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有著落了吧,我昨晚跟他碰面時有聽他提起一個地點,那裡我也熟喔,就在我們小時候的住處附近。我同學的奶奶是那邊的地主,我大哥正打算透過我爸向阮奶奶問問看,有沒有店面可以租給你。」今天又有新貨到了,關銀荷好奇的看著玻璃展示櫃內的歐式花器。「焜哥,這個會不會很貴?」
這個歐式花卉燭台似曾相識,她曾經在湖畔旅館見過類似的,不過不能確定之前看到的那個燭台是不是骨董,唯一能確認的是,一想起那段記憶,她的心口就會覺得痛。
皇焜意外的看著關銀荷。「你喜歡這個?」這女人從來不曾對他的骨董有興趣,怎麼今天卻突然問起?
「沒有,只是問問.這個挺漂亮的.」她淡淡的回應,但眼神卻不是那麼回事,幽幽的看著那個歐式骨董花卉屠台,魂魄似乎遠離了。
「你喜歡可以帶走。」皇焜感覺到她的異樣,不過沒多問,他大方的將燭台送給她。
因賣骨董而身價不凡的皇焜當然不在乎這個燭台的價錢,他在乎的是和她及關銀鷹如兄妹般的情誼。
今天的關銀荷有點不太對勁,以往她總是纏著他嘰哩呱啦聊些不著邊際的話,現在卻靜靜的不發一語。
「謝謝,我想我並不需要。」關銀荷並沒有因為皇焜贈送昂貴禮品而開心,她幾乎是立刻拒絕,而且神情顯得更加落寞,專注的注視著那個燭台。
皇焜沒打擾她的思緒,逕自走到一旁。
她能安靜點也好,剛好他有事要忙,有些報關資料需要整理,他希望能趕在和關銀荷出門參加一個老顧客的壽宴之前,先把資料全部歸檔。
至於歐陽明麗則被硬生生的晾在一旁,看來皇焜一點也不在乎能不能做到這位客人的生意。
歐陽明麗領教到皇焜的冷淡,先到門外打電話給車上的總裁大人,將她看見皇焜和關銀荷的互動報告後,得到最新指示,她又回到店內,主動跟皇焜說話。
「你好,我是法國『玫瑰飯店』在台籌備處的經理,我叫歐陽明麗,我的老闆要我替法國那邊的飯店找一批骨董,我剛剛看了一下,覺得你這些骨董應該挺適合的,不知道能否請你給我完整的相關資料或報價,好讓我回復法國總部?」
歐陽明麗走過兀自失神的關銀荷身邊,刻意提高聲量和坐在花梨木辦公桌後的皇焜說話,並遞出自己的名片。
她的工作除了協助雷艾森在台灣探訪關銀荷的消息,另外斐林銀行和雷艾森私人投資的玫瑰飯店也規劃著要在台灣設立營運據點,因此她同時也是在台籌備處的負責人。
關銀荷似乎沒聽見她說的話,至於皇焜則終於有了招呼客人的熱絡。
「歐陽小姐,不好意思,我待會要出門,時間不多,所以我只能給你初步的資料,如果你確定有進一步的採購需求和計劃,我可以親自到貴公司談。」
皇焜沒料到這位被他當成只是進來閒晃的女客人來頭還不小,收下名片後,他從辦公桌後方的花梨木大書櫃取下一部分骨董資料。
「謝謝,我先將資料帶回去,應該這兩天就能給你答覆。」收下資料,歐陽明麗又跟皇焜聊了一下,主要是瞭解皇焜這間店經營的歷史和口碑。
另外,她刻意裝出對關銀荷剛才看的骨董花卉燭台感到有興趣,並經過皇焜的同意,用手機將燭台拍下來。
短短幾分鐘,她得到滿意的答覆,告辭離開。
而這段時間,關銀荷一直失神的望著玻璃櫃裡的歐式花卉燭台,似乎陷入一種久遠而沉重的回憶裡,久久沒有回神。
雷艾森一身白色浴袍,短髮還濕著,難掩疲憊的靠臥在沙發上。
歐陽明麗從骨董店回來後的報告,還有手機拍下來關銀荷站在玻璃櫃前專注望著歐式燭台的畫面,讓他的情緒沸騰又低落。
畫面裡的關銀荷看著燭台失了魂,表示她還惦記著兩人在湖畔旅館的美好記憶啊!
她沒忘記過去讓他心情激動莫名,但她落寞失魂的模樣卻令他心疼難捨。
「小荷。」雙手掩面,他將自己的痛苦低吟埋進掌心裡。
他能順利讓關銀荷再回到巴黎,讓他還有機會找回兩人逝去多年的感情嗎?
機會應該很渺茫吧?
但他還是決定賭上一賭!
離開沙發,雷艾森來到起居室打電話給住在隔壁房間的歐陽明麗。
「歐陽小姐,明天你去找皇老闆接洽,要求他帶整批骨董到巴黎來見我,跟他說明這筆交易的金額無上限,另外還要強力要求他找位中、法文流利的翻譯隨行。你告訴他我不會中文,必要時可以撒點小謊,告訴他我的英文也不佳,最好請他找位在法國居住過、能說流利法文的翻譯,如果他無法找來合適的翻譯人員,那麼這筆交易將會撤銷。」
既然關銀荷跟皇焜認識,看來交往頗深,那麼他這個要求將有希望讓皇焜為了完成交易而帶著關銀荷一起同行。
不管她是不是皇焜的女人,只要她還是自由之身,沒有任何婚約束縛,他都會想盡辦法將她拉回來自己的身邊。
「是的,總裁,我會照辦。」歐陽明麗明快應允。她是個做事利落的女子,心裡更明白自己只要身為總裁的下屬,不管他這次來台灣的目的有多令人匪夷所思,她都該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去探究任何隱私。
「那這裡就交給你了,我搭明天一早的班機返回法國,我們隨時電話聯繫。」緊迫的公事等著他處理,來台灣五天已是極限了。
明天,他不得不離開這塊有著心愛女人的上地,孤單的飛回巴黎,過著那永無止境的忙碌、一顆心沒有依托的寂寞日子。
「總裁,放心把事情交給我吧。」歐陽明麗充滿幹勁的回答。
雷艾森滿意的掛了電話。
按下遙控關掉了室內的燈光,讓窗簾自動緩緩關上。
室內一片漆黑,他摸黑走回房間倒在大床上,帶著一顆懊悔的心沉痛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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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焜哥,我好累好睏,我要上床睡覺調時差,在我沒醒來之前不能吵我喔,否則我立刻辭了翻譯員的衛作。」一抵達巴黎的玫瑰飯店,關銀荷立刻鑽進房裡,臨進房間之前,她臉色不太好看的對著站在隔壁房門前的皇焜語出威脅。
不等皇焜反應,她逕自將房門關上,好像這事是她說了算,皇焜不能有任何意見。
將行李丟在玄關,她脫了高跟鞋,赤足踏在柔軟的白色地毯上,開始在裡面逛了起來。
「沒想到焜哥還挺大方的嗎,竟然訂這麼棒的房間。」這個房間有臥房、客廳跟起居室,格局充滿後現代的簡約設計感,客廳和房間的整面玻璃帷幕牆提供了極佳的眺望視野,而且在屋內的許多地方都放了香氣淡雅的新鮮花朵。
這裡舒服得讓人想不放鬆緊繃的情緒都難,尤其一路上都在後悔答應當隨行翻譯的她,幾十分鐘前在踏上巴黎上地時,四年前那種深沉刀割的痛又漫上心口,讓她簡直痛到快要受不住。
現在,終於能夠稍微喘口氣了。
脫去梅子色的風衣,她躺在床上,其實一點都睡不著。
她是心情紛亂才會騙皇焜她累,事實上她是想獨處,哀悼自己四年前在巴黎發生的那件愚蠢的事。
當時她單純無知,被雷艾森騙去了一切,還掏出了心,結果卻因為無情的他而傷痕纍纍。
她曾經發誓不再回到巴黎的土地上,因此當年她在離開雷艾森之後,就在法國各地旅行,學習法文並揮別傷痛,走遍法國各個城市,就是沒有再回到巴黎。
原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踏上巴黎的上地,沒想到她現在還是來了。
為什麼她還期待著能與他見上一面呢?這趟前來她的心裡隱約就是這麼想著吧?
承認吧!關銀荷!你還想著他,想著那個負心漢!
豆大的晶瑩淚珠從美麗的眼睛滾落,這是四年來再一次為他而哭泣。
即使他已經從她的生命中徹底消失,卻還是有惹她傷心的本事。
雪白的手背抹去臉頰上熱熱的淚水,她決定去飯店的酒吧喝酒,藉酒精揮去內心的沉痛和哀傷。
走出房間,關銀荷沒有向皇焜告知她的去向,逕自拿著皮包到一樓,向櫃檯詢問酒吧在哪一層樓營業。
櫃檯侍者帶領著她來到頂樓的露天酒吧,這裡充滿著南洋風情,輕快的演奏和燈光給人一種輕鬆和放縱的感覺。
一踏進這裡就愛上了。
不曉得怎麼回事,她覺得這間飯店讓她很喜歡,就像當年雷艾森帶她到湖畔旅館散心時那種情境。
又想起他了!
只要在巴黎的土地上,她似乎一直揮不開他的身影。
「麻煩給我一杯長島冰茶。」用力的將皮包丟在吧檯上,美麗的容顏帶著懊惱的在吧檯前入座。