丑般的感覺充血似地溢滿沈斯喬的思緒,他不受控制地咬牙切齒,冷冷給了她最後的答案:「安詠心,我真的很討厭你。」

  安詠心,我真的很討厭你……

  安詠心,我真的很討厭你……

  當安詠心把這句話吃透,咀嚼完畢它的意味之後,黑漆漆的階梯上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抬起頭看著月光,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倔強無比。

  安詠心,不哭。

  安詠心,你可以的,只是不哭而已……

  打開學生會會長辦公室的門,慕弈天走進,反手關門,卻在下一秒駐足,薄薄鏡片後的鳳眼掃過空蕩無一人的室內,卻敏感地發現似乎應該有人在。

  像是想到了什麼,慕弈天難得的低咒了一聲,走向自己桃木鑲金的辦公桌,靠在皮椅邊居高臨下,果不其然發現了桌底那抹蜷縮一團的黑影。

  「該死,安詠心,你給我出來!」

  那抹無助的身影輕輕顫動了一下,卻沒有動,依然保持著原有的姿勢。

  良久,慕弈天輸了,他緩緩地蹲下,面對桌底蜷縮成一團的安詠心,修長的指撫上她的髮絲:「你答應過我的,不再躲在桌底。」

  安詠心從膝上抬頭看著慕弈天,那雙黑漆漆的大眼含著淚珠,始終不肯掉下的倔強:「我……沒有哭,我不會哭的。」

  傻瓜!

  慕弈天扯過安詠心,輕輕地擁進懷裡,疼惜地斥責:「沒有人要求你不能哭,你可以哭,在我面前,你哭得多難看都可以。」

  安詠心依舊咬著唇,把眼淚吞回肚子裡:「弈天,你說,為什麼每個人都討厭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會這麼惹人討厭,是不是因為我只是一個連爛抹布都不如的私……」

  「閉嘴!」慕弈天喘著氣喝斥她,雙手越收越緊,下巴抵著安詠心的頭頂安撫:「不是,在我心裡、在詠維心裡,你是獨一無二的、你是最珍貴的。」

  是嗎?她是嗎?

  安詠心狠狠地埋進慕弈天的懷裡,雙手揪緊他胸前的襯衫,悶哼地低語:「可是為什麼他偏不?我這麼喜歡他、這麼努力愛他,他卻討厭我,他說,安詠心,我真的很討厭你……」

  那雙鳳眼掠過一道凌厲的光澤,他當然知道那個「他」是誰……可是,他能怎麼辦?是這個笨丫頭非要去追著人家,如何選擇是沈斯喬的決定。

  胸前突然有些冰涼的感覺,慕弈天輕歎,卻好像鬆了口氣,他將蜷縮的安詠心從桌底抱出來,低頭看懷中堅決不抬頭的人,無奈地走向沙發:「安詠心,如果下次再被我發現你躲在桌底,我再也不管你,說到做到。」

  「可是……」悶悶的聲音無助地響起:「你和詠維都不在,哪裡都不安全,只有桌底看起來安全一點。」

  這句輕柔的話,像一把尖銳的刀在慕弈天的心口劃下,扯著疼。她的心,赤裸裸的、遍體鱗傷,也許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她都覺得不安全,即使是他和詠維身邊;當她終於找到了一個自己認定的安全港口,無奈那個港口,卻不要她。

  她的心,是世界上最堅硬的赤金,承受著所有常人所不能承受的一切;她的心,又是世界上最脆弱的玻璃,彷彿只要輕輕一敲,就碎成一地,無從拾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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